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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秘密签名

第六章 秘密签名 (第1/2页)

爱情是一片产生力量的天地。
  
  李晋和竺阿妹分手后回到宿舍,伙伴们带着劳累都熟熟地进入了梦乡。他悄悄脱衣钻进被窝,采取多种催眠法仍心驰神荡,兴奋不已,坚贞的爱情给了他无忧无虑投身带头返城的热情。
  
  他在伙伴们的梦呓和酣睡声中,琢磨起立得住脚的政治角度,琢磨字句分寸,打好腹稿,又重复一遍又一遍地进行腹改,打算明天一早起来就写成签名信。进行秘密组织签名。他矇眬中刚要入睡,突然传来一声鸡打鸣,便再也躺不住了,翻身下炕穿好衣服,顺手在褥子底下抽出一本信笺,坐在门口电线杆下,就着路灯刷刷刷地书写起来:
  
  国家知青领导小组领导同志:
  
  我们是小兴安农场的下乡知识青年,先后于六八、六九年从北京、上海和省内哈尔滨等几大城市来到这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粉碎“***”后,党中央、国务院组织全国人民“拨乱反正”、“正本清源”,恢复“被打倒的老干部”工作,平反冤假错案等深得民心。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有我国知识分子走与工农相结合道路的成分,不能否认,但这场运动的主题是“再教育”,是为了“培养千百万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作为一场政治运动,作为知识分子走与工农相结合道路的异化产物,就我们八年多来的亲身体味和观察,无论是从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还是从知识青年的切身利益,都是得不偿失的。我们认为应把这场运动作为拨乱反正的内容之一,其理由有三:
  
  一、成千上万知识青年到农场、农村发挥的主要或基本作用只是充当劳动力,根本不是在培养所谓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党和人民培养出这些知识青年,付出了很大代价,统统作为劳动力安排在农场、农村,是极大的浪费。
  
  二、广大知识青年已基本上工农化,接受“再教育”已经到顶,从某种意义上说,知识青年已开始对所在地的贫下中农进行“再教育”,比如办“扫盲班”、“贫下中农夜校”,带头搞科研,搞农机具改造和创新等等。就当时提出的这一任务来说,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三、从目前看知识青年队伍中孕育的不安心苗头越来越大,一些不良倾向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国营农场一些干部借国家从下乡知青中选择工农兵大学生的机会,不管是否够条件,也千方百计把自己的子女送进了大学,城里不少恢复了职务的干部,千方百计让自己的子女通过当兵、招工和编造假条件达到曲线返城的目的,在广大知青中造成了恶劣影响,使我们心中产生不平衡,这都在暗暗滋生着不安定的因素。不少知青像是服了一种“烦躁剂”,知青和知青之间、知青和干部之间、知青和贫下中农之间,稍有不顺就由知青抢先发生争吵、殴打甚至大规模武斗事件。这种情绪让人琢磨不透,纷纭而生,有些知青公开说:世道不公,咱就玩世不恭,打打打、闹闹闹,打它个乌烟瘴气……
  
  因此,我们积极响应云南、新疆等地知青要求返城的倡议,签名上书,要求返回城市有个适当归宿。当然,在要求返城的同时,我们也不否认北大荒生活的九个年头中,锻炼了我们的意志,学到了贫下中农艰苦朴素的优秀品质,像肖书记这样的好干部以及诸多职工,还有这里的山山水水都给了我们生活、工作的智慧、勇气和力量,我们热爱这里和要求返城是两码事,希望能得到上级首长的理解和支持,我们正是带着以上心情和共识联名上书的。
  
  敬请领导理解!
  
  此致
  
  敬礼!
  
  签名人:李晋
  
  他刷刷刷如同流水样在纸上上下走笔,刚狂草上自己的名字,忽听得从宿舍里传来踏啦啦的脚步声,扭头一看,见小不点儿只穿个裤衩,趿拉着鞋睡眼惺忪地迈出了门坎,边走边脱裤衩儿,刚出门扭身就往墙根上泚尿,那样子压根儿就没发现旁边电线杆子底下的李晋。
  
  “你奶奶个龟孙子的,属狗的呀,怎么得哪儿就泚哪儿,”李晋呼地站起来一步跨过去,伸出手要往小不点儿裤裆里掏的样子,“我给你撅折它,让你绝后,你这个缺德玩意儿!”
  
