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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请求落空

第三章 请求落空 (第1/2页)

年复一年,国营农场形成了独特自有的规律:那联合收割机在秋野里割刈的嚓嚓声一结束,便迎来了更紧张而繁忙的时节。
  
  你看吧,从各队往县粮库运送新小麦的工作还在尾声,部队、地方支援送粮的车队正穿梭不停,大量黄灿灿的大豆、苞米又开始陆续上场,秋翻地、造粪、制造颗粒肥、畜牲越冬准备、农机具检修、良种晾晒入库、秋季植树造林……各家各户的拉柴掏炕、渍酸菜等等交叉进行。在全场的忙秋中,三队又多个新的忙碌项目:乌金市梁伯伯和陈工程师帮助建起那座小煤矿后,又开建了两对井,含卡量高、灰分低的优质煤年产设计能力已达三十多万吨,不仅可以满足全场公共场所用煤,还可以满足职工家属越冬取暖需要。隆冬时节,家家户户不再像过去靠秸棵烧热火墙,前半夜暖后半夜凉,外屋的水缸有冰茬儿,尿罐冻实心,现在是烧热屋子压上炉子以后,室内从天黑到天亮温暖如春,不少人家窗台上都增设了盆育蒜苗、君子兰、玫瑰花、米兰花……郁郁葱葱,花红叶绿成为隆冬北大荒农家一小景。当万里雪飘、白雪皑皑时,室内室外相映,令人心驰神往。郑风华和潘小彪等知青们这一功绩,已在全场人口皆碑,也算是小兴安农场发挥知青才智,成为全省先进单位打响的一炮,引得不少场都来参观学习。
  
  郑风华乘坐在浅蓝色的场部大客车上,参加完场党委召开的秋收工作会议回队里。他有些疲劳,紧倚着座椅的靠背,眯着双眼,任凭客车颠簸震荡,细细盘算着如何传达带回的中共中央下发的《王、张、江、姚反党集团罪证(材料之三)》,如何结合党的十一大文件继续组织全队干部、职工和知识青年深入揭批“***”的极右实质,用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用毛**思想来肃清人们在思想上、理论上造成的极大混乱,也以此紧密结合实际,拨乱反正,淡化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作为政治运动来“接受再教育”这个主题,充分发挥知识青年在办好国营农场中的生力军作用……
  
  他还考虑,应如何按场党委要求,把队里秋冬交替间繁杂而紧张的各项工作井然有序地摆布开,抓实抓好。先抓主要矛盾,力争完成小麦交送任务在全场第一个报捷,再争取秋粮选交任务第一个报捷……他已经在队党支部书记的岗位上胜任了六个年头。那次整党后,张队长上任,特别是丁向东、穆桂花当了支委和副队长后,非常支持他的工作。丁向东尽管是王大愣的小舅子,毕竟人的本质不错,通过班子学习、民主生活会、个别帮助,和他们虽然还有些瓜葛,但能够不受他们的大干扰,处理好一些事情。可以说,在郑风华的带领下,这个班子成了一个能紧握成一个拳头的战斗集体。在全场知青工作矛盾越来越多、难度越来越大、实际困难和问题越来越多的情况下,能够因势利导,受到场党委的多次表扬。
  
  他想起按班子成员排班,十一、十二号地那两块涝洼地号人工割完的小麦,今晚是自己带班脱谷。下了大客车,看看离接班时间还早,径直朝办公室走去,打算放下带的材料,一个人坐下来好好理顺一下车上想的那些问题,等夜班脱谷回来稍眯一会儿,就召集班子成员,扩大到班组长,进行部署和安排。
  
  他走进简单清雅的办公室,掏出笔记本正要写,门被推开,丁向东走了进来。
  
  “郑书记——哎呀,你看,你说我多少次了,不让我这么称呼你,我就觉得这么叫顺口,说老实话,在我心里,你也确确实实是个好书记。好,不让这么称呼,就自觉地改着点儿吧。”丁向东笑着去和郑风华握手:“风华,会开得怎么样?”
  
