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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生离死别

59 生离死别 (第1/2页)

度日如年。
  
  身后重伤结痂,心伤却一日日溃烂更深。
  
  天气一日日转冷,院中草木枯落。
  
  左钧直愈发变得有些痴呆起来,对身边一切都变得木然。她常常就坐在庭中地上,抱着长生取暖。
  
  他当年总爱往地上坐,上蹿下跳和长生一起发疯,弄得一身的灰泥,屡屡被她训斥。
  
  她编过两个关于长生的小故事,现在倒像是应验到了常胜的身上。
  
  左钧直抬起长生的一只爪子摇了摇,道:“长生,我是不是真的很衰?我先喜欢上了刘爷,竟然是国舅,结果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后来喜欢了他,突然又摇身一变成了皇子。……你说,他还会不会回来?”
  
  长生说:“汪汪汪。”
  
  左钧直道,“回来的话,你叫一声,不回来,你就叫两声,好不好?”
  
  长生说:“汪汪汪。”
  
  左钧直扑哧一笑:“坏长生,他舍不得我,对不对?”
  
  长生晃着头,在她手心里摁了朵肥嘟嘟的梅花印。
  
  轰然一声大门被撞开,长生生猛地从她怀中挣出来,对着那一群黑衣武士龇牙怒吼,被左钧直哄回来,拱了拱它湿润柔软的鼻子,驱入隔壁的院子。
  
  左钧直掸了掸白棉袍上的尘土,平平静静道:“我自己会走。”
  
  世上从来不缺乏传奇,郢京城中的百姓们,更是在茶余饭后,听惯了传奇。
  
  可是弘启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除夕夜的前一天,千万郢京百姓,亲眼目睹了一场传奇,此事亦成为弘启一朝历史上最大的一桩悬案,民间流传无数猜想,正史却无公论。
  
  鹅毛般的大雪充斥了整个天地,然而奇异的是,低垂浓云在天中突兀裂开一道细缝,浓烈日光从那道裂缝之中泻下,照得飞舞的雪花半边现出钻石般的光芒。
  
  绝似上古记载的天裂神迹。
  
  异象!异象啊!
  
  无数人涌向菜市口,如万蚁千蜂倾巢而出,黑压压的潮水一般。
  
  都是要去看斩首。
  
  自古以来从未有在正旦大朝会前夕正法重犯的例子。
  
  然而这一次竟是极其特别。
  
  流言口口相传,如洪水决堤。
  
  ……千百年来,第一回真正见到了女子扮男装入朝为官,还做到了四品大员。
  
  ……好大胆子!这么年轻的一个娃儿,竟做出这等欺君之事
  
  ……听说正是二十年前京城第一才子、左相第五子左载言的女儿。
  
  ……没想到和那大二十岁的孀妇私奔之后,竟还生了这么个……女儿。
  
  ……这姑娘生得很一般啊。二十岁,也是老姑娘了吧。
  
  ……嘁,都要斩首了,还管什么嫁不嫁的。
  
  ……听说这姑娘才华绝艳,那什么猖狂语浪荡词都是她写的!
  
  ……这不是个还未出阁的闺女儿么!写这等风月之书!丢人啊!
  
  ……你这迂腐得……那都是绝妙好辞。皇家祭祀的祝文都是她写的哪!那些进士出身的翰林学士,可没一个比得上她!
  
  ……这姑娘番语说得也是极好,出使过扶桑和西域,你们前日不是还去茶楼听定西域安七卫的段子么,那说的就是这姑娘!
  
  ……照我看,比朝廷里面那些胆小怕事的软骨头官儿们强多了!
  
  ……可惜是个女人啊……
  
  ……你说这皇上的心思,还真是难揣测。之前不是传皇上和这姑娘有什么什么么?还让这姑娘做太子谕德。怎么转眼又要杀了呢?
  
