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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哭阵

第二十四章 哭阵 (第2/2页)

“回来!有理讲理!”丁悦纯也大喊。
  
  田野等见袁大炮占了便宜跑了,唯恐再拿自己撒气,也从侧面跑了。
  
  袁大炮回头瞧时,见马广地像个疯子似的又捡起一块砖头,朝他穷追不舍。郑风华、张队长还有丁向东等都来了,谁也劝不住,急忙从开着的后窗一抬腿跨进了大宿舍,然后关上了窗户。
  
  马广地穷追不舍,拎着砖头往前冲。
  
  袁大炮看出了马广地的架势,那样子是非要砸自己不可,也急了,到处撒眸不见砖头或可防御的东西,猛一脚踹塌了火墙子,自卫式地朝马广地身边掷去,想把他吓回去不再往里冲。马广地躲过飞来的砖头瞬间将手里的抛了出去,“咣啷”一声打碎玻璃飞进了屋里。
  
  袁大炮躲在窗旁的墙后探头一瞧,马广地又在捡砖头,“嗖”地又扔出一块。袁大炮躲闪不及,“哎哟”一声捂住了脚后跟。
  
  “不要打!不要打了!”郑风华大喊。
  
  张队长也急了:“谁再动手我让派出所来人都抓起来。”
  
  他俩赶到宿舍门口,门已经上了闩,而且用木棍顶上了。
  
  李晋见袁大炮下了毒手,大声喊着:“打——啊——”顺手捡起一块石头朝宿舍窗户扔去,小不点儿、丁悦纯都捡起砖头、石头、瓦块朝大宿舍窗户扔去。
  
  “嗖嗖嗖……”
  
  “咣啷啷,哗啦啦……”
  
  一块块玻璃被打碎,一根根窗棂被打断,雨点般的砖头瓦块朝知青大宿舍飞去。
  
  田野见势不好,煽动几名北京知青绕道跑到大宿舍门前,砸碎玻璃从窗户冲进宿舍,加入了袁大炮的队伍。
  
  对垒两伙砖头瓦块都密集起来。
  
  “张队长!”郑风华火爆爆地吩咐,“你去宿舍制止田野他们,我在这里制止李晋这一伙,快……”他话音刚落,一块砖头落在头侧,顿时鲜血淋漓,被人扶着去卫生所了。
  
  丁向东后退几步,吩咐人安排好郑风华,指着李晋跺脚大骂:“你们这些兔崽子,要造反哪,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贫下中农不是好惹的!”
  
  这时,不少北京知青、上海知青跑进大宿舍本来是要看看自己的东西是否被砸坏,有的挨了从窗户飞进来的石头的打,有的见自己的行李被践踏得不成样子,一怒之下也参加了袁大炮的队伍。外边围观的知青见袁大炮踹坏了火墙子,气不过他这般张狂,加入了李晋的队伍。
  
  两边的队伍都越来越大。
  
  大宿舍里飞出的砖头越来越密,火墙扔没了,袁大炮带头大喊着又拆起炕来。李晋等外面一伙把能扔的砖石瓦块捡没扔光了,只好捡从大宿舍飞出落地的。马广地哈腰去捡一块砖头时,飞来的一块石头“嗖”地落到了他的肩上,他“哎哟”一声躺下了。李晋忙搀起马广地闪开,一挥手带领迎战的知青们冲进身后的一栋大宿舍,咣咣两脚踹倒了火墙,叫喊着,指挥着朝对面大宿舍雨点般飞去砖头。
  
  这边飞去,那边飞来,砖头在两栋大宿舍间密集地穿梭般飞着。风卷下了砖头上的烟灰,像天空下起了黑色的雪花,在空中飘洒着。
  
  两大派,两大伙,各占据一栋大宿舍为营垒对战起来,都摆开了自卫又还击的阵势,有的在把砖头砸成小块,有的往窗台附近搬运,有的专门向对方还击……
  
  张队长冲进了袁大炮等占据的宿舍,丁向东冲进了李晋等占据的大宿舍,大声呼喊、叫骂都无济于事,拽住这个拽不住那个。郑风华包扎好伤口,脑袋缠着白绷带又赶回来了,医生、护士背着医药箱也来了……
  
