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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风雨有闲情

32 风雨有闲情 (第1/2页)

“絮,快过来烤火。”
  
  她闻言才惊觉衣衫已湿,此刻遍生凉意,突然掩住口打了个喷嚏,忙在火堆前坐下,双臂抱膝,冻得瑟瑟发抖。他见了,默叹一声,自身后环住她:“别离得太近,小心衣衫着了火。”
  
  阿絮低着头闷声应了,却不见有丝毫动静,他便只好侧过身,褪了外衫为她挡住偶尔扑卷而来的火苗,却不料有样东西掉了出来,被眼尖的她一把抓过:“这芦花怎么还在,我以为你转手就丢了呢。”
  
  他并不作答,又摸出个小巧的青瓷瓶,倒出五六粒药香扑鼻的小丸:“快吃下去。”
  
  阿絮瞄瞄他,取了一粒咽下,却迟迟没有再伸手:“上次下雨你也给我吃了这个对吗?所以我虽然整夜高烧却没咳嗽。”越说越是笃定的语气,“何叔叔曾提过,你的顽疾需要每日服药才能抑制,这是你平日常吃的药对吗,那你给了我这么多,你够吃么?”
  
  他眼中似有薄雾轻腾:“这次出来特意带了足够的量,你不必担心。”
  
  “那就是说上次你带的少了,又给了我好几粒,怪不得后来常听见你咳嗽。”她微微有些着急。
  
  他抿唇又将手朝上举了举:“你一淋雨就咳嗽,不想待会儿难受的话就吃下去,乖……”
  
  阿絮摇着头,推回他的手:“我吃一粒足够了,倒是你小心寒气侵入肺腑,别光顾着我了,快把这些都服下去,你不知道,我最怕听见你咳嗽了。”她仰首看他,嗓音低微,“每次听见,心里都是一阵难受。”
  
  看那眼眸在刹那间濯亮似星辰,她又有一丝羞怯,扭过脸抱怨道:“这鬼天气,怎的一下雨就冷成这样,要是有酒就好了,喝一口保管身上暖和。”
  
  他张臂拥她入怀,下颚在柔软的发丝间缓缓摩挲:“我替你暖着就行了,为何还要酒呢?”
  
  依偎在他怀里,果然不一会儿就暖融融的,好生舒服,她咂咂嘴随口问道:“你为何这么讨厌女子饮酒?”
  
  他身子略一僵,反问道:“你觉得女子如男子一般饮酒作乐是对的?”
  
  “那有什么,在我们苍国男男女女都会饮酒,因此所酿的酒也比云国的好喝。虽然我爹爹也不准我娘喝酒,但她总会偷着喝点,逢年过节的,也会央爹爹陪她,我可没见他有丝毫的不喜。又不是大杯豪饮,少饮些许不算什么大错吧,你不喝酒可少了好多乐趣呢。”
  
  他一径沉默着,阿絮疑惑地抬眼,只觉那被长睫覆住的眼里是说不尽的清凄空愁,不由脱口而出:“是她对吗?云姨,她,她喝了酒,所以你跌进河里没来得及救上来!”
  
  目中云烟倏然散开,他轻笑道:“何只如此?甚至连我的出生也是两个喝醉了酒的失意人一时犯下的错事。”
  
  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只是笑着,像是口中所讲的并不是这许多年来压在心头的沉沉伤痛:“你知道么,叶姑姑随景亲王入云都之前曾给毒刹前辈留了书信,等她赶入京时,叶姑姑已将云迟剑刺入腹中奄奄一息,回去坨坨山之后,她又几次欲寻死,毒刹只得让她服下药忘却前程旧事,谁知她对杨叔叔执念太深,竟服药自醒,又一点点回忆起当初的纠葛。等到来年四月,她想起了所有的事,伤心欲绝便自溺于涟溪。”
  
  “得到消息已是半年之后,扩云山上人人难抑痛楚,酒醉不起,我的爹娘就这样糊里糊涂有了我,并不是相爱的结合,而是为了别的女子所承载的无尽伤痛。而后的事我们一无所闻,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她的死,又似乎心中总有不灭的火焰。她二十五岁生辰那天,大家聚在一处默默悼念,兴许是看到我爹苦痛难当的表情,我娘拼了命地灌酒,最后抱起我朝罗月河走去。罗月河里有叶姑姑最喜欢的锦鲤,我爹一直精心照料从不懈怠,闲暇时总爱呆在河岸边,一坐就是一整天。我爹不喜欢我,因为我不是他和他心爱的女子所生,我娘也因此厌弃我,因为我的出生让她更与她心爱的男人形同陌路,我从小便知道自己的不受宠爱,这沉默寡言的性子或许就是那时形成的。”
  
