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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错来假走

第十六章 错来假走 (第2/2页)

小不点儿简直把这白药片看成宝葫芦了,眼红地盯着他的兜说:“你用完了,剩下的卖给我吧?”
  
  “不妥不妥,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完呀!”牛大大连连摇头,“要是到上海再复查呢?还得用它再让心跳呀!”
  
  小不点儿无知地干巴巴地瞧着。其实,那不过是价格很低的颠茄片,吃上不消二十分钟心律就加快,如果让小不点儿也用这个招法,怕自己的露了馅。大夫对他是否服药已有察觉,他已偷偷塞上了五十块钱。今天是比较有把握能开出返城诊断书的。他买的药已用了十多片,总费不过块儿八毛的,对牛大大来说,也是钱呢。他也是队里有名的“瘪三小抠儿”,从上海探亲回来兜里揣三种烟:见到副连长以上干部还有出纳、会计递上一支过滤嘴凤凰牌的,见了班、排长就递一支不带过滤嘴飞马的,见到大宿舍的知青们递一支顺便在列车上买的哈尔滨牌的。有人说,钱是他的祖宗,东西是他的爹,他怎么会给小不点儿呢?能给小不点儿透这么多情况就不错了。
  
  “老兄,”小不点儿急忙从兜里掏出两块钱,“买两盒烟抽,我确实没有多哇,帮我想想办法,保证忘不了你!我要不回去,那对象程子娟就要和我黄啦。”
  
  “够意思,”牛大大把两块钱往兜里一揣,拍拍小不点儿的肩膀头,悄悄地嘱咐,“你可千万听我的呀,你快到铁匠铺找一块像榆树叶那么大小的白铁皮,吃完早饭就跟着我去场部。”
  
  “别逗了,”小不点儿瞪大眼问牛大大,“你是想让我到那儿吃下去呀,还不把我的肠子划破了才怪呢,不返城我也不干。”
  
  “笨蛋一个!”牛大大躲过一个走过来的知青,神态诡秘地说,“到场部医院撒眸个好说话的护士要块胶布,我把铁片给你粘到后背贴肺的位置上,先到门诊就诊,大夫问你就说咳嗽、盗汗,现场就给他咳嗽起来,大夫准给你开透视单,一透视,那薄铁片就像在肺上有阴影似的,让你化验痰,你就到住院部找个肺结核病人吐上两口,诊断书准到手。”
  
  小不点儿高兴地蹦了两蹦:“牛老兄,你脑瓜子好使,鬼点子真多。我返城就靠你多帮忙啦!”
  
  “好,快回去洗脸吃早饭吧。”牛大大吩咐小不点儿,“吃完饭就跟我一起去场部!”
  
  “慢走,”小不点儿一把拽住牛大大,“你说说,那白大褂儿和知青办的都那么损吗?”
  
  “那怎么能呢,也有好的。”牛大大回答,“得碰呀……”
  
  ……
  
  场部医院就坐落在场部办公大楼东北角上,一个方方正正的四合大院。正门这栋房是门诊部,窄窄的走廊分成两排诊室,已经上班开诊一个多小时了,走廊里仍然挤得水泄不通。除小儿科和中医科外,每个诊室都从医生办公桌前排出长长的一个队,穿过门口,一直伸向走廊老长老长,排号的人肩挨肩,胸贴背,几乎都是知识青年。他们一个挨着一个排着队就诊,每当一个从长队边上擦过要进诊室,就会有排队的人大喊:“别加楔呀,加楔是木匠揍的!”他们的目的都是要弄一张不适合在农场劳动和生活的病返诊断书。
  
  小不点儿跟着牛大大来到“内科诊室”时,已经排了很长一队人,他紧挨着牛大大排好,东瞧瞧西望望,比征兵检查身体还紧张热闹,像见了新世面似的,心想:几天没出来,变化这么大,李晋他们还在一味地傻等上级下文返城呢,这返城风已悄然开始了!回去一定告诉他们,别当傻冒!牛大大这上海瘪三太自私,在大伙儿面前从来不说,还积极签名,声张等着吃返城的“大锅饭”,其实,这小子已经吃上“小灶”了!
  
