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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新的交锋

第二十章 新的交锋 (第1/2页)

霏霏细雨,在萧瑟秋风中下了两天两夜。天一放晴,又增加了一分凉意,一场秋雨一场寒,山上、路旁和防护林带的树叶骤然黄了一半,劲风一吹,有的纷纷飘落下来,亲吻着哺育了它的土地。绽放在秋风里的山菊花、芍药花,拼死舍生般流溢着姹紫嫣红,摇晃着脑袋,飘摆着枝叶,仿佛在窥探着第一场霜冻何时降临,展现着眷恋母亲北大荒的佼佼姿容,显得格外动人。
  
  麦收麦翻,向国家粮库送交新小麦已全部结束,收割大豆、玉米和越冬准备工作正紧张地进行着。以小麦翻种面积为主的小兴安农场三队,三麦(麦收、麦翻、麦交)顺利完成,全年工作就算告一大捷,大豆、苞米、谷子,还有小杂粮、秋菜等总共才占播种面积的百分之四十。越冬准备工作则与秋收交叉进行,且各有分工。年复一年,唯一需要人机畜齐上阵的就是收割大豆。从播种到收割,历来受到农场上下的重视,因为各队都分担着大豆出口创汇的硬任务。
  
  抢收大豆战役的两个战场同时打响了。一个是机械收割,四台东方红牌拖拉机正牵引着联合收割机在高岗山坡地里隆隆地忙碌着,驾驶员们虽尽力让那巨大的割刀去贴近垅面,有的还是免不了在豆茬上漏割两三个豆角……另一个战场是人工收割,小煤矿东北方向那片一千八百多亩的低洼豆地,非人工收割不可。地势本来就低洼,两天两夜秋雨后,机械根本下不了地。这块地呈祖国地图形,最长的垅达九百六十多米。全队的知青、干部、职工和家属全都集中到了这里,也似夏锄大会战的阵势。人们来到地头以后,依次拉成长龙式的横排,每人把一条垅,三人为一组,两旁的人割后往中间垅上归铺。镰刀闪闪,割倒豆秆的嚓啦啦声和大豆风中摇铃的哗啦啦声响成了一片,这场面比北大荒任何一幅丰收图都美妙,都壮观。
  
  郑风华和张队长在机械收割地号安排完生产后,朝大会战地号走去。
  
  “张队长,”郑风华故意放慢脚步,“昨晚党支部民主生活会上我给你提的问题,希望你能够深思……”
  
  张队长昨晚的不愉快又涌上心头:“说我重男轻女,鼓捣小康和梁玉英离婚,纯粹是无中生有哇,为这事,我教训他多少次?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你该知道我是很喜欢玉英这孩子的,小康提出离婚我是挡着不吐口,谁知道最后是个什么样……”他停停又说,“你也帮我做做工作嘛……”
  
  “我是这样想,”郑风华知道他言不由衷,不与他争辩他是否有责任,还是从相信自己调查来的事实说话,“现在虽说不怎么提贫下中农对知青进行‘再教育’这个题目了,我们作为这个队的领导干部,还应该以良好的影响来感染知青们,帮助知青们,不能做不利于他们身心健康的事,不应该给这场本来就偏激的知识青年的上山下乡运动添些罗乱,出现不良倾向……”
  
  “风华,你这些话可不轻呀,比昨晚还有分量,我可得一条一条和你掰扯掰扯。”张队长显然有些冲动。
  
  “好吧。”
  
  “一个孩子离婚问题就谈上不良影响了?”张队长已经有了质问的味道,“我既没像王肃那样罪恶累累,也没像王大愣那样是非不清,还犯不上受这样严肃的批评吧?”
  
