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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秘密签名

第六章 秘密签名 (第2/2页)

他琢磨着过去的那些事,越琢磨越觉得心里有了底儿:准成!
  
  灿烂的晨曦从东方天边开始,渐渐吞噬了黎明前的黑暗,又开始与纠缠盘绕天空、山林和大地的雾霭搏斗。最终,它以坚韧的拼搏,把小兴安农场的场区、田野、公路、树林从夜色和雾霭中拯救了出来,现出了完整的形态。瞬间,天空骤然明朗起来,火焰般的东方天边把小兴安农场映衬得雄阔壮观而豪放。
  
  小不点儿一溜烟儿似的跑到猪舍,一眼看见奚春娣趔趔趄趄地挑着两桶猪食走出了饲料房,紧跑上几步喊:“喂——奚春娣——站——住——”
  
  “什么事儿呀,咋咋呼呼的!”
  
  奚春娣转脸一看是小不点儿,不想放下肩上的担子。自从给王大愣老婆输血导致体弱后,像是伤了元气,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加上那年冬天被冻伤,身体一直较弱,领导和伙伴们都劝她少干,她却很要强总是多干点儿,尽管挑的是两个多半桶猪食,起落也显吃力。这是为了照顾她,才把她从大田排抽到猪舍排来的。
  
  “你给我放下!”小不点儿一个箭步蹿上来,伸手拽住扁担钩,喘着粗气说,“好消息,好消息,不,有顶顶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小不点儿谈恋爱后因程子娟病退返城而得“相思病”在知青中闻名,平常挤眉弄眼又好耍鬼脸、开玩笑,奚春娣本以为他又来耍鬼把戏,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顺势放下挑子:“什么事儿,你大惊小怪的?”
  
  “喂——这回可不是闹着玩,”小不点儿忘记一切似的说,“李晋接到一封全国知青串联签名要求返城的信……”
  
  奚春娣瘦削的脸庞上皱出几丝波纹:“签名就能让我们返城呀,我还是正儿八经地办病退呢,多少年了,到处都是卡子,农场这边连队领导签了字,场部医院、县医院出诊断,场部劳资科过关了,总场领导也签字了,上海那边又来了问题,区知青办研究、市知青办商量,没完没了……”
  
  “是啊是啊,”小不点儿爆豆似的说,“好在农场这边手续办出来了,程子娟比你算是有一点儿运气,现在……”
  
  奚春娣问:“现在怎么啦?”
  
  “现在那几个部门换上了几个王八犊子,有几个办病退的说,送礼一次又一次,干浇油就是不转呀。”
  
  “上海给我写信时也提到了,不知啥时候兴起了一股送礼风,”奚春娣心火呼地烧上眉头,嘴一噘,“我家哪有钱买东西送礼呀,看来不送是没门了。”
  
  “你听说了吧?”小不点儿问,“北京那两个办病返的姐妹,听说北京那边门子很硬,可农场这边连队、医院、场部关关是卡,急得直打转,送了一次又一次礼都不顶用,哎,就是少呗。看来呀,这边黑、那边亮,要么就是那边黑、这边亮,反正咱们知青返城问题是难于上青天,所以我们商量,就是要打开一条通道,顺顺当当地回城去……”他说着把签名信递给了奚春娣。
  
  奚春娣接过签名信扫了下内容,一看李晋、王尔根、牛大大、李阿三等都签了名字,顺手从兜里掏出笔:“我签,太欺负咱知青没能耐了,中央有政策该返的都不让返,该呼吁呼吁,让上边知道知道,别报纸、电台成天吹,什么大有作为……”
  
  豪放粗犷的北大荒,在渐渐卸脱着碧绿的衣装,被凉风搂进了秋的怀抱,美丽的五花山,片片犁起的黑黝黝的土地,静静微笑着缓缓跳上山尖的朝阳,似在已有所料地等待着寒风、飞雪、冰封大地……
  
  小不点儿满意地朝奚春娣做个鬼脸,在猪舍挨个找知青签名后,迎着红喷喷的朝阳朝机耕队撒腿跑去。
  
  “喂喂喂——”小不点儿拽住满身油渍麻花的北京知青程流流,“你这个农垦系统先进拖拉机包车组长能不能赏个脸儿,也代表北京知青在这个单子上签个名,也给我们这些要求返城的哥们儿壮壮威?”
  