  他想起牛大大嘱咐的,排到医生跟前时,最好出点汗,要装着咳嗽,就使劲往前挤,身贴身地往前挤,果然,不一会儿就出汗了。他心里一阵高兴。
  
  终于排到了。
  
  真像牛大大说的,这个姓唐的大夫牛性极了,板着脸,排到一个训一个,刚换到牛大大,也是没好脸,听牛大大说,已经给他五十元了,还这个熊样,像他妈死爹似的。小不点儿有点紧张了,听着,也在学着怎么说。
  
  “你怎么回事?”唐大夫问。
  
  牛大大掏出一支过滤嘴香烟,边递边满脸堆笑:“唐大夫,你忘了?”等唐大夫抬头瞧他一眼后又说,“我叫牛大大,三队的,心脏不好,前天来过,一百零四跳呢,你让我隔几天再来一趟。”
  
  “解开衣扣。”
  
  牛大大连背心、衬衣忽地往上一□,露出个大白胸脯,唐大夫把听诊器往两个耳朵里一插,右手拿着那个有小铁盒的一头,在牛大大胸脯上这儿摁摁,那儿放放,嘴里嘟嘟着“是心律不齐”,接着又看着手表按脉,过了一会儿一抬头说:“是一百零四跳。”
  
  “唐大夫,这还假了,难受啊。”
  
  唐大夫顺手拿过插在墨水瓶里的蘸水笔,连问也没问,在一张诊断书上填上了牛大大的名字、年龄、性别,然后在“诊断结果”那个大栏里挥笔写上了“心律失常”四个大字,然后又在下边栏目填写上年月日,拿起浸在印台上的手戳在医师一栏里印了一下,接着就开药方。
  
  “这样就……”牛大大刚想问返城好使吗,觉得太露骨,急忙改口,“就妥啦?”
  
  “快走走走。”唐大夫不耐烦了,“下一个。”
  
  牛大大耐不住了,边起立边问:“这个返城好使不?”
  
  “你去劳资科问去!我只管看病!”
  
  牛大大左问右问,唐大夫才告诉他,拿着诊断书去劳资科要一张劳动鉴定表,最后再由医院按返城复查确定。
  
  小不点儿在牛大大身后看得听得清清楚楚,一打量,唐大夫原来是个麻子,麻点不多也不算少,稀稀拉拉布满了脸,心里又在骂:你他妈真的是麻子不叫麻子,是坑人呀!写这么几个字折腾好几趟,还这个德性,值五十块钱?
  
  他怯生生地瞧着唐大夫。
  
  唐大夫一看是生人,板起脸:“你怎么回事?”
  
  小不点儿心里骂,神情却有点儿紧张:“大夫,我这几天身体发虚,盗汗、咳嗽……”
  
  “真的假的?”唐大夫像训犯人一样,“是不是想返城呀……”
  
  “咳,咳,咳咳咳……”
  
  唐大夫摸摸前额:“不烧呀。”
  
  “下午低烧。”
  
  “有没有病一透视一化验就出来了,”唐大夫像审判官,“别在这里耽误你的时间也耽误我的时间。”
  
  小不点儿正要搭话,突然挤进一个人来笑着说:“唐大夫,给我开点感冒药。”
  
  唐大夫阿谀奉承地站起来:“张副场长,你请坐!”接着白棱一眼小不点儿,“起来,起来!”
  
  小不点儿一看是张晓红,站起来但不让座:“晓红,怎么啦?”
  
  “哟,你怎么啦,小不点儿?”张晓红已凭感觉不猜而中,肯定小不点儿是来弄诊断书办返城的。他并非有意来开感冒药,目的在于来观察一下知青返城的态势。
  
  小不点儿忙回答:“晓红,不知他妈怎么的了,这些天总是咳嗽、盗汗,想看看有什么毛病没有?”然后说,“我今天中午到你家吃饭,让嫂子准备几个好菜。”
  
  “那没说的!发烧、盗汗是不是肺有毛病呀,透透视吧!”小不点儿是别有用心,故意在大夫面前与张晓红套近乎,张晓红没感觉出来,却在大夫那里产生了效应。唐大夫对小不点儿客气地说:“先开个透视单透一下看看吧。”说着就开了一张。
  
  “天助我也。”小不点儿与张晓红告别,谢了唐大夫,边往外走边心里自语,“张晓红这小子也别说不够人揍,也行啊,够意思,下边就是如何闯X光透视这一阎王关了。”
  
