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指
第4章 二指 (第2/2页)从那之后，堂哥彻底打消了要拜魏师傅为师，吃驱鬼这碗饭的想法。因为他深深明白，要把面对那些家伙当做职业，他是一万个做不到。
听完这个故事，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回想起陈老三和王东，我心里还是涌起了一阵暖意。的确，这个故事里的两个主角，都算得上真正懂得何为责任的男人。
想了许久，我抬头问堂哥：“那……这是啥子意思？”我伸着食指和中指两根指头看了看。
堂哥咧嘴一笑，抿了口茶，也伸出了右手的那两根指头。他将两根指头往耳朵边一放，像是在跟他的那张脸比大小。他说：“朱二肥跟我讲，他看到的那张脸只有这么宽。”
“啥子？！一张脸就只有两根指头那么宽？！”我差点惊掉了手中的茶杯。
“所以说，以后你要是晚上加班走楼梯的时候，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你，千万不要去拍他，越过他的时候也不要回头看，那张脸啊，多半看不得。”堂哥笑了笑：“其实是后来我才晓得，这世界上的人都长得差不多，两只手两条腿，眼睛鼻子嘴巴……可那玩意儿就不同了，啥子奇形怪状的都有，这跟他们死时的样子有关系。所以，电视里演的白衣飘飘的鬼，是不值得相信的。”
听了他的话，我唏嘘不已。仿佛我面前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世界，正跟另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重合着，如果谁倒了霉，就会误打误撞看见那个世界里的东西。运气稍好的，还能找得到回头路，运气稍次的，就只能来生再见了。
“其实人生活的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无法用科学解释，比方说你肯定有过这样的经历——你时常碰到一个情景，总觉得似曾相识，并且你还能预感到下一秒会发生啥子。如果你说这不是一种轮回的暗示，我肯定是不信的。还有，你有时候觉得头晕，脑袋瓜很沉，但你去看了好几家医院，医生都说你没有生病；你有时在打扫得非常干净的家里会闻到一股类似臭鸡蛋、臭白菜的味道，但你不管怎样也找不到发臭的源头……通常这时候，你就要注意了。”
“那东西在附近？”
堂哥点点头：“以前我们保安队有个老同志，他是个退伍军人，在一个叫QL山庄的高档小区里做保安。开放商在动工之前找了好几个风水先生来看，大家一致认为那是块骑龙宝地。后来开发商买了地，修了当时那个县城里最高档的一个小区。可业主刚入住没多久，就接连发生了好几起跳楼事件，死了两个人，伤了好几个。有一天，这个老同志当班，有两个人在电梯里打了起来，老同志连忙上前劝阻。这才得知事情起因——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带着女儿出去逛街，在电梯里遇到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电梯下行的时候，那三十出头的男人一直在玩手机，没有注意。突然，他女儿大叫了一声，说那小伙子吐她口水。老爸一听自然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管就干了起来。那小伙子冤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那小女孩一眼。当老同志把两人拉到大堂里调解的时候，那小女孩才战战兢兢地说，吐口水的不是这个哥哥，是骑在他头上的那个小姐姐。小女孩这话一出，吓坏了在场的几人，那小伙子头上哪来啥子小姐姐。老保安就这样问她了。小女孩说，你们都看不见吗？她就像骑马马一样骑在那哥哥的肩上，双手抱着他的额头，她的有脸上有个洞，黑乎乎的，左边的下巴还缺了一块。那以后，老保安每次走进那大堂就会想起那个趴在那小伙子肩上的‘小姐姐’，没过多久，他就从那物业公司辞了职，到了主城来。”
“这又是为啥子？难道是被风水先生下了套？”我不解问道。
堂哥说：“那是块好地不假，而且风水先生们也都很讲规矩，没有给那开发商瞎指点。”
“那……是怎么回事？”
“骑龙宝地，是很难找的风水格局，天下罕见，可真正的骑龙格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占据的？”
听了堂哥的话，我才终于明白过来。正所谓天子命，继天子位。倘若你是个太监命，你还想去继天子位，那就是忤逆正道，自寻死路。
“骑龙格宝地里接二连三的有人跳楼，还闹出了人命，阴气越来越重，周围的龌蹉东西都聚拢过来，宝地变邪地，真是亏大发了。”堂哥说着，还用普通话感叹了一句。
我见堂哥伸手到口袋里去掏烟，因为穿得太厚实，不得不把衣袖挽起。我再次见到了他手臂上的那个乌青的小孩轮廓，不由得再次提起了兴趣。
“那你这手臂的脸……是怎么回事？”我试探着问道。
堂哥笑了笑，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问道：“你还记得小时候在爷爷家玩捉迷藏不？”
我点了点头。说句实话，那是我这辈子最欢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堂哥又问：“那如果现在让你再来玩这个游戏，假设五个人一起玩，不能跑出规定范围，你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在哪儿？”
我回想起十多年前，我和堂哥，还有爷爷老家附近的一大群小孩玩捉迷藏的情形。那时候堂哥为了躲我，竟然把自己掩埋在高高的草垛里，一直到我们吃过了晚饭，他都没有出来。后来天黑了，爷爷还没见人，就非常担心，正要出门去找他的时候，听到了他从草垛里发出的鼾声。
“莫非是草垛里？”我这样问道，不禁笑起来。
堂哥也跟着笑了一声，不过他很快就收起了笑容。他说：“接下来这个故事，发生在我做保安的第二年，我和二肥被调去了上清寺附近的一栋写字楼，那栋楼在闹市区，楼下是超市，楼上是办公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