  眼下,程流流是六十五号拖拉机包车组的组长,北京下乡知青中的老高三毕业生,没下乡时就渴望开汽车,也常在修车铺门前卖呆儿。来场三年后被调到机耕队当学员,兢兢业业,起早贪黑,动脑筋搞了不少小改小革,得到普遍应用,连续三年被评为场级劳动模范,去年又被评为全省农垦战线的劳模,是个在全场小有名气的人物。他和李晋隔铺而睡。那天,李晋和马广地、丁悦纯在大炕上挤在一块儿喳喳秦红卫捎来那封信时,他听出了一点眉目。他不善夸夸其谈,也不爱多插言,什么事情心里有数,也善猜测。小不点儿把签名信在他面前一晃,他就知道了大概。
  
  他正拎着一桶水,准备往停在门口突突突直响的拖拉机水箱里加,听小不点儿这么一说,便放下胶皮桶,接过签名信边扫瞄边问:“这可是天大的事情,郑风华同意不?”
  
  “管他同意不同意干什么!他签不签又能怎么样,有什么大关系?”
  
  程流流一皱眉:“怎么没关系呢?他是咱们队的支部书记,是党的领导哇!”
  
  “组织观念还挺强哩!明和你说吧,不说你也知道,我们和郑风华的关系都不错,他头上有个紧箍咒,有想法也不能签,为这个,我们也不找他,”小不点儿胸有成竹的想法绽满在脸上,“这不是组织上搞的,是群众自发民间搞的,你别整那些没滋味的事儿,签不签痛快点儿!”
  
  说心里话,程流流虽酷爱开拖拉机这一行,耕起地播起种来忘掉一切似的,精益又求精,创造了百米播种距离弯曲度不超两厘米的全场最高记录,但又何尝不想回北京呢?他是独生子,家里还有白发相伴已退休的父母二老,他政治敏感性强,但遇事不前不后,不左不右,在*****中学乖的,会看风使舵,见机行事,就连下乡时全班要实现一片红,全班报名达到百分之八十以后,他才含着眼泪和父母商量报了名。启程的那天晚上,妈妈泣不成声,他也陪着掉了半宿眼泪,爸爸呢,在外间的小桌旁就着咸菜喝了半宿酒。午夜后,三口倒是都躺下了,他一直睁眼到天亮在想一个问题:我去屯垦戍边,二老谁来管呢?
  
  “扎根闹革命就不顾你那老爹老妈了?怪不得北京哥们儿都说你表里不一呢!”小不点儿半仰脸,斜棱斜棱眼,阴阳怪气地挖苦道,“你呀你,干事老是看领导,看大多数,恐怕一辈子也看不着后脑勺喽……”他见程流流仍没态度,气粗起来,变成了责难的口气,“等我们哥们儿大功告成,你跟着打回老家去,脸往后屁股上撂呀!”
  
  程流流不签名主意是定了,不愿意听他数落,顶他几句又怕他传出去,在知青中受孤立,只好装哑巴拎起胶皮桶给拖拉机加水去了。
  
  小不点儿瞧着他的背影儿,气呼呼地把签名信往兜里一揣,一跺脚:“呸,不签就不签,缺一个臭鸡子儿,照样能做鸡蛋糕!”他最后大声警告,“明智些,千万不要给我们往外胡嘞嘞!”
  