  “粉碎‘***’以后,还应该加上一条,肖书记上任以后,会议的内容越来越实,和实际工作结合得紧。过去常常是大口号、大标语,和咱队里不贴边儿。这回,不管是政治工作还是经济工作,肖书记讲得实实在在,很振奋人心!”郑风华和丁向东握握手让他坐下,“这回,我带回来了中央发的一些材料,咱们要研究一下,怎么结合队里实际把‘***’留下的一些思想领域里的流毒好好肃一肃,正本清源,按照客观规律,把咱们队里的生产搞好,明天咱们就开会研究……”
  
  “今天晚上你就歇歇吧,”丁向东说,“要不是看到场部送你们散会的大客车,我就准备今晚直接替你带班去了。我来和你打个招呼,怕你再去。”他人虽然举止仍显“土气”,但早已不是刚投奔王大愣时那样腰缠草绳,身穿叠腰裤、双襟袄,脚蹬牛鼻子鞋了。他身着一套深蓝的中山装,里面是秋衣秋裤,已有几分潇洒,只是风风雨雨这些年,比乍来时眼角纹宽了一倍,伸长了一倍,甚至还要多,实足一副城乡混合型的当代农村干部形象。
  
  郑风华摇头笑笑:“不用不用,你昨夜带班,一宿没休息,白天还要照顾畜牧这一大摊子工作,已经够累了。”
  
  “我知道你的脾气,好,那就……”丁向东走到门口又转回身来,“风华……”然后一皱眉头,犹豫一下,把要说的话又咽进了肚里,继续往外走。
  
  郑风华离开座位,追上一步问:“老丁,你像有什么事要说?”
  
  “我是有点事儿,”丁向东停住脚步,“就是没咋考虑好,这话该不该说,这么办合不合适,再说,也不大好意思,那就算了吧。”
  
  “老丁,有话尽管说,我郑风华你应该了解,”郑风华很注意团结丁向东,注意发挥他的作用,表现得很坦率,“没想好就说出来咱共同商量,免得装在心里总是个事儿似的嘛!”
  
  丁向东返回来,与郑风华对面坐着,迟疑一下,开了口:“我那个不争气的外甥王明明刑满回来了。”
  
  “什么时候?”
  
  “昨天傍晚。”
  
  “噢——”郑风华毫无介意地说,“怪不得我不知道呢,我今天一早就到场部开会去了,刚进办公室你就来了,消息还没传到我这儿。”
  
  难怪丁向东不好启口。连队里的人谁都知道,漂亮聪明的白玉兰和郑风华从下乡来场那天就男有情,女有意,堪称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王明明看文艺演出,钟情成癖,就是仗着爸爸王大愣占据的郑风华现在这个位置,使尽权势不成,又使尽流氓手段强奸白玉兰,想用“生米做成熟饭”的手段强迫婚嫁,不料入狱。丁向东知道,郑风华和白玉兰的恋爱关系至今还没有愈合,他也清楚,尽管郑风华为人坦荡,心地善良,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多宽宏,因此,要说的事情实在难张口。
  
  “你是知道的,风华——”丁向东很坦率地说,“自打我姐夫和姐姐搬来咱三队后,大事小事没少找我,觉得不行的事情,我全推掉,他们对我很大意见,说我忘本,六亲不认。特别是要砖房事情,我没答应,你答应后,对我的劲更大了。”
  
  郑风华点点头:“可以想象出来。分给他砖房是在情理之中,你过于严谨了。”
  
  “这件事他们是无论如何不能像要房子那样来找你了,”丁向东说,“今天一早,我姐姐就领着王明明到我家,很担心在安排工作上或者日后,你会报复他……”
  
  提起王明明这个名字,郑风华确从心里厌恶,忽地生起一种烦躁,唯恐让丁向东看出来,很快掩饰住镇静下来。其实,李晋、丁悦纯还有马广地曾多次掇弄给王大愣点“哑巴亏”吃,策划王明明回来后狠狠教训他一顿,替他解心头之恨,郑风华都连连摇头。李晋讥笑他是可怜“咬自己的毒蛇的伪君子”时,郑风华只好把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除了自己是有份道德上的至善外,还要时时用队“党支部书记”这个职务来约束自己,李晋等虽然理解了他,当然也还有分歧,那就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而且预言奉告郑风华,只能在风平浪静中混点差使,不能在大风大浪中撑船干大事情。郑风华苦苦一笑,未置可否,作为荒友,而且是亲密荒友,只能表示:就像穿衣戴帽,各好一套,人各有志,不能勉强。
  
  郑风华生平很少表露过的诡秘一笑,又在刹那间收住,以淡然的口气说:“他们对我这种猜疑怎么总也不断呢?不能再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停停加重了语气,“老丁,在王大愣的住房、工作安排问题上,我不是已经用事实说话了嘛!你该清楚吧?”
  