  ……嗨,朝臣弹劾这姑娘弹劾得多凶啊,我还有小道消息说,左相差点把这姑娘用家法处死!皇帝再大,也不能无视纲纪和臣意啊,这是女帝定下的规矩。
  
  ……唉,可怜啊……你看这天色,只怕是老天爷看不过眼啊……
  
  断头台中,风口浪尖之上,万众瞩目之下,正是左钧直。
  
  并未穿囚衣,仍是她入狱时穿去的一件棉袍。
  
  白衣胜雪,却未必有她脸色苍白。
  
  长发如墨泼洒一身,好似白山黑水,纯净而安静。
  
  日光烁金。
  
  她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影子。不着痕迹地缩短,缓慢如百足之虫一般挪动。
  
  她知道他们并不是在等时辰。
  
  而是在等——
  
  括羽。
  
  不,应该是朱镝了。
  
  她无法知晓他这些天想了些什么。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放弃了杀明严。
  
  在诏狱中,段昶被派来和她详谈过一次。
  
  她于是知道他入过宫,甚至在明严身边徘徊过。
  
  但他没有下手。
  
  虽然以明严对他的信任和他的身手,要行刺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做的事情只是释放了北伐中被擒获的北齐代王、数名将军和重臣。
  
  然而那北齐代王当真是个草包。出城不过三日,便在翊卫散布的高官厚禄、安逸生活的诱惑下故意被捉住,一回京便向明严交代了一切。
  
  明严给他的谢礼是一剑枭首。
  
  她并未向段昶说一个字。
  
  但事实上他们也并不需要她说任何一个字。
  
  “午时三刻已到!斩!”
  
  左钧直看到的,不仅有飞落身前的行刑令箭,还有一道凌厉剑影,劈空斩落。
  
  绳索松开,冰冷身躯被勾入一个亦没有热气却坚定有力的怀抱。
  
  她大哭起来。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扣着她的腰肢运力一跃而上,起纵间已是数丈高处。他一袭黑衣,黑布蒙面,只一双明若秋水的眼露在外面,那般温柔地看着她。
  
  左钧直说:
  
  “我不怕死。你爱了我这么多年,我已经觉得很值。”
  
  围观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良久才有人惊得叫出声来——
  
  “劫法场啦!”
  
  然而令所有人更加吃惊的是,并不见官兵蜂拥而出,法场周围,只是寥寥飞起四道身影,然后又四道,宛如八道流星,袭向那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这八个人,衣着、身法竟都出奇的一致!
  
  八英!竟然是八英!
  
  人群好似一锅沸水翻腾了起来,又是惊讶,又是兴奋。
  
  须知八英陪伴太子读书、登基、大手如椽砺江山,到今日,哪一个不是官高权重、独当一面?
  
  平日里八英但出现一个,便引得人们频频相顾、指指点点。今日一下出现八个,还是结阵对敌,怎能不令人热血激涌!
  
  这人是什么来头,竟然会让八英联袂出手!
  
  刀光剑影织作密不透风的大网,众人只见黑衣蒙面人抱着左钧直穿梭于八道紫影结成的剑阵之间,从容竟如闲庭信步。然而奇的是他只是闪避格挡,却不出招。
  
  虞少卿剑挽长虹,命道:“变阵!突杀!”七道紫影闻声遽动,倏然激出凌厉剑气,所过处积雪飞溅、青瓦成砾、屋梁塌落。黑衣人疾疾向后飞掠,手中七尺青锋厉芒暴涨,荡开重重剑气。
  
  七剑星聚,一剑秋叶,但见九天悲风浩浩,无边木叶萧萧——
  
  秋叶剑法终极之式!
  