  程流流没听见似的,把一胶皮桶水灌进拖拉机水箱,拧紧盖儿,拎着空桶一猫腰进了驾驶楼,轰隆轰隆地开着拖拉机走了。
  
  小不点儿有些扫兴,仍不减精神头地朝小煤矿走去,心里却飘起了一片小小的阴霾:议论起来几乎没有一个不倾向返城的,这签起名来就不像想象的那样,找到一个就刷刷地把名字写上。尤其按李晋嘱咐的要找点“知名人士”签名,不那么简单哩!
  
  这回去小煤矿,潘小彪会怎么样呢?
  
  自打前年郑风华调回队里当支部书记以后,潘小彪当了矿长。他是当年从公安局学习班放出来被上山下乡浪潮卷来的所谓“冒牌知青”,现已成为全场后进变先进的典型、省级劳动模范。他的名字已随着小煤矿生产日益兴旺,随着数九寒冬家家户户炉火通红、温暖如春,越来越享有崇高的威信。梁伯伯和陈工程师手把着手培养郑风华和他学会了采掘生产中的通风、放炮、打眼、瓦斯检验、冒顶处理等各种技术后撤了,王大愣垮台,肖书记当了农场的主要领导后,郑风华担任了队支部书记,潘小彪接替郑风华当了小煤矿矿长,开发建设小煤矿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肩上。他曾三个春节之夜在采煤掌子里度过,是在国家知青办都挂名的人物。
  
  小不点儿边往小煤矿小跑边想:他要是签名可就值银子啦,能签吗?会不会碰钉子?他毕竟是李晋的老铁,不过,和郑风华也不错,对,郑风华和李晋也不错嘛,碰钉子也是个软钉子,不会像程流流那个艮萝卜……
  
  小煤矿以它在北大荒被片片农田环抱着的特有的风采展现在了风风火火跑来的小不点儿面前:这里已不再是当初剪彩时那对小规小模正副井,眼下又增加了两个斜井,一个竖井,已在一个四边形角点上构成了一片繁华热闹的矿区,去年生产能力已达到二十万吨,纯盈利二百万元,在全场已成为鹤立鸡群的创收大户。一堆堆高高的矸石山,一座座小山似的乌金闪闪的原煤,升井回井的一排排咣啷咣啷直响的小矿车,车水马龙般来来往往运煤的大卡车喧闹不停,使北大荒这方土地充满了新的生机。当年的木板房变成了栋栋整齐美观的红砖房,还有职工浴池、小商店、食堂、面包厂、矿灯房、会议室等成了别致有序的煤矿小社区。当年由这里连接连队的那条穿过菜地的羊肠小道,变成了能并排行驶三辆大卡车的宽阔平整的沙石大马路,进入矿区的路口处竖立着一个冂形路门,顶端横排着“小兴安煤矿”五个木板刻制的红光闪闪的大字。
  
  噢,它的名字表示它已不再是队里的煤矿。它的名字已经和农场的名字并驾齐驱了,这是肖书记上任不久主持党委会确定的,并给了许多财力物力上的支持,使它变成了场直属单位。四个井年产二十万吨原煤,创产值四百多万元,盈利二百多万元,而三队三万多亩地年总产粮食九百多万斤,年创产值仅一百八十多万元,由于贷款种地,年年亏损,相形之下,小兴安煤矿成了农场的一根财柱子。肖书记在全场三级干部会议上多次以“小兴安煤矿”为典型,大讲“以农为主,大办工业,以工富场,工农并举”的办场方针。当然,也就少不了表扬潘小彪,有人称他是肖书记的掌上明珠。
  
  潘小彪要是能签名,这份签名信的分量可就沉甸甸的啰。
  
  小不点儿美滋滋地跑着,觉得长这么大从没干过这么神圣的事情,心里盘算:怎么样才能让他把名字签上呢?盘算来盘算去,觉得把握性很大,因为平常可以看出,潘小彪很有主见。平时,在一些有争议的问题上,觉得郑风华有理就站在郑风华一头,觉得李晋有理就站在李晋一边,从不趋炎附势。多数时候倾向李晋,就是李晋被批被关时也是这样,够哥们儿意思,因此,得一下子就扛出李晋这杆大旗和他摊牌。
  
