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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哭阵

第二十四章 哭阵 (第1/2页)

袁大炮让马广地和丁悦纯作弄那一通之后,想向田野学说,又想向队里报告,结果都没说。田野本来就瞧不起他,说完更会被她埋怨是窝囊废;向郑风华和张队长报告呢,谁不知道马广地这小子难缠,他压根不会承认,本来就没打着狐狸难说不再惹一身臊。这些天,把他憋屈得没精打采,让田野一掇弄,到考场闹了一通被肖书记领到办公室,还算宽心,肖书记肯定了他们的扎根愿望农场是欢迎的,批评了他们闹考场是不对的。他狠下心,迟早要在明处寻机报复一场,把憋在肚子里的气都排个溜干净,当然要排在马广地、丁悦纯和李晋身上,尤其是马广地身上……
  
  冷清的秋风吹拂着荒寥的北大荒,树叶快落光了,丰收的田野变得越来越光秃了。
  
  袁大炮割完一天大豆,随着会战大军踏上了回场区的沙石公路。飒飒凉风吹拂着,使刚出一身汗水、衬衣还湿漉漉的知青们感到一阵阵凉意,都在加快着脚步。马广地背着木工修理箱,一蹦一跳地追逐小不点儿,从袁大炮眼前一闪而过,暴躁气恼登时涌上心头。这几天别看见马广地,只要一碰面就来气,他吐口唾沫,心里骂道:你奶奶个龟孙子的,不用你蹦得欢,老子非给你点好瞧的……
  
  “嘀嘀嘀,嘀嘀嘀……”
  
  随着身后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在他身旁停住了。张小康从车窗探出头来打招呼:“袁排长,快上车。”袁大炮进了驾驶室后,见张队长在里坐着。一些知青见是队里的大解放,争着上车,张小康“嘀嘀”两声,后屁股喷出一股浓烟,像只贴着地皮的老鹰飞走了,把欲上车的几名知青诓了个大跟头。
  
  “袁排长,你看——”张队长从兜里掏出一份文件边递边说,“现在看来,扎根和返城的问题都上升到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这个高度来认识了。”
  
  “肖书记和我们谈话可没这么上纲上线。”
  
  “不是肯定你们扎根的愿望是好的了嘛,肯定你们,就是否定他们,”张队长一时间变得态度明朗,口气坚硬起来,“郑书记考完试回来,都吵吵说考得不错,眼瞧也是飞鸽牌。”他叹口气:“看来呀,农场的希望就寄托在你和田野这样坚定的扎根派身上了。”
  
  “噢?”袁大炮第一次听到领导说这样的话,心里暖融融的……
  
  “你看——”张队长指指袁大炮接过去的文件说,“场部劳资科、卫生科、政工科和公安分局联合发出了紧急通知,要求实事求是按政策办事,狠刹弄虚作假的返城风,什么假病退啦,假家变啦,假理由调转啦,还特意强调警惕煽动知青罢工停产、集会闹事,我考虑就是指李晋那些人请愿那类事,对造成严重后果的,还要严肃处理呢!”
  
  “我说不能没人说话,就让他们这么胡作嘛!”袁大炮浑身都兴奋起来,“这个文早就该下发,要不,那帮小子像发疯似的在到处弄假材料……”
  
  张队长问:“指哪帮小子……”
  
  “李晋他们那一小帮呗,这事儿还能有谁!”
  
  “没到我这儿来办手续呀?”
  
  “嘿,还没到时候呢!”袁大炮扫了一眼文件,写得是很严肃,特别是文件后那四个大红戳子非常醒目耀眼,问张队长,“这文件上没提阶级斗争新动向呀?场部开会也不抓啦?”
  
  张队长把脸转向袁大炮:“可也没人说不让抓,我这些年是有条经验,都吵吵抓什么的时候,就培养不出什么典型,有个火候问题……”他知道袁大炮两口子的心理,听说郑风华考试考得不错,好像增添了什么动力,让郑风华批评那一顿,又让肖书记在三级干部会上也点了名,也是好一顿上火,这火就得靠袁大炮往外发。
  
  袁大炮想再认真看一遍文件,大卡车猛地颠了一下,他急忙坐稳,手抓住车门的拉手,脑子里闪出一个问号:“你说,这么重要的问题怎么不用场党委的名义下发这个紧急通知呢?”
  