  牛大大早从收款处在诊断书上盖完了章,正乐呵呵地在四合院里等着,见小不点儿高兴地拿着处方走了出来,急忙往前迎着凑合,赞叹:“你小子土**叽还真有两下子。”
  
  “嘿,多亏你指点。”小不点儿晃晃诊断书,击牛大大一拳,“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小不点儿很清楚这个牛大大爱贪小便宜,图虚荣,还要用他,所以要捧着他点儿。牛大大呢,来场部时就有把握能开出诊断书,带小不点儿来是想开出诊断以后炫耀炫耀,没想到小不点儿顺利闯过了第一关。弄不到,他想帮他弄;弄到了,他心里还醋溜溜的,心里琢磨:这个麻子怎么在小不点儿身上积德了呢?要是按一般来看病的推测,他是先给你开止咳药,再来一次,还是开点止咳药……开药开药,就是用药方“钓鱼”,什么时候到他家串门去,送礼到份儿了,才能开透视单让你透视。凡是开完诊断书的知青都会感叹:这个土生土长的麻子,是没有进过大学门的“门子货”,手里就有处方权这么点儿小权力,就把人玩得溜溜转。
  
  唐大夫在办返城的知青中已引起民愤,议论纷纷,当然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也有自己的逻辑,你们这帮知青小子弄假手续,我也得混水摸鱼捞一把。
  
  “牛老兄,开出来就行了,”小不点儿又担心起下一遭来,“你陪我去X光室吧,给老弟壮壮胆。”
  
  “好吧。”牛大大觉得这小子已领情,说不定下一遭也很顺利,就让他领到底吧,带领小不点儿朝四合院的南栋房走去。这里每一个屋他都很熟,光来这里撒眸和研究就半个多月了。
  
  X光室里一片漆黑。
  
  小不点儿紧挨着牛大大进了X光室,呆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看出一个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儿。
  
  随着戴大皮兜兜的X光大夫的呼叫,一个大个子知青站上了X光透视台。大夫看看透视单,从靠墙的办公桌上端来一缸子白乎乎的东西,先问:“吃早饭了没有?”
  
  “没有。”
  
  “给你,”X光大夫把缸子递给他说,“这是钡,对胃没啥负作用,喝一口,慢慢往下咽。”
  
  大个子知青喝一口慢慢咽着。
  
  X光大夫指着荧光屏对旁边的助手说:“你瞧,里面像长个什么东西。”
  
  “是。”助手应酬着说,“再喝一大口慢慢咽。”
  
  “喂——奇怪!”X光大夫用手指点划着对助手说,“你瞧,这黑东西怎么在胃里还动弹呢,刚才靠左,怎么又靠右了呢!”他让大个子知青晃一下身子,那东西又动了。
  
  “下来!”X光大夫发火了,“真胃疼是假胃疼?”
  
  “真的,真的!”
  
  “马上准备做手术,切胃!”
  
  “不不不,不用切。”
  
  “你说,吃什么东西了?”
  
  “囫囵吞了块大虾糖。”
  
  “你是哪个队的?”X光大夫让助手喊下一个透视的上台,对大个子知青说,“我要告诉你们队长、书记。”
  
  “别别别,”大个子知青求饶,“我和两个妹妹都下乡了,家里有老父老母怎么办呢?”
  
  X光大夫一听倒可怜了:“那就办家困嘛,何必整这一套呢!”
  
  ……
  
  牛大大捅捅小不点儿,小不点儿不敢把透视单递上去,怕露了馅,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又一名透胸的知青脱秋衣要站上去,从后背“当啷”掉在地上一块小铁片。
  
  “去去去……”助手发话了,“又是一个谎屁精!”接着宣布:“凡是想返城在这里弄虚作假的,统统出去,再抓住可就不客气啦!”
  
  小不点儿捅捅牛大大,悄悄往外溜,心里暗骂牛大大:这个是人又是鬼的王八犊子,学来别人的馊招教给我用,这不是让我丢丑嘛。
  
  四合院里,一小帮知青正围在一起议论得激烈:
  
  “X光这家伙太认真!”
  
  “软硬不吃,我给他家送礼三次都没送进去!”
  