  两栋大宿舍的窗户玻璃几乎全碎了,不少窗扇被打得七扭八歪,有只有一片折页连着的,有打跌落的……
  
  两个大宿舍里,时而都会听到“哎哟”的叫疼声。
  
  张队长被困到了袁大炮占据的大宿舍里,郑风华和丁向东等队干部绕到李晋等占据的这栋大宿舍后面,想从后窗户进去,早被屋里的人堵严顶住,前面砖头飞扬,后面又没有路灯,黑乎乎一片,喊谁谁不听,里边也听不见。
  
  两栋大宿舍里都扬言,不管队干部还是任何人,只要拉偏仗不公平,砖头子可没长眼!
  
  激战达到了胶着状态。
  
  王大愣躲在黑暗处的墙旮旯处,瞧着砖头飞来飞去,听着郑风华、张队长喊得嗓子像冒了烟儿,心里乐开了花。
  
  郑风华见制止已难,急忙跑回办公室向肖书记告急:三队发生大型武斗,人命关天,大祸在即!
  
  两栋大宿舍里不断传来“哎哟”声,围观在远处的女知青们有的急得直跺脚,有的在掉泪,每传来一声“哎哟”都揪着她们的心,仿佛是自己的男朋友,可又听不清、进不去……
  
  “嘀嘀嘀——”
  
  肖书记带领公安分局长和两名公安干警疾驰而来。
  
  砖石瓦块正在来来往往密集地飞着。
  
  “怎么打成这样子?”肖书记像是埋怨批评,又在发问,“有伤没有?”
  
  这时,肖书记才注意到郑风华头缠白绷带,急切地问:“伤多少?”
  
  “这……”张队长在一旁答,“外边的就郑书记和马广地,宿舍里的说不清楚。”
  
  肖书记一皱眉头,狠狠地一甩胳膊就要往宿舍里冲:“说不清?你们白吃饱呀!”他急了,急得火冒三丈。
  
  他刚迈开大步就被郑风华和张队长紧紧拽住了:“肖书记,不行,不行呀!”
  
  “松开我!”肖书记甩开他俩,边往前走边喊,“住——手——,住——手——,我有话要说——”
  
  两栋大宿舍里毫无反应,指责声、叫骂声、叫号声随着密集的砖头飞来飞去。
  
  “不好!”张队长发现一块砖头疾飞而来,直冲肖书记,他使劲拽了肖书记一把,俩人身子同时一歪,卧倒在地上,大半个砖头从刚才肖书记的头上飞驰而过。
  
  “肖书记,”郑风华使劲往后拽肖书记,“快撤,你不能在这儿,他们在里边也不知道是谁……”
  
  肖书记硬被拽着退了回来。他气得两眼直冒火星儿,瞧瞧这栋大宿舍,又看看那栋大宿舍,嗖地从腰里抽出手枪,对着天空“砰砰砰”就是三枪。
  
  飞砖稀落下来。
  
  “知——青——们——”肖书记边往前走边喊,“别扔了,我姓——肖——”
  
  郑风华大喊:“是——肖——书——记——来——了——”
  
  张队长、丁向东都争着往前跑,边跑边喊:
  
  “肖书记来了!”
  
  “肖书记有话要和你们说!”
  
  ……
  
  他们的声音刚落,两栋大宿舍几乎同时发出了“嗷嗷嗷——”的哄喊声,还掺杂有口哨声、叫骂声,乱糟糟响成了一片。
  
  肖书记身边的公安分局长双手掐腰,气呼呼地请示:“肖书记,我带两名干警鸣枪冲进去抓他几个吧?”
  
  “我看也是!”另两名干警早已耐不住了,“发出警告枪,再不停止就开枪!他妈的,纯粹是亡命徒!”
  