  郑风华并不冲动,不紧不忙,语气很重地说:昨晚的支部民主生活会上,考虑到人员多,你又是咱们队的主要领导之一,还要维护你的威信,有些话没说。现在我就直截了当把话说透说清楚了:第一,关于你儿子小康与梁玉英离婚的问题,你不仅有责任,而且负有重要的家长责任,因为你已经积极参与了。那天,小康要领着已姘居怀孕的马丽娜去县医院检查男孩还是女孩,本来没有去县城的货运任务,是你安排车队长出的车。那天晚上,梁玉英巧施小计去场部医院,又是你给张晓红写的条子。
  
  张队长,咱们都是共产党员,你又是农场建场有功的老干部,平时,我很尊重你,但在是非问题上我们必须清清楚楚。这不单单是个重男轻女的问题,这是封建残余在我们脑子里作怪。我们要是个普通的干部、群众,哪怕是普通党员也就罢了,我们是这里的一队之长啊!这是涉及到党员干部以什么样的道德风范影响青年的问题。你还口口声声没像王大愣那样,没像王肃那样,我的同志啊,真要那样就什么都晚了!
  
  第二,关于黄晓敏的爸爸来场办家变返城一事,你也太主观,太放任了,在家里就办上公盖上章签发了证明,让李晋、马广地等要挟我们,并联名上访告状惹来了多**烦呀!有些不正之风,有些弄虚作假不少都是我们当干部的先开了头。现在,一些知青也都在学着黄晓敏的爸爸弄虚作假以达到返城目的,难道我们的责任还小吗?起码应该调查调查,或者说打个招呼,我们研究研究,你可倒好,就这么大笔一挥签字啦!多大的官僚主义呀!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件事在知青中影响很坏,也可以说,把知青的思想搞乱了。群众是没有多大责任的,你明白吗?
  
  “第三,现行返城政策规定,已婚知青无特殊情况暂不允许返城,丁悦纯与姜婷婷,马广地与韩秋梅,明显是假戏真唱,以离婚达到办返城的目的。你不调查又签发了同意他们离婚的证明,多草率呀。有人说,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让他们离后返城,给梁玉英趟条路,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一点我只是传送群众的舆论,你自己寻思去吧!”
  
  郑风华先是冷静,后变激动。他出任党支部书记以来,从来没有这样义正辞严地批评过一个人,特别是批评领导班子中的成员,简直像老师批评一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也像一个老干部在严厉批评一个年轻干部。
  
  他是在想,在这新旧时代变更交替的时候,无法解决那三大难题,却有能力有理由解决职权范围内的事情,否则就是失职。
  
  如果每个担任领导的干部都像他批评的那样去做,各方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张队长听着,听到一半的时候,浑身似打了个寒噤,为之一震。以往他的印象和感觉里,郑风华不过是个柔嫩的书生,不偏激、不落后,靠调和温顺入了党当了支部书记。所以,他才敢毫无顾忌地行使一些权力。没想到他语言这样尖刻,掌握情况如此细微,已完全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人。顿时,他感受到了郑风华的威严,甚至有些心跳,渐渐又变成了厌恶。他知道肖书记与郑风华甚好,不想过多地去触犯他。
  
  “风华,你说了这么多,我不想再做过多的解释。在我们这个班子里,你是班长,说是对我的批评也罢,帮助也罢,我就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了。”他偶然间又感到,郑风华在有些问题上和李晋等那些偏激派穿一条裤子,仍想将他一军,让他说出个道理来,不管怎么样,这是毛主席发动的一场运动,“你刚才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场运动有些偏激,不应该给这场本来就偏激的运动增添罗乱,出现不良倾向,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郑风华斜瞧一眼张队长,猜透了他的心思,慢慢转移过视线,没有吱声。
  
  这时,一辆收割机在地边绕着圈子轰隆隆从对面行驶了过来。
  
  郑风华由滔滔不绝到沉默不语,倒使张队长心里没了底儿,继续在收割机行车线上走着,眼瞧就要撞到车上了,被偏行的郑风华一把拉了过来。可以看出,他的思想混乱了。
  
  “郑书记,张队长,”上海知青王尔根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有事吗?”
  