  小不点儿吓得一怔,连忙提起裤衩儿作揖道:“对不起!对不起!手下留情……”
  
  李晋火没消地捶他肩膀一拳:“老子要是不教训你,那驴马尿还不溅我一身呀……”
  
  小不点儿干挨一拳,揉揉眼睛,晕乎乎地睁眼一撒眸,见李晋另一只手攥着钢笔和信笺,忽然由紧张变成不以为然的样子,从刚醒来还发紧的满脸肉皮里挤出几丝讪笑,带有耍嘴片子的腔调说:“哎——我的李老兄,你——火——火什么呀,我睡得迷迷糊糊憋不住了,起来撒泡尿,不是没看见你老人家吗!还论上什么缺德不缺德,也不是我起的头往这墙角上泚,这墙角都泚没棱了……”他见李晋没火起来,盯着他手里的笔和信笺神秘地一龇牙:“李老兄,我觉得奇怪奇怪真奇怪,你和阿妹离得这么近,一个道这边儿,一个道那边儿,怎么还起五更爬半夜的写情书,没那么大瘾头吧?是不是又要勾扯哪个妞儿呀?”
  
  “你给我滚他妈的蛋!”李晋双眉一竖,小胡子一撅,半真半假、不屑一顾地斜睨着小不点儿训斥道,“你嘴巴痒痒,到茅楼(厕所)墙砖上蹭蹭去,我像你那个没出息的玩意儿,程子娟病退一返城,像他妈得相思病没魂儿似的,没个男子汉大丈夫样儿……”
  
  确实,程子娟刚返城那阵儿,小不点儿真像被摄走了魂似的。眼下虽说好了些,也常常精神恍惚、失眠,常常躺在被窝里就是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撒尿。昨晚一进被窝儿,就盘算着程子娟接到自己信的两天前就该有回信,心焦如火燎,午夜后才睡着,膀胱里尿本来不多,尿频的习惯把他催醒了。平时,他最不愿意听的就是别人说他得了“相思病”,谁要一吐这几个字儿,他准发疯似的抢白几句泄气,这回,叫李晋冷言冷语训斥一顿,没敢还嘴,一是自己确实在墙角上泚起来,说不定真溅他一身尿星子,再者,李晋在队里不算什么大官儿,可也不是一般炮儿。他清醒了许多,尿也憋回去顾不得撒了,眼巴巴瞧着李晋直发愣。
  
  “来来来,”李晋猛一伸手揪住小不点儿一只耳朵,拽着他离开大宿舍墙角儿,来到门口的一棵杨树底下,松了手问,“喂,我说小不点儿,你还记得我给你们讲过的那个秦红卫吧?”
  
  小不点儿点点头。
  
  “他给我来了一封信,”李晋一本正经地说,“咱这个地方山高皇帝远,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云南、新疆,还有咱们省的生产建设兵团,老多知青都联合起来签名,要求拨乱反正,让咱们返城,已经有几百万人的签名簿,想一起交给中央领导……”
  
  小不点儿迫不及待地问:“签名就能返城?”
  
  “兴许,”李晋压低嗓门儿,“中央领导一看,全国各地知青都有这种要求,会认真考虑的。秦红卫嘱咐说,签名信里要根据本地情况写上几点要求返城的理由。我刚才起草了一份,就是需要咱们几个要好的哥们儿先研究一下,都觉得没啥大问题了,我就组织秘密签名。”
  
  “怎么还得秘密签名?”
  
  “那当然了,表面挺精灵,傻狍子一个。咱们还能吃一百个豆儿不嫌腥呀!”李晋盯着小不点儿一本正经地说,“要是让张队长,还有袁大炮那套号的知道了,给咱乱搅一阵儿还能签得成呀。”他语气变得庄重起来,神色也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提醒着小不点儿,因为他写信打腹稿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小不点儿,让他去秘密串联找人签名,不显山、不露水不说,他渴望返城的劲头比谁都足,他不比马广地、丁悦纯那些人差,是铁杆的积极分子。
  
  “好!”小不点儿眨眨眼,睡意全消,没等李晋分派任务就急火火地说,“你说找谁吧,我现在就把他们从被窝里拽出来,一个个签名!”
  