  眼尖的人叫了出来,道上人手中俱暗暗捏了把汗,此式无解,那黑衣人身上还拖着左钧直,轻则束手就擒、重则双双殒命。
  
  黑衣人目中精芒骤现,手中长剑抛起,挟风裹雷击入那剑势洪波中心,激起层层巨澜。但闻铮铮数响,那柄长剑断作数截。黑衣人飞身跃上另一间楼的房梁,双臂将左钧直紧紧护在怀中,面上黑巾却被那一式霸道剑气的余波掀落在地,脸上现出一道血痕。
  
  底下一片抽气惊叫之声。
  
  那俊秀至极的眉目,天下何人不识!
  
  法场劫人、八英围剿,这难道是一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吗?
  
  虞少卿道:“皇上有令,只要你束手就擒,就放左钧直一条生路。”
  
  左钧直抱着他矫健有力的身躯,指腹擦去他面上血珠,喃喃道:“放下我走吧,你不能落在他们手中。”
  
  黑白两色的衣袂在烈烈风中追逐纠缠,浓密长发黑云般飞扬。
  
  千万双眼睛之下,他低头短促吻了下她冻得有些发青的唇,蓦然足下一错,提着她的衣带将她向更高更远处掷了出去!
  
  一道灰影飞起,将左钧直稳稳接住,很快消失在漫天大雪之中。
  
  八英长剑虎啸龙吟,八道身影合身扑上,硬生生将又要飞身逃离的括羽压下。括羽没了挂碍,周身锋芒大盛。身形如魅,龙鱼飞转,眨眼间弹断虞少卿、韦小钟和段昶三柄长剑。其余人等更不敢怠慢,杀招迭出。只见括羽清叱一声,双臂振开,一刹那大雪漫漫席卷而来,飞旋在他身侧,冰鳞雪甲一般。手中凝雪成刃,寒光凌厉,逼得八英退避三尺,眼看就要脱出众人包围。
  
  林玖急道:“二哥,你怎的不早说他的雪山真气已经练至这等境界,如此没有云中君,何人拿得住他!”
  
  莫飞飞皱眉道:“恐怕远不止这境界。他若出手,你我焉有命在?”
  
  陆挺之道:“皇上让我们八个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左杭冷声道:“不错,皇上正是要让我们赌上一赌!”
  
  说着,几人互使了个眼色,竟不顾门户大开,直接猱身欺上。
  
  括羽容生冷华,果然生生收回雪龙冰刃,一字一咬狠声道:“你们不要逼我!”
  
  虞少卿道:“收手吧括羽,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能逃到哪里去!”
  
  括羽眉目一厉,双刃又出。忽的长袖袭来,他收手未及,将那管空空衣袖划作碎片,若飞蝶飘落。
  
  面前的手掌握着他手中锋利冰刃,刃尖抵着那人的胸口,殷红鲜血顺着冰脊滑下,未几凝固成赤艳冰珠。
  
  “括羽,既然你决意离开,那么迟早会沙场上见。不如今日便做个了断。”
  
  括羽眸中澜起千丈,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握着冰刃的手由青转白,猛然间悲绝长啸,声声入云,手中冰刃尽成齑粉。
  
  背后猛然一掌拍下,一枚长针贯入他的身体,括羽困兽般怒吼一声,起手反击,却被八英死死制住,莫飞飞疚然道:“对不住了!括羽!”手起针落,又将两枚长针封入括羽体内。
  
  括羽额际青筋根根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莫家的灵枢九针,三花封穴鬼神莫解。
  
  莫飞飞万分自责地劝道:“你莫要运力,运力只会令长针循着经脉游走,剧痛难忍。”
  
  括羽剧喘数声,目有血色,嘴唇张了两张,莫飞飞附耳去听,才听见他说的是:
  
  “我只求速死。”
  
  大年初三。
  
  夜色浓,皇宫处处大红灯笼高挂,松柏积雪,银装素裹。璀璨华灯照耀之下,更是美得大气磅礴。
  
  只是这喜庆因为少了人气儿,显得十分冷清。
  
  叶轻缓步踏过积雪,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空旷的宫阁之间,显得异常清晰。
  
  “公公,皇上现在还在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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