  肖书记摆摆手:“不不,不到万不得已不采取这种办法。”他往后退了退,站到两栋大宿舍堵头的中间。
  
  “两个宿舍大约有多少人?”肖书记问。
  
  郑风华:“五六十吧。”
  
  肖书记侧转一下身体,发现身后和对面远处,路灯映照的夜幕下站着一簇簇围观的人群,大食堂的山墙下,沙石路沟那边,还有一簇簇、一伙伙的人群。
  
  “去——”肖书记命令身旁的公安分局长,“带领两名干警,绕到大宿舍房后,强行令他们停止武斗!就说是场党委的命令,继续下去不听劝阻的,引起的一切后果完全由他们自己负!”
  
  “是!”
  
  “站住!”公安分局局长刚要走,肖书记又吩咐,“没有我的命令坚决不许开枪!”
  
  郑风华急切地说:“肖书记,两栋大宿舍的两个背面窗、门关的关,堵的堵,都紧登登的,我们去了,没进去。”
  
  “再去看看,”肖书记命令,“只要有一扇能撬开,就设法进去。”
  
  “是!”公安分局局长打头,两名干警在郑风华、张队长的带领下绕道跑了下去。
  
  肖书记瞧着他们朝房后绕去,目光又转向一扇扇飞出砖头的窗户。他眉心上拧出一个大疙瘩,咬紧牙,狠狠地憋住一口气呼了出来,再细看时,眼前成了一道道、一朵朵闪闪的砖花飞来飞去……唉,这简直比战争年代要拿下敌人占据的一个阵地或碉堡还要伤脑筋,那时候,凭着对党对人民的无限忠诚,靠着勇敢和智慧,狠狠地攻,猛猛地打……眼下,面对的是些知识青年,也可以说是一些离开父母的孩子,究竟用什么办法好呢?
  
  “哎哟……”
  
  不好,宿舍后传来一声**,他抬头看时,郑风华、张队长搀着公安分局局长回来了。
  
  背面的窗户有几个开着,只要里边的人看到老远有人影靠近就开始扔砖头。
  
  “怎么样?”肖书记迎上去问。
  
  郑风华报告:“肖书记,靠不上前呀!”他指着公安分局局长捂着的脑袋说,“好大一块砖头,贴脑袋边儿擦过去的,要是打正了就没命了。”
  
  血从公安分局局长的左侧头顶流下来,模糊了半个面部。
  
  “肖书记,”公安分局局长说,“看来,想从门或者窗户正面进去是不大可能了。”
  
  “你们靠近些时没喊吗?”
  
  “喊了。”公安分局局长回答,“现在,两伙都执迷不悟,枪声他们也听到了嘛!”
  
  “快,”肖书记嘱咐张队长,“快领着到卫生所去。”
  
  张队长走后,肖书记紧皱眉头,好一阵子深深吸气,大口大口呼气,焦躁与心急、气愤与心疼交织在一起,一时想不出好办法,“方案”从脑子里闪出一个又否定一个。郑风华也急得团团转。丁向东站在肖书记身旁一会儿跺脚一会捶胸。
  
  “肖书记,不好——”丁向**然指着一栋大宿舍的房顶说,“你快看!”
  
  肖书记和郑风华应声抬头看时,在路灯的辉映下,黑绰绰的夜幕中发现房顶正在扩大着一个大黑窟窿,是有人在从天棚往下拆瓦。不好,这是他们打净了炕面、火墙的砖,又在拆房顶瓦!
  
  这时,奚春娣从围观的人群中哭咧咧跑来紧紧抱住肖书记的胳膊,央求道:“肖书记,她们说我和你熟,让我来求求你,快,快点吧,别让他们打了……”
  
  肖书记忙问:“她们?”
  
  “是啊,都是女知青。”奚春娣说,“都是那些在宿舍里参加武斗的知青的女朋友,有上海的、北京的……哪里的都有,她们一直在那边哭,谁也不敢上去呀……”
  
  奚春娣话音刚落,三十多名女知青抱孩子的,披头散发的,几乎都是泪涟涟地一起拥来,其中打头的几名“扑通”跪到了肖书记面前。
  
  “干什么?这是干什么?”肖书记急忙搀她们。
  
  张队长训斥:“下什么跪?成什么样子……”
  
  女知青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肖书记,别让他们打啦!”
  