  他进了冂形门,径直朝矿长办公室走去,刚拐过房山头,趴在门口的愣虎呼地蹿上来亲昵地甩尾巴,舔他的衣襟,又呼地立起来两只前爪虚空着抓挠他的肩头。愣虎非常认人,对潘小彪的几个朋友李晋、马广地、丁悦纯还有郑风华,包括肖书记在内,只要一见到就是一付亲昵不完的样子。当小不点儿唤着愣虎的名字朝办公室走去时,刚到门口,愣虎就咬着他的衣襟朝那座斜井走去。
  
  愣虎长得粗壮了,显得老了,虽不像猛虎般有气势,仍然精神抖擞,一举一动充满着灵气,也显得更乖巧、更懂人性人语了。这些年,它一直陪伴着潘小彪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除下井外从不离开身边。不让它在办公室等着,它就一直在井口等着,走路时跟在身后或蹿在身前,睡觉时趴在床前。潘小彪有次生病卧床不起,它竟趴在床前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打点滴,别人扔给它食物,它连闻都不闻,只有潘小彪扔给它,它才瞧着潘小彪甜甜地吃掉。
  
  它把小不点儿领到斜井入口旁,冲着挂链工直摇尾巴,挂链工一瞧愣虎的动作就知道是非常熟的人要找潘小彪:“同志,你找潘矿长?”
  
  小不点儿点点头。
  
  挂链工伸手拽住电线杆上的铃绳连连拽了三下,电铃像给上下矿车打点一样,叮铃铃地连响三阵儿。
  
  潘小彪随着输煤车来到了井口。头上的矿灯一闪一闪,满脸是汗渍和煤粉。
  
  “哎哟,”潘小彪拭拭额上的汗水,“我以为谁有什么要紧的事呢,原来是你呀。”
  
  “我怎么的?我就没有重要事情啦,你也太小瞧人了!”潘小彪被小不点儿拉着朝旁边走去,他那煤粉和汗水渍污的脸上透着朴实而又倔强的硬汉子气,初下乡时那流里流气的味儿已在事业的冶炼和伙伴们的熏陶中荡涤无迹,个子又长高了一点儿,身板又墩实了一点儿,两年的连队夜校生活给了他不少收获。
  
  “喂,我说伙计……”小不点儿把潘小彪拽到一根电线杆底下,撒眸下周围没人,讲了来龙去脉后盯着潘小彪那灰渍渍的脸,一字一句咬得很真切,“李晋派我来,让你也签个名。”
  
  “这……”潘小彪凝思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背倚电线杆摇晃几下签名信说,“我走了,这小煤矿……”
  
  “扯**蛋!”小不点儿也随之坐下,拽住他一只胳膊说,“你在咱场倒是个人物不假,别以为地球离开你就不转了,嘿——别把自己摆得救世主似的,毛主席怎么样,去世后这不地球照样转,中国的事不是照样有人领着干吗,我看干得更好……”
  
  潘小彪手托起下颏不吱声。
  
  “喂——”小不点儿开始耍小心眼了,“要不就这样,你该签名就签名,闹成了舍不得走的话,就继续当你的矿长。”
  
  潘小彪摇摇头:“我要签的话,就和哥们儿拧成一股绳,你少给我整这一套。”
  
  “那就拧吧!”
  