  “不能在这儿,到小学校操场的篮球架子底下,”李晋伸开右手掌,从大拇指开始,蜷起一个手指头,点一个名字,“王尔根、李阿三、牛大大……行了。”
  
  “喂——”小不点儿问,“马广地、丁悦纯他们不找?”
  
  李晋爽快地说:“结婚的暂时不要介入,一色跑腿子!”
  
  “是!”小不点儿扭头朝宿舍跑去。
  
  李晋冲他背后嘱咐:“谨慎点儿呀,别惊动了危险分子!”
  
  “李老兄,”小不点儿把头扭回来,“没问题,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黎明悄悄赶走着黑夜,蒙蒙的晨曦在渐渐泛亮中缓缓地浸漫着暗蓝的天空,凉风飕飕中,灰乎乎的秋雾又缭绕着蔓延开来,广阔而濡湿的北大荒睡醒了,歌唱了,说话了,家属区的鸡叫一声接一声,栖息枝头的喜鹊忽啦啦飞出树巢,呱呱叫着,给黎明带来了勃勃生气。
  
  小不点儿很快把李晋点名的十多名知青从几个宿舍叫醒,来到了小学校篮球架底下。
  
  “哥们儿们,闲言少叙,赘话简说,我先念念这封信,你们就知道让你们来的意图了……”李晋读完信,又把秦红卫来信的情况扼要一叙,问,“你们看怎么样?”
  
  一双双睁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紧盯着李晋,有的企盼,有的忧郁,有的充满信心……
  
  “刚下乡的时候不理解——”李阿三皱皱眉头说,“刚才念的这几条,思来想去,是写到我心里去了,怎么理论都能摆到桌面上。不过,我担心一点,报纸上和农场领导总大肆宣传,知青来场八个多年头,农场连续八年获得农业大丰收,说这是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伟大成果,说动员知青上山下乡是百分之百的正确,这么写,他们能不能说我们视成果而不见,给我们戴上否定破坏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帽子,抓一小撮呀?”他瞧着李晋说完,又撒眸一遍每个人。
  
  “就是啊!”牛大大眨眨眼,应和着李阿三提出的异议说,“就我们小兴安农场来说,知识青年的到来,为屯垦戍边毕竟是做出一些重大贡献,只要有贡献、有作为,就说明……”
  
  “说明什么说明!”黄晓敏像打冷枪一样突然发言截住牛大大的话,有点理直气壮的样子,“你们没看没听吗?粉碎‘***’以后报纸上、广播里都公开说真话了,我看不至于抓什么‘一小撮’,为了我们这一代人的前途和命运,为了党和人民的利益,不必再心有余悸……”他平常拿个干部子弟腔说东论西时,大家很反感,今天听起来都觉得别有滋味,“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我做了调查,也经过认真思考。凭实践而论,我们知识青年在农场八年多的贡献是不能磨灭和否认的,修大寨田、筑大寨路,建小水库直流灌溉试种水稻成功,还有小电站、改造中耕机、青贮饲料应用见效等等,但是,同国家培养我们付出的代价和知青们、特别是上过中等专业学校的知青们存在的不能充分发挥潜能的状况相比,这只不过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成绩,如按他们所学专业各有所用,会对人民有更大的贡献的。这些老高中毕业生,不少人肯定要进大学,当工程师、当专家,说不定会有多少重大发明呢,现在统统当劳力来使用,搞点小改小革小发明,是极大的浪费呀……”
  