  “这……这个问题呀,”张队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忙改口,“他们就代表场党委,场党委也就是他们。这是一些和知青返城有直接关系的单位,让他们也好抓嘛……”其实,他是觉得肖书记这个人太圆滑,对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就不能旗帜鲜明呢?对扎根派为什么也旗帜不鲜明?就是不如王肃、王大愣办事痛快。
  
  “张队长,”袁大炮瞪大眼珠子说,“我看,扎根农场干革命是没毛病吧,有这文件做后盾,就可以大张旗鼓地抵制那些搞歪门邪道返城的了!”他一攥拳说:“不吃包子争(蒸)这口气,不能这么样就让他们返城了,得让他们在这里,还得规规矩矩地干……”
  
  张队长点点头:“有道理,不过,可不能乱来,要沉住气,稳扎稳打,抓反面典型,杀一儆百。”
  
  “那郑书记要考大学,考去吧,”袁大炮献媚地说,“三队大旗就得你扛了。”
  
  “不能这么说……”
  
  “张队长,”袁大炮抖抖手里的文件,“这文件借给我,回家好好学学。”
  
  “别弄丢了,就这么一份,还要在全队传达。”
  
  “是。”袁大炮点点头,把文件揣进了兜里。
  
  解放牌大卡车在坑坑洼洼的沙石路上颠簸着,摇晃着,车厢板咣啷咣啷响着驶进了场区。
  
  沉冥的秋阳,从小兴安岭峰后喷薄出一片片灿烂的霞光,抖散了西天边际飞来飞去的朵朵灰云,山山岭岭中那亭亭玉立的林中少女——棵棵白桦,那威严耸立的关东大汉——棵棵老柞树,那刚敦挺拔的棒小伙——棵棵劲松,迎着飒飒凉风,相互低语,啊,北大荒的秋日傍晚,这么雄浑、深沉。
  
  袁大炮急匆匆回到家,把文件掏给了田野,又把在汽车驾驶楼里和张队长的议论学说了一遍。
  
  田野看完文件咂咂嘴,沉思着。
  
  袁大炮急不可待地问:“你什么意思?”
  
  “毛主席不是说过嘛,”田野凝思的样子,慢悠悠地说,“凡是要推翻一个政权,总是先造成舆论准备,革命的阶级是这样,反革命的阶级也是这样……”
  
  袁大炮接过话来说:“这就是说,要推翻或压倒一种顽固而且有势力的错误思潮,也必须这样。”
  
  “我的大炮,你变得越来越聪明了,真不愧是想搞政治的,”田野夸奖后说。“队里没正式传达这文件之前,咱们要先造舆论,打主动仗,这杆反返城风的大旗就咱们扛了。”
  
  袁大炮一挥拳:“看来,这场反返城风的战斗一定要打了,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他接着问田野,“你说,这革命舆论先怎么造吧?”
  
  “唉哟,你到底是小地方来的,”田野显出了血气方刚的神态,“这事儿轻车熟路,要不,我这造反团团长不就白当了。”她接着胸有成竹地说起来,“先贴标语、大字块,多写多贴,先造成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然后再贴扎根誓言书,给场部广播站写封告全场知青书,建议召开反击返城风动员誓师会……”
  
  袁大炮:“那就先一个一个地来吧。”
  
  田野吩咐袁大炮去请魏良辰写大字块,给他文件晃一晃,就说是队里的意见,自己打浆糊。谁知,袁大炮来了精神头,说字体好点坏点没关系,只要表达意思就行,建议由田野亲自写,自己打浆糊。田野一犹豫,同意了,而且想出了多快好省的办法。
  
  袁大炮端着打好的浆糊,田野找到人从队部宣传组要来排笔、墨汁、彩纸,就近先来到女知青大宿舍门前,田野就地铺纸书写,袁大炮往墙根刷浆糊张贴,很快,一条非常醒目的大字块标语拦墙腰贴上了:坚决彻底地贯彻执行场公安分局等四家单位联合发出的紧急通知。
  