  “听说也有吃大虾糖、后背贴铁片蒙混过去的呀!”
  
  “两个X光大夫,那个二五子可能休班……”
  
  “那就等那个二五子吧。”
  
  “要不就算了,等上头精神吧,像做贼似的,也真难为情。”
  
  ……
  
  小不点儿听着一撒眸,就看出是刚才那两个从X光透视室出来的知青,说不上是哪个队的,听他们议论的话题很感兴趣,停住了脚步。
  
  牛大大走在小不点儿前头,见小不点儿停住了脚步,也感兴趣地停住了,他是以一个胜利者洋洋得意的姿态在窥视这些失败者。
  
  “这么搞假不好吧?”
  
  “我下来时就是那帮家伙把我骗下来的。我们那个造反派头头校长为了实现全校下乡一片红,连吓带骗,不该下的也下。我是独生子,爸爸妈妈都退休了……”
  
  “我还不如你,爸爸退休不说,当时还有病卧床不起,那帮家伙说下乡是搞轮换,锻炼锻炼,回来就弄个一官半职的!”
  
  “他妈的,到我家要粮证、户口说是统计人口,硬给起到这农场来了!”
  
  “那个管动员下乡的家伙下台了,活该,操他八辈子祖宗都不解恨!一到春节知青探亲回城,他都不敢在家呆着,多少知青惦记着他要砸折他的腿。”
  
  “可气,可恨!”
  
  “他妈的,”那个吃大虾糖的大个子很激动,“现在就是搞不出来,我看搞点假也没啥,他们就是搞假骗咱们来的嘛!”
  
  “对!现在刚粉碎‘***’,这拨乱反正问题,这么大个国家,这么多事情,一会儿半会儿也拨不到咱这儿,既然是他们弄假咱错来的,咱们也就用假错回吧!也就是他们弄假让咱们来的,咱们就弄假再回去,错来假回!”
  
  ……
  
  “走走走,”牛大大拽拽小不点儿,“听他们呛呛这些玩意儿没啥意思,还不如回去听李晋白话。”
  
  小不点儿却听得很有兴趣,自打李晋让他组织秘密签名以后,他就像入了门儿似的。李晋白话的是有滋有味,这帮人白话的也有新鲜的东西,比如这“错来假回”就很新鲜,比如说的这拨乱反正,一半会儿拨不到咱这儿,多有味道。李晋是写完请愿信在队里拼命干活傻等,既然那签名信上头也重视了,就得了。回去把今天见到的、听到的向李晋好好说一说,让三队的知青也开开窍,不能光让牛大大这小子蔫巴登地自己瞎捅……
  
  “走吧,”牛大大又拽拽小不点儿,“回连队。你别想一次就成,我来半个多月了,你这回收获就不小了。”
  
  小不点儿被他拽着往外走,不甘心地问:“我开这透视单不就白搭了嘛!”
  
  “唉呀!”牛大大埋怨说,“你小子是死脑瓜子骨啊?那透视单废不了,回去我那有种药水,把日期一改就行,明天再来。你没听那伙知青说吗,这X光大夫太认真,送礼都送不进去。你就等明天或来时瞧准了,等那个二百五大夫上班时再来唬。”
  
  “那……”小不点儿犹豫一下,觉得牛大大说的有道理,又觉得这地方没呆够,还应该再多搜集些情况,回去好报告李晋、马广地他们,坚决地说,“不和你做伴了,你先走吧!”
  
  他跟着牛大大出了四合院,自己又返回来,想听听那帮知青还议论些什么,已不见人影,不知哪里去了。
  
  他不知如何是好起来,撵上牛大大一块儿搭车回去?反正那铁片还在背上粘着,去冒冒险?不,不……抓住以后有印象就不好办啦。他坐在墙根的一块石头上,双手托腮,弯臂拄着双膝,发起呆来。李晋分析的程子娟很有道理,我要不赶快回去,这对象就要黄呀!马广地白替我写那么多情书了,也把我小不点儿逗稀了……他拿出透视单来,左掂量右掂量。
  
  他一抬头,看见从X光室里走出一个拿着透视单笑哈哈的姑娘,一看就是东北知青,那神态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只见她走到墙旮旯处,四下瞧瞧没人注意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圆镜照着张开嘴,从牙缝里解下一根细细的丝线,往外一拽,出来一个丝线系着的黑纽扣。
  
  “好大姐,”小不点儿看明白后忽地蹿上去,指着那女知青正往兜里揣的细丝线和纽扣说,“把这玩意儿借给我用一用吧。”
  
  “你是哪个队的知青?”
  