  黄晓敏显然有些激动,讲着讲着情不自禁地挥起了拳头,像是在讲演。听的人却毫不感到他有说教的味道,都听得很入神。
  
  他继续发着感慨,神情很激动:“我们下乡这八个多年头,是连续获得了大丰收,但这不能归功于知青作用,成为上山下乡运动的丰硕成果。我算了,八年来风调雨顺,老天爷照应,再者,我们这国营农场机械化程度高,所以人均产量贡献率大,要硬说什么这是知青作用啦,还有什么‘人定胜天’啦……纯粹是吹牛不嫌牙疼,要是连天暴雨冰雹、几个月大旱,我让你知青发挥作用去,让你人定胜天去……”
  
  大家听着,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自*****以来,还没有人公开说过这样的话,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简单道理。
  
  “好——”李晋一拍大腿,“有道理,你可以说是目前我们农场在拨乱反正中涉及知青问题的理论专家,就像种地上了粪,说话真有劲,不愧是高干子弟……”
  
  李晋后句话,逗得大伙儿哈哈直笑。
  
  李阿三看看牛大大,牛大大看看李阿三,互相愣怔着,又各自皱眉互相思考着。
  
  “瞪什么眼,愣什么神,”李晋用轻松的口吻说,“这回呀,我算看清楚了,李阿三、牛大大呀,咱们上海哥们儿,鼓捣个小发明、小创造,拉个琴、唱个歌,说天道地振振有辞,要说政治上有见地,看透个红尘,还得北京哥们儿!”
  
  “我是举双手赞成哇,”小不点儿等李晋话音刚落,把双手举过头顶又落下说,“咱肚子里没多点儿墨水,这封信是挺符合我的心愿,李晋那信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嘛,自愿为原则。愿意者签名,不愿意就不签,但有一条——这事儿得给我们保密,谁也不准往外乱哄哄,要是嚷嚷出去弄出不济的来,别说咱哥们儿不够意思。话又说回来,要是成功了,不签名的也会跟着借光嘛……”
  
  “你小子少整这些邪的!”李阿三因为刚才发表点不同意见,让小不点儿一席话激得顿生豪气,“签就签,能怎么的,还能蹲笆篱子怎么的?”
  
  牛大大也来了火气:“就是嘛,别小看咱上海哥们儿,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不过是谈点想法嘛,谁不想返城……”
  
  李阿三、牛大大是上海知青中和李晋等比较要好的,他俩觉得在这些“东北老客”中,李晋很可交,为人坦率、讲义气,就主动靠近交成了朋友。过去,相互之间只不过是感情的小火花和小小物质上的交流,比如说,有想不通的愁事儿互相安慰,道义上互相支持,春节探亲回来,你的上海软糖、凤凰牌过滤嘴香烟,我的矿区大面包啦等等,互相想着、让着,你送我,我给你,几年来感情日深,加上李晋搞的对象又是上海知青,似乎更近便了一层,因此,在今天这大是大非问题上,李晋也就把他们找了来。他俩先是犹豫,随即也就下了决心。
  
  “喂——”李晋呼地站起来,双手掐腰,“你们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人吱声。
  
  李晋深吸口气又呼出来,撒眸下四周没发现人影,对坐在篮球架底下的伙伴们斩钉截铁地说:“你们就放心吧,倘若有一天坏了事儿,我李某是罪魁祸首,决不连累大家,一个个都把你们摘出去。但是有一条,要是张队长、袁大炮他们发现了想鼓捣事儿,你们可不准背叛,也不准杀我的回马枪!”
  
  牛大大:“那成什么样子!”
  
  “谁要干出那缺八辈子德的损事儿,是他妈木匠揍的!”小不点儿站起来一挥拳。
  
  王尔根心里很犹豫,在农场轰轰烈烈地动员知青安家落户、扎根农场六十年不动摇的热潮之后,他是上海知青中第一个在这里安家的,为此,曾被评为场级劳动模范,要是签字影响大不说,不是打自己的耳光子吗?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场领导在他结婚那天亲自给他和新娘戴花的情景,刚才李晋读的那签名信的字字句句又重重地敲响着他的心扉……他眼一闭,排除了刹那间产生的一些杂乱想法,一伸手说:“好好好,痛痛快快地签名!”
  
  小不点儿瞪大眼珠子瞧着他:“我说上海老客,你要是真能签名,那可值银子啦,你是堂堂的场级劳动模范呀!”
  