  散步的知青,找鸭撵猪的家庭妇女,东蹦西跑的孩子们,凑过来一看,又是什么“贯彻”,什么“紧急通知”,虽然不知道什么内容,这些年来类似这种标语很多,几乎都不感兴趣,扫一眼走了。
  
  晚霞洒满了西天,夜幕在悄悄降落。
  
  袁大炮和田野又到与此毗邻的另一栋女知青宿舍,拦腰贴上了又一幅醒目的大字块标语,而且是红纸黑字,格外耀眼:狠刹知青返城中弄虚作假的反革命歪风!
  
  这下子可引起了人们的关注,知青们纷纷围来,围观的人和上条标语一对照,料定这里有来头,“联合紧急通知”、“反革命歪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这样血淋淋的宣传口号了,又是这两口子赤膊上阵,引得知青们议论纷纷:中央有文件精神了?又要大抓阶级斗争了?一些正在办返城的知青尤为关心,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标语前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
  
  袁大炮、田野也振奋起来,激动起来,又凑来一伙扎根派中主动帮忙的,很快在几栋男知青大宿舍、大食堂、队办公室墙上都贴出了一幅幅引人注目的标语:
  
  高举扎根旗帜,接受一辈子贫下中农再教育!
  
  错来假走是破坏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反革命口号!
  
  ……
  
  夜色蒙蒙,北大荒辽阔的模样混混沌沌了。寂静的傍晚沸腾了起来。*****乍初,“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时,也没有这么热闹的场面,仿佛要从这里爆发一场什么运动似的。
  
  纷乱热闹中,有人发现,在贴过标语的地方,有四个人影也在贴标语,一个写,旁边一个用手电照着亮,一个刷浆糊,一个贴。这四个人神速般从一个地方很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原来这四个人是李晋、马广地、丁悦纯和小不点儿。
  
  他们身后也聚集了围观、跟踪的一伙伙人。嗬,这伙人不是贴新标语,是追踪着田野、袁大炮贴过的在修改标语。
  
  这蹊跷的新闻迅速传播开来,围观的人蜂拥般又都朝这里集聚而来。涌来的人打手电的,划火柴的,凑到跟前几乎与墙贴上脸的……
  
  经过修改补贴,袁大炮和田野贴的那些标语就完全改变了原意:
  
  机动灵活地贯彻执行场公安分局等四个单位联合发出的紧急通知!
  
  不能高举扎根旗帜,接受一辈子贫下中农再教育!
  
  错来假走是纠正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偏激问题的创造性提法!
  
  人越集聚越多,黑压压,叽叽喳喳,两伙贴标语处各聚集着人群,两伙中间是川流不息往返看热闹的人流,往李晋这边来的人越来越多。当马广地在那条标语前头只贴上两个大字块,就变成另一种意思时,人群里传来了呼号声、鼓掌声。这骚乱,这乱嚷嚷的场面和群众情绪,颇有*****初期校园大鸣大放、大字报刚上墙要夺权时的那种气氛。
  
  知青们几乎都出来了。
  
  干部、职工和家属几乎都出来了。
  
  小学生几乎都出来了。
  
  袁大炮和田野为他们的大字块标语能引起这么大轰动效应非常得意,当贴完想好的所有标语,顺着人流到了人聚集最多的男知青大宿舍门前一看,发现搞鬼的是李晋、马广地等人时,顿时气喘不匀了,两眼直冒火花。
  
  “马广地!”袁大炮隔着人墙,怒火三丈地质问:“你凭什么祸害我贴的标语?”
  
  马广地一看是袁大炮,并不发火,反倒笑嘻嘻的回答:“瞎说!怎么是祸害呢?节约闹革命嘛,兴你贴就不兴我贴了,你也没说你贴了就不准别人再贴呀,你看——”马广地指指墙根墙腰说:“一层压一层,一茬压一茬,这大字块标语老了……”
  
  “你——”袁大炮气得没说出话来。
  
  “我?”马广地仍笑嘻嘻的模样,“我怎么啦?没碰着你,没不让你贴呀!你贴你的,我贴我的,咱互不相干嘛!”
  