  “三队。”
  
  “从哪儿下乡的?”
  
  “乌金市。”
  
  “噢,老乡呀,”女知青掂量下手里的东西,稍稍一皱眉头热情地回答,“恐怕不咋好吧,我刚用这玩意儿透出胃病来,你又进去透,也这么大点儿个东西,还不引起大夫的怀疑?”
  
  小不点儿灵机一动:“那好了,你就把这细丝线给我用用吧。”
  
  “这倒可以。”
  
  “好大姐,谢谢!”小不点儿接过女知青从糸扣处拽断的丝线,撒腿跑到商店,买了一个又黑又大的纽扣,用丝线一头系住,将这一头在一颗大牙上缠了两圈,把纽扣放进嘴里,闭上眼睛,一噤鼻子,使劲往下一咽,大黑纽扣呲溜滑进了胃里。接着又把透视单上的“肺透”的肺字的“市”字旁划掉,在月字上边加上了个“田”字,擦擦忙乎一阵冒出的虚汗进了X光室。
  
  X光大夫透过两个胸透以后接过小不点儿递上的透视单。
  
  “你怎么回事?”X光大夫问。
  
  小不点儿有点心跳得厉害,但比初进来时镇静多了,“我胃难受,唐大夫让我来透透视看一下。”
  
  “吃东西了没有?”
  
  “没有。”小不点儿撒谎说,“为了透胃我昨天晚上住在场部招待所,一早就来了。”
  
  “上去。”X光大夫问完拿过那个装硫酸钡的茶缸递给小不点儿,“喝一大口慢慢往下咽……”还是刚才小不点儿听到的那一套。
  
  小不点儿喝一口,只觉得嘴里稀稀溜溜粘粘乎乎,一股苦涩味直冲鼻腔。
  
  X光大夫吩咐小不点儿:“连喝两口,慢慢往下咽。”
  
  “你看——”X光大夫指着硫酸钡液入胃后显出的黑影儿给助手看。
  
  “长个黑东西,形状也像纽扣,”助手说,“比刚才那个大一点。”
  
  “怎么都长像纽扣似的东西。”X光大夫自言自语几句后问小不点儿,“搞鬼了没有?是不是也是想返城的呀?”
  
  小不点儿一迭声地回答:“没有,没有呀……就是胃疼。”
  
  “下来,下来!”X光大夫让小不点儿走下透视台,“张开嘴。”说着就把手指头触到了小不点儿的嘴唇边上。
  
  小不点儿知道事情不妙,一边扒拉他的手,一边往后闪身子埋怨:“你手干净还是埋汰?”
  
  X光大夫不听,硬要往他嘴里伸手,嘴里还直嘟嘟:“想搞歪门斜道返城,在我这里没门儿,我要看看你到底搞的什么名堂……”
  
  小不点儿的嘴唇被他的手挤抠得发疼忍不住了,牙花子渗出了血,他一张嘴咬住了X光大夫的两个手指头,X光大夫“哎哟”一声,说时迟,那时快,挥起右手冷不防对准小不点儿“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借小不点儿疼得松开牙齿时抽出了被咬出红印的两个手指头,助手吆喝着要和X光大夫打小不点儿,在室内的十多名知青呼啦拥上来紧紧挡住了,小不点儿借机跑了出去。
  
  X光大夫被几名知青拦挡着追到门口,冲着小不点儿叫号:“你小子有能耐别跑,到公安局说理去……”
  
  “到哪儿我也不怕!”小不点儿回过头来也叫号,“你这个臊货,刚才一个女知青就是这么样透视你给开出的诊断,你就看我不是女的,没长那玩意儿。你穿个白大褂儿觉着不错呢,驴马烂臊泡卵子,什么东西!到公安局就怕你?把全院职工招呼出来,我和你理论理论……”
  
  X光大夫气得嘴上直冒沫儿,样子像要硬冲开几个拦阻他的知青,其实,劲儿已经往后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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