  “娘抱着我一步步靠近河岸,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想的,竟是一把将我丢入河中转身就走,扩云山的冬天来得早,河水虽未结冰却是冷冽刺骨,我挣扎了很久,也壮了胆子呼喊了很久,所谓的爹娘,根本不顾及自己儿子的生死,直到我冻得没了知觉才被路过的仆从救起。那一次,我彻底明白,我只是个错,一个天大的错。”
  
  长长的一番话,他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款款道来,却叫她心中酸苦难言,摇着头,环住他的颈子,用力再用力,他也温柔地回抱住她:“那只是年少时的郁郁,而后便想通了,七岁开始,我独自住在茜云峰,倒也悠闲自得。只是,毒刹一直不肯透露叶姑姑的坟茔所在,他们便开始深信她并没有死,长期派下山寻找她踪迹的属下都是无功而返,又怕过于密集的搜寻打探会为她带来无妄之灾,因此他们需要一个精武艺善谋略而又忠心不二至死不休的人。要我学音学琴,学武功学术数,要我日练功夜苦读,付出所有的努力,将找寻她当做毕生的责任,你说我这一生不就是为了她而活么?”
  
  阿絮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静静凝望,目光交缠在一处,多少意难言:“我早说过,你不是为任何人任何责任而活的,你只要为自己的快乐自己的幸福而努力。不过,我始终是庆幸,是我主动找上了你,否则还不知你要找寻她多少年。”
  
  “是,这都是你赐予我的,如果没有你,我也许还在四处打探她的消息,如果没有你,恐怕我这一生都将耗在这压了我二十多年的重担上,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
  
  不会尝到情爱的甜美滋味,不会感受到此刻你对我的怜惜之意。他微微偏过头,将双唇印在她微凉的掌心,轻啄一口,她一个激灵,颤得不能自己。
  
  不会,是不会受了情伤之苦,还是不会损了功力残了躯体,亦或是,连自小企盼的幸福美好也不会再有了?
  
  两人默默相拥,听火花毕啵轻响,她整个儿窝进他臂弯里小声道:“你告诉了我你的过往,我也将我的过去告诉你,好不好?”
  
  见他微笑着点头,面上已再看不出沉郁之色,略略放下心,才道:“世人只知凤殿的主人都是苍国安民守国的象征,却不知其实她们都是世代相传的母女,而且这一规矩决不可破坏,若是凤殿无传人,也便意味着苍国将灭。因此当苍宫的暗卫千方百计找到我娘的时候,我已经六岁,娘当即决定将我送走,在那个陌生而禁闭的地方一呆就是十年。”
  
  “所以你一直心中有怨?”指尖轻轻抚过她半干的发丝,任它如泼墨般披散在佳人纤柔的脊背上。
  
  “叫我怎么不恨?原以为赐一个霏凤的名号便可高枕无忧,谁知可苦了我了!浑不像别的公主那样只用学琴棋书画,读《女戒》、《列女传》即可,我还要没日没夜地练武。苍宫的绝学博大精深,经义韬略也需略知一二,我所要掌握的可能比许多男子都要广博。远离尘月谷,在礼法森严的禁宫中呆了足足十年,其中只回去过一次,爹爹怕几位长辈和哥哥们担心,故而只说我是拜师学艺去了。这十年来我也是孤单一个人,那个地方没有我的亲人,周围只是一个个被金玉珠宝堆砌出来的假人。你看,我恨她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那如今呢?你长大了,也该明白有些责任是不可逃避的,你既生在这样的家族,也就只有努力承担起自己应负的责任。”
  
  朝他怀里缩了缩,直到暖意融入肺腑,她才满足地叹了声:“爹娘当年的牺牲让我不再需要和亲,已是万幸,我又没有娘亲那中兴天下的谶语,便一直低调行事。你说的对,长大了,便也不那么恨她,至少,我曾经无忧无虑生活了六年,她为我做的已是太多太多。”
  
  他闻言侧脸一笑,目如秋泓:“能这样想便是真的懂事了。可你该知道,这二十余年,她一直没有回去过,连个消息也不愿递。”
  
  “嗯,开始我不懂,以为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毫不犹豫将年幼的女儿送往别处,又远避家人亲友,让他们一直沉溺在悲伤之中。后来我才明白,她那样做,一是为了你的爹娘,二是……为了外翁。”
  
  “我明白,他们一直都很好,叶姑姑也可以放心了。”
  
  他轻言慢语,不徐不疾,眸中目光明明灭灭,此刻映在跳动的火光中,面容淡静如水,那是丹青圣手也难以描绘的俊逸风流。
  
  看着他,笑靥渐生,只觉那样轻柔的嗓音,似能浸润心田的清泉。忽然,他退开身,指尖的那一点温暖须臾便被夜晚的寒气拂去,她心中不觉怅然:原来我当真是想一直抱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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