  王尔根边去李晋手里拿签名信,边从贴身兜里抽出笔:“好,我第一个签名!”他接过签名信一看,李晋已签上了名字,忙改口:“李老兄第一个,我就第二个签名。”说着蹲下,把信笺铺展在大腿上,在李晋名字的下边端端正正地签上了“场劳动模范:王尔根”。
  
  大家边探头看着,边给予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王尔根被评为场级劳动模范,不仅是因为他带头扎根,还创办了“南菜北移”试验田,将南方的菜花、美国的西葫芦等十多个热带蔬菜品种,首次在小兴安农场试种成功并推广,为此,《北大荒日报》、场广播站曾专版专题宣传过他的事迹。
  
  王尔根一带头,牛大大、李阿三、小不点儿等凡来者都工工整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不点儿呀,我看这历史性的任务就落到你小伙子身上了,”李晋拍拍小不点儿的肩头郑重其事地说,“听着,你拿着这封信,凡是觉得差不多的知青,就悄悄地让他看看,没有意见就签上名字,不同意就拉倒,别勉强,一定嘱咐不要瞎吵吵。”
  
  小不点儿一挺胸拍得嘭嘭响:“你放心,这差事就包在我身上啦,保证完成任务!”
  
  “哎呀——”李阿三一皱眉头,“靠小老弟一个人什么时候串联完呀!李晋,你看这样行不行,把签名信复抄几份让签名的人看,签名时签在一张白纸上,多几个人分头组织,然后把签名的纸单订在原件后面不就妥了嘛!”他停停接着说:“上海男女知青的动员工作我和牛大大包下了。”
  
  牛大大一挥手:“行,这样能快点儿,夜长梦多,容易七股八岔出差头。”
  
  “对对对,好好好!”李晋高兴地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呀!复写几份合适,都由谁挑头,你们哥几个就商量着定吧!”
  
  “我想,组织这事儿挺神秘,准挺过瘾,复抄几份的事饭后再说,”小不点儿把签名信叠一叠放进兜里说,“我先过把瘾立即行动,畜牧排上早班的正在忙乎起圈、烀猪食,我趁大田排出工前先到那儿签几个,那儿有几个想返城的都要想疯了。”他说完没等别人搭腔,撒腿朝猪舍跑去。
  
  小不点儿脚上像生了风,身上像插了翅,嗖嗖嗖地跑啊跑的,多少天来没有的兴致在全身焕发着、兴奋着。李晋这一行动严丝合缝地吻合上了他内心里的如意算盘。对象程子娟在他帮助下病退返城以后,他终日像秋霜打蔫了的庄稼,总是没精打采。程子娟返城后没有背信弃义撕毁婚约,人一走,反而更加重了他们彼此的思念之情。他也曾设想过搞假病退,让李晋训斥了一顿:“他妈的活蹦乱跳搞什么假病退,我看要说你有病就是长得矬点儿,那是娘胎里带来的,那是不是病的病,什么也不影响。要是搞假病退不成,鱼目混珠,再把真病退的给搅和了……讲点人味儿……”
  
  是,有道理,他听劝了。
  
  这回,小不点儿由对返城无望一下子又充满了信心。自知肚子里墨不多,手上老茧厚,不像李阿三、牛大大和黄晓敏能理论理论,但基于两点就觉得有门儿:一是信奉李晋,人家大作家的儿子,脑袋好使唤,来农场干的一些事儿,别看挨了王大愣的整,最后还是赢者,还没干过砸锅的买卖,他起劲儿的事情,就十有八九有谱儿;二是这几年也琢磨出了一点道道,掐指算算吧,知青哥们儿们凡是成帮结伙向当官的提出什么要求、发出呼吁,形成群众场面气候的,比如说王大愣调离这里的问题,要求每年一次探亲假的问题,知青旷工、请假、超假必须给按国家定量发粮票的问题……只要说的在理,事情闹大了,队里解决不了,总场就要来人,有时肖书记亲自出马,耐心解释,大伙儿都心服口服加佩服,照李晋的话说,不是五体投地,而是五体趴地。这要求返城的事情是大了点儿,但那签名信上说的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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