  郑风华摆摆手:“你下来。”
  
  郑风华走到机车后蹲下,手摸着挂在豆茬上的一个豆角说:“尔根,大豆低茬收割改装问题,你还要动些脑筋,经过几年来改装试验,已有很大进步,由豆棵上最多丢五六个角到只丢一两个,很不简单。但这个丢法,也是不小的数字,如果每亩丢个十斤八斤,我们全队每年也要丢个万八千的,也是个很大的浪费呀。”
  
  “郑书记,你是不知道呀,”王尔根蹲在郑风华对面,顺手摘掉一个漏割的豆角剥开,剥出滚圆金黄的豆粒儿,操着还不熟练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上海口音说,“这几天,机改小组的上海知青活思想很多很多,我也没办法……”
  
  “你说说。”
  
  “传来消息,上海知青部门研究知青上山下乡运动拨乱反正,落实党的知识分子政策问题,提出已经下乡的建筑、化工、纺织等专业的中专生可以根据需要,由输送和接收知青的两地协商研究解决,同时也提出,学农的那些中专生可以考虑继续留在农场、兵团或农村,希望当地能按中专毕业安排与所学专业有关的技术岗位工作……”
  
  “好啊,”郑风华禁不住脱口而出,“我赞成,这和咱们刚下乡时讨论的出发点一样!”他转过脸问蹲在旁边的张队长,“张队长,你说呢?”
  
  张队长苦笑一下,使人略微能觉出地点了点头。
  
  王尔根摇摇头,一皱眉:“有个倾向不好呀。”
  
  郑风华:“什么倾向?”
  
  “我们机改小组的成员都是上海知青,也都是农机校的。”王尔根注视着郑风华说,“起初他们还能接受,学农的嘛,即使不下乡,中专毕业分配,也是到农业这条战线。这些日子来思想都在变……”
  
  “从什么时候?”
  
  “就是从黄晓敏的爸爸来办假家变的时候,这两天又传说马广地、丁悦纯在办假离婚也是为返城,宿舍里传唱一段顺口溜:有权的靠权整,没权的瞎胡整。这不乱套了嘛,这一乱套,他们能安心吗?”
  
  “你是不是也是这个思想?”郑风华忽地从心底产生一种对李晋组织签名请愿的不满情绪,口气有点急躁地问。
  
  王尔根似乎觉察到了:“我虽说在李晋组织的签名请愿单上签了名,也是同意上海研究的这种办法。”
  
  其实,签名信也只是提要求落实政策。
  
  “我们要带头做好工作,”郑风华忽地站起来,“这个问题找时间专题研究。”
  
  张队长看出了郑风华的火气,心里也来了火,似乎从刚才挨批评的懵懂中清醒了,斜眼瞧瞧郑风华,说得好听,带头做好工作?怎么做?你堂堂支部书记都要带头考大学飞走,做谁的工作留在这里!
  
  他后悔昨晚的生活会上怎么没提出这个问题。如果那样,他今天大概不会忘乎所以批评自己。好,这个话留着,关键时候说。
  
  他们肩挨肩走出这块地号,要穿过一片大草甸子,到大会战的地方去。
  
  茫茫草甸还没像树叶那样开始黄落,一片葱绿。队里的牛群、羊群几乎都集中到这里放牧,没有跑蹿的,没有咩叫的,都在低头吃草抢秋膘,好一幅静谧的初秋放牧图。
  
  “风华,”张队长心里开始不服气,又先开了腔,“说心里话,给黄晓敏办家变签字,给马广地、丁悦纯开离婚介绍信,我也是一股子气,知道不对,我看知青队伍好端端眼瞧就要散花啦,眼瞧着上学的上学……你不是说这场运动偏激吗?上边有文件说的?我看,偏激点也比弄得七零八落强……”
  
  多少年来,张队长一直与王大愣关系甚好,也得到王肃的赏识。他言语很少,政治观点很少暴露,看来还是没到暴露的火候。难怪中央那么强调揭批“***”、要彻底肃清其余毒的重要性。看来,这种余毒不仅危害着事业的发展,还会像败血症一样,继续侵蚀健康肌体,也会使已受侵蚀的肌体加速腐烂。
  
  “张队长,宁左勿右的思想非常可怕,它不比极右危害小。”郑风华叹口气,恢复了开初讲话时的沉静,话语却字字像重锤一样很有分量,“偏激,这是我的思考,上级没有文件,我们党的干部不能等什么都是上级有了文件,有了说法才肯定是非,那不成了机械人?”他停停接着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从知青一进场我们就开始争论,思考,‘再教育’这个主题问题、发挥作用问题、扎根问题、返城问题……到现在,可以说,我们共同亲身体验、实践了近十年,是应该给他以评价的时候了,我认为有这么四个‘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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