  潘小彪不吱声。
  
  这两年,关于知青返城、扎根等问题,潘小彪耳朵里没少灌,他家里确有具体情况,按条件可以申请办返城,但身上满载着农场给的这么多荣誉,心里一直犹犹豫豫。他心里明镜一样:倘若不下乡来到农场,未必能混到今天这个份儿上,北大荒养育了自己,伙伴们帮助了自己……说实话,心里又确实想返城。
  
  “我说小不点儿呀……”潘小彪抬起头来有点神情恍惚,愣虎知道主人在发愁,急得两只前爪直挠地,随着后屁股一撅一撅,尾巴直摇晃。
  
  “有话你就说,别假假咕咕的,怎么办起事儿来又像老娘们儿似的了呢,签不签快说话,来个痛快的,我也好向李老兄交代呀!”小不点儿用上了激将法,心想:这小子已经锻炼得不简单了,他敢签名,就能掰扯出个理儿来,这事儿就更有好戏了。
  
  潘小彪推开小不点儿的手,忽地展开眉头,拍拍他的肩膀头,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我说伙计,荣誉归荣誉,贡献归贡献,还有一个人热爱这个地方或是不热爱这个地方,这些都和知识青年该不该返城是两码事儿,要一码归一码,这封信我看了一遍,这些观点是对的……”
  
  “痛快!痛快!有见解,有见解……”小不点儿忽地站起来一拍潘小彪的肩膀头,“那就快签名吧!”
  
  潘小彪摆摆手:“你坐下,听我说呀。”
  
  “好,”小不点儿兴奋地坐下,说着说着用起了说书人的腔调,“慢慢给我讲来。”
  
  潘小彪说:“这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要是顺民心、合民意,符合我国革命和建设的发展规律需要,就应该势头越来越红火、越旺盛,我怎么看像个窝窝头,口张得大大的,越来越往尖上缩呢……”
  
  小不点儿问:“怎么解释?”
  
  潘小彪打着手势说:“开始敲锣又打鼓,城里乡下齐动手,送的送,迎的迎,这就是口张得大,这八年多来,从抓法上、动态上、知青情绪上,都在由张大口向小处缩。走后门返城啦、农民反映地本来少与他们争嘴啦、知青因不安心闹事啦……都在向一种不好的势头发展。”
  
  “啧啧啧,”小不点儿咂咂嘴,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省级劳模,看得透,比喻得形象,棒!真棒!”
  
  “现在,粉碎了‘***’,中央提出拨乱反正很好,这个问题是该给上级领导写信理论理论,把培养出的知识青年统统送到农村扎根一辈子对不对?”潘小彪说着一转话题,联系到了自己身上,“返城与扎根问题我心里可矛盾了,今天你来了,咱们是哥们儿,我才说这话。我爸爸在煤矿干了一辈子,你知道,是全市劳动模范。去年退休了,不幸得了脑血栓,妈妈体质也不好,常闹个小病,离不了药。爸爸妈妈来信就提盼着我办返城,还说盼着我娶媳妇照顾他们……一想这,心里就像有块焦炭一样火烧火燎。再想想农场对我的培养,只好咬咬牙,那边干脆不想它……”他叹口气又说,“好,我签字,如果真的中央开了口子,允许知青返城,农场需要我继续在这里办矿,我就留下!”
  
  “有种!”小不点儿掏出自己的钢笔取下笔帽递上去说,“那就痛痛快快签吧,写上:省劳动模范潘小彪!”
  
  潘小彪照着小不点儿的意思签了名。
  
  小不点儿趁潘小彪不在意,从兜里掏出印泥盒打开,拽过他的手用大拇指沾了沾,在名字后边又印了一个红红的拇指印。
  
  “喂——”潘小彪问,“这是干什么?”
  
  小不点儿做了个鬼脸:“干什么?这更实实在在地说明,潘小彪是真心实意地签了名,我还准备把你说的那些话告诉李晋,让他整理整理说给那些自觉干得不错的人听听。”
  
  他说完一溜烟儿跑的,边跑边琢磨,除回去把初步战果向李晋报告一下外,抓紧把签名信复抄几份,再找几个可靠的人抓紧组织秘密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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