  “那里头肯定有不少打坏的了,听声音有我的男朋友!”
  
  “肖书记,怎么办呢?”
  
  “肖书记,快想想办法吧!”
  
  “肖书记,千万可不能开枪呀!”
  
  ……
  
  急切的声音,殷切的目光,一口一个肖书记,怎么办呢?
  
  这时,呼啦又跑来二十多名女知青,刚要下跪,一名干警“嗖”地抽出手枪,大吼一声:“下什么跪?谁要再添乱我枪毙了她……”
  
  肖书记没吱声。
  
  沉默。一阵阵的沉默。
  
  一颗流星从高高的头顶急斜而过,闪得那样快,光线黄而惨白。
  
  “喂,你们这些女知青都往我这边靠一靠,快,快点!”肖书记挥挥手,像要发布命令似的。
  
  女知青们都停止了哭,停止了掉泪,一下子围了上来。
  
  “要想制止这场武斗,你们都必须听我的!”肖书记放开嗓门,“谁也不准再走开擅自行动……”
  
  “肖书记,你说吧!”
  
  “我们一定听,只要不让他们再打就行。”
  
  ……
  
  “这就好,”肖书记问,“你们的男朋友或爱人是不是都在大宿舍里呀?”
  
  “是。”回答得并不响亮,声音也不齐。她们有的担心,肖书记是不是要让写名单,事后抓辫子呀?
  
  肖书记急了:“是不是?”
  
  一片回答:“是!”
  
  肖书记又问:“你们能不能听我指挥?”
  
  “能!”回答很响亮。
  
  肖书记借着路灯的光辉一撒眸这些面孔,都那么熟悉,只有为数不多的名字模糊了。
  
  “这样就好!”肖书记扫视她们一眼,一句一字语音很重地说,“我向天空鸣枪之后,你们就分成两伙……”他伸出手在她们中间划了道界线,指指左边的大宿舍:“这一边的都朝这边大宿舍跑,那边的就朝那边大宿舍跑,我和郑书记还有两名场部来的干警,一伙两个给你们打头,你们一定要边跑过去边哭,哭得越响、声音越大越好,边哭要边喊你们自己男朋友的名字,只要砖头瓦块一停,你们就跟我冲进去,自己找自己的男朋友,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们往外扔砖头了……”
  
  女知青们一片寂静。
  
  “你们可要真哭呀,大声哭呀,”肖书记本想不说这话,一咬牙终于说出来了,“让你们哭,是让你们去救你们的男朋友。刚才我派人去被砖头打了回来,能看清楚一些,里边几乎都已经头破血流,还有的躺着不能动弹了!”
  
  “肖书记,你快放枪发信号吧!”
  
  “我们豁出来了!”
  
  “肖书记,”一名女知青大声说,“你可别抓他们呀!”
  
  肖书记回答:“你们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这时,从两栋大宿舍飞来飞去的都变成了瓦片,嗖嗖地来回飞着,一阵又一阵,时急时缓,时密时稀。
  
  肖书记从腰里拔出手枪举过头顶“砰砰砰”就是三枪,趁枪声响过两栋大宿舍静下来的刹那间,对面前的女知青大声呼喊:“冲——啊——”
  
  瞬间,哭声喊叫声响成了一片:
  
  “牛——大——大——”
  
  “李——阿——三——”
  
  “程——流——流——”
  
  “王——尔——根——”
  
  ……
  
  这哭声喊叫声像两股巨大的海浪一时间骤然掀起,震破了高高的夜空和远方,滚滚地朝两栋大宿舍急涌而去。
  
  扔砖头瓦块停止了。
  
  肖书记带领一伙冲到前面一栋窗前,大喊一声:“快,冲进去!”
  
  郑风华也在那一栋大宿舍窗前喊:“快,冲进去!”
  
  肖书记声音一落,跟来的女知青们哭着喊着攀上窗户跳进了大宿舍。
  
  郑风华声音一落,跟来的女知青们也哭着喊着攀上窗户跳进了大宿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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