  “清楚,清楚!”丁向东连连点头,并用手指敲点着桌子,表示这种怀疑是小人之心,但还是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风华,你确实是宰相肚子里能行船,他们担心,王明明可和他爸爸、妈妈不一样啊,白玉兰的事,对你打击……”
  
  “别提啦,千万别提啦!”郑风华有些烦躁,差点喊出来,“不管他们家老的还是小的,只要不再造新的罪孽,我对他们是一个态度。”
  
  “我告诉他们,也要警告他们……”郑风华的形象在丁向东心里又高大了一截,甚至心里感叹这是个天上难寻、地上难遇的宽宏大度的大好人。他心里明镜一样,他当副队长是郑风华提名交支部讨论上报的,当时,王大愣曾分析说,十有八九是郑风华弄景佯做,显得他大度宽宏,背后跟组织上不一定动真的说要提拔他。组织部门考核回去不久,场党委下发了任命通知书,组织科长找他谈话时,他激动得掉下了眼泪,其实就是被郑风华深深感动了。王大愣革职回三队后,何止是住房,就连安排他到大库当保管员,也是郑风华提议,在队支委会上研究通过的……
  
  “警告也罢,劝劝也罢,你可以再告诉他们,就说我郑风华说的,只要他们悔过自新,做好本职工作,我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们……”郑风华觉得,无须再具体说什么了。
  
  丁向东听着,瞧着郑风华,脑海里忽地闪出刚来队认识他时那副白净净、文质彬彬、人称“小白脸子”的稚**样来,眼前的郑风华越瞧越看,越觉得是个多么让他崇拜的偶像,比电影里看到的那些支部书记形象还让他敬重:白皙的脸已变得稍呈浑圆;肤色黝黑且变得有些粗糙;两个眼角都爬上了几道鱼尾纹;说话的声音和脸色相对称,那样雄浑;浓眉下那对大大的眼睛少了些稚嫩的斯文更多了些沉稳,深邃处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薄而紧抿的嘴唇又给人以严肃、稳健的感觉……
  
  丁向东哪里能察觉出,刚才他提及王明明又言及白玉兰时,郑风华掩饰烦躁的刹那,心已在颤抖了。
  
  “那,我就要真说了,”丁向东终于抛出了这次受托的主题,“王明明工作的事儿,还得你考虑,发个话。”
  
  “噢——”郑风华回避着丁向东直视的目光,不由自主习惯性地搓搓手,像是对丁向东又像是自言自语,“前不久,有人议论起王明明该刑满释放了,那么,他爸爸、妈妈已经到三队来了,他肯定也要回这里来。对于他的安排,我考虑过一二……”说到这里,他再也掩饰不住复杂烦躁的心情,轻轻地从心底呼出一口长气,算是一种释放,然后又接着说:“虽然只是给王明明安排一个工作,却很复杂,多少人都要瞧着,都要议论……我是心里真没底儿,他在监狱里到底改造得怎么样,能脱胎换骨吗?能重新做人吗?”他说着又长吁释放出一口心灵深处的烦乱,脑子里还是很冷静的,“不管怎么样吧,还要按照党对劳改就业人员的政策,政治生活上关心,给出路、给饭吃……”
  
  “能……能有改……悔……”丁向东这次来试探着找郑风华,也并非完全情愿,实在抗不住丁香的哭哭啼啼,抗不住王大愣的横一鼻子竖一眼加上讥讽和挖苦,王明明能有个说得过去的着落,他也算卸了小枷板一样,“再胡作,脚上再走出泡来,那就……他们是想安……排……”
  
  郑风华截断丁向东的话,怕他说出难安排的岗位,还要多费口舌:“老丁,我是这样想,他要是再想回车队开车那是不可能了,你知道,队里虽然又买了几辆车成立了小车队,但司机、副司机都满员,又都是从知青中挑选的硬手,既不能多配,也不能拿掉谁让他去顶替。”
  
  “这我知道,他们心里也明白,”丁向东忙解释,“他们和我谈的,一是分的活让他能干——王明明在队里时好吃懒做,就能开个车;再就是担心和什么人去搭伙,有些人对王明明是很瞧不起的。”
  
  “王明明过去好吃懒做,那是过去,在监狱里劳动改造过六年,什么岗位都应该能适应!”郑风华这句话说得有些生硬而且也改变了刚才的神色,当发现丁向东有点尴尬时,忙缓和过来,心里也确实不是对他去的。他猜想这话十有八九是从丁香嘴里捎来的理由之一,便又直截了当地说:“我的想法是安排在畜牧小队,理由有两条:一是那里知青少,有几名都是结过婚的女知青,多数都是职工家属和就业农工,在这里只要老老实实干活,不易发生磕磕碰碰;二是你负责分管畜牧小队工作,相信你会抛开亲戚关系,经常教育他、帮助他。那里活脏点儿、累点儿,这样也好;还有一条,那里劳动定量性较强,不易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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