  “你——”袁大炮又是一声。
  
  马广地学着袁大炮的声调:“你——你怎么就不讲理呢!”
  
  “噢——”
  
  “哄喽——”
  
  ……
  
  黑压压的人群里发出了一阵阵起哄声,听不出是赞扬,也听不出是反对。
  
  “闪开闪开!”袁大炮气哼哼地拨开人群向马广地挤去。
  
  马广地也向袁大炮凑合:“怎么,还想打人是怎么的!”
  
  两军对垒的样子,眼瞧就像要接火。
  
  “喂喂喂——”张队长闻讯从家里匆匆跑来,“不要动手,有话慢慢说。”
  
  郑风华迅速跑来,明亮的路灯照耀下,见袁大炮正气冲冲地向马广地伸手:“不准动手!不准动手……”
  
  李晋、丁悦纯和小不点儿见袁大炮来者不善,尾随着马广地挤了上去。田野见此情景,指挥几个跟随者紧紧尾随在袁大炮身后。看样子,如果袁大炮动手,他身后的人也动手的话,李晋和丁悦纯等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夹在人群里看热闹的王大愣一听郑风华和张队长的声音,东瞧瞧西望望地往外躲,心里暗喜。他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沓子传单,瞧瞧没人注意他,呼地朝天空扔去。传单飘飘忽忽在人群上空飞扬起来。围观的人群更乱了,纷纷抢起传单来。王大愣高兴极了,没想到这份传单还有这么妙的用处,他早就准备好了,准备偷偷撒在大道上挑事的,没想到,李晋和袁大炮这两伙子不挑自闹起来,嘿,越乱越好,打乱了套才好。
  
  围观的人纷纷抢着传单,袁大炮顺手接住一张一看,标题是“袁大炮制造返城障碍决没有好下场!”
  
  袁大炮扫一眼传单更来气了,使劲挣开郑风华,指着马广地下令:“你小子又撒传单诬陷又祸害我贴的标语,把你贴上的字块给我揭下来算是没事儿!”他那受马广地捉弄憋的火气一下子都涌了上来,早就想找这么个机会,这回,确确实实是抓住理了,而且这么多人做证,他小子想要赖也赖不掉。
  
  “我就是不揭,”马广地也在叫号,“能有什么事吧?我等着。”
  
  张队长拽住马广地:“快,马上回宿舍,要不就到办公室,谁理谁非慢慢说。”然后挥手向着围观的人群大喊,“都给我回去!你们听见没有……”
  
  “马广地,你马上到我办公室去……”郑风华拽住马广地一只胳膊下命令。
  
  马广地和袁大炮谁也不听,围观的群众谁也不动。
  
  袁大炮手指着马广地:“你小子想破坏上山下乡运动,告诉你,决没有好下场!”
  
  小不点儿要冲,要喊,被李晋拽住了。
  
  “你说谁破坏上山下乡运动?”马广地一听来了火,“想捞稻草是不是?”
  
  这句话激怒了袁大炮。田野在他身后直煽火,袁大炮拼命往前挤着,伸手去抓马广地:“你说谁捞稻草?”
  
  “说你没说完呢!”马广地挤了挤,毫不示弱,“说别人能对得起你吗!”
  
  袁大炮急了,从郑风华挡着的胳膊下,冷不防对准马广地的胸前就是一拳:“叫你说,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喂——”李晋大喊,“凭什么打人?”
  
  马广地挣着去撕袁大炮的脖领子,被张队长狠狠把他抱住了,他一个下蹲溜下去,顺手从地上捡起块砖头举上了头顶。
  
  袁大炮见势不好,扭头就跑。
  
  围观的人也都瞬间闪开了。
  
  马广地自觉挨一拳吃了大亏,左胳膊肘拼力挣开郑风华,右手紧握砖头砸了一下张队长的手,张队长疼得手一松,那半拉砖头“嗖”地朝袁大炮飞去,在他脑后侧一闪落了地。
  
  李晋冲着袁大炮喊:“往哪跑?打了人就跑,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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