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冻孩

第5章 冻孩 (第1/2页)

堂哥三花在做保安的第二年，被他所属的安保公司调到了上清寺附近的一栋写字楼里。也是在这里，他和好兄弟二肥认识另一个铁哥们。这哥们儿名叫罗森，对，和一家便利店的名字一样。他家住贵州桐梓，皮肤黝黑，身材干瘦，比三花和二肥要大出去五六岁，他们亲切地叫他大罗。
　　
　　“大罗”在重庆话中是一个贬义词，比喻人神经大条，大大咧咧，且经常丢三落四。正好，大罗真的很“大罗”，毫无心眼。
　　
　　三花和二肥与他的情谊是从斗地主开始的。大罗斗地主从来不记牌，而且经不起三花和二肥一唱一和的忽悠，上一把才打出三个K，下一把骗他说手里还有一对K，他也深信不疑。就这样，三花和二肥从大罗身上刮走了不少血汗钱。有时候，两人看着大罗可怜兮兮的啃馒头，会“大发善心”请他吃一碗牛肉面。这样一来二去，大罗就觉得三花和二肥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对他有如山如海的恩情，经常趁着两人睡着了，偷偷帮两人洗衣做饭。
　　
　　“你说费不费（会不会）有一天，大罗晓得我们在整他，在我们的饭菜里下毒啊？”二肥偶尔会这样问三花。
　　
　　三花自然觉得这样的顾虑是多余的，不过他经常去银行取钱时，大罗都会让他帮忙寄钱回家。大罗搞不懂银行这样那样的密码，就把身份证和工资卡的密码都交给了堂哥。每次寄出去的时候，三花会从自己的户头向大罗的户头先转两百，然后一起汇到大罗家的那个户头。因为三花见过大罗与他家人为数不多的几张合照，他那时才知道，原来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连电灯都用不起的家庭。
　　
　　在开篇我曾经转述过堂哥三花说的一件趣事，大罗某天值夜班巡楼，看见一间公司的门没关，门口处的花盆被踢翻了。大罗以为进了贼，就打着手电筒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谁知在走到经理办公室时，电筒一照，就照到了两个一丝不挂的胴体。这一幕对老实本分的大罗来说，简直比遇贼还可怕。大罗那一年25岁，别说碰女人，连扒光了衣服的女人长什么样，他全然不知。大罗还在发傻，经理已经穿好了裤子。为了让大罗保密，经理硬塞给大罗一把钱。大罗哪儿懂这些人情世故，说什么也不要。那经理就慌了，连忙给大罗跪下，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收下这笔钱，并且替他保密。
　　
　　大罗后来拿着钱找到了三花和二肥，二人听后感叹惋惜了半天，这么好的事，居然落到了傻大罗头上。大罗想了一天，还是准备把钱还给那个经理。两人连忙拉住了他，劝他还是收下，如果他不收，那经理可能好几个月都睡不上一个安稳觉。大罗这才将信将疑地将钱存进了户头里。
　　
　　我之所以用这么多笔墨来介绍大罗，是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是主角。
　　
　　一个夏天的凌晨（三花仔细算了算，大概是2004年），天还未泛光。这天本来不应该大罗上夜班，可原本上夜班的同事以“家里盆栽快死了”这样的蹩脚理由，与他换了班。大罗那天整整上了二十四小时。凌晨四点左右，他才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谁知刚睡下没过十分钟，就被吵醒了。
　　
　　吵醒大罗的是一个年轻女孩，那女孩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披着一头大波浪，头发染了浅浅的棕色，是个典型的都市美女。她是从电梯里惊叫着冲出来的。
　　
　　大罗在听到叫声之后，立马驱散了脑中的睡意，提着棍子就朝电梯间冲了进去。那女孩对大罗的出现毫无准备，与他撞了个满怀。
　　
　　这一撞，差点吓破了女孩的胆。大罗见她已经完全乱了方寸，连忙拽住她的肩膀，轻轻摇了两下，让她稍稍镇定了些。女孩见自己撞见的是个保安，扑在大罗怀里就开始哭。
　　
　　哭了差不多半分钟终于停了下来，大罗将她引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端了杯热水给她，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女孩瞪着一对大眼睛说：“21楼有鬼！”
　　
　　这女孩姓陈，是21楼一间广告公司的文案策划。这段时间公司在忙着与另外两家广告公司竞争本地一个景区的全年广告代理，数百万的广告经费，对公司来说非同小可。这前期的策划工作被分到了陈小姐头上，为了在第二天一早拿出像样的方案，她一个人留在公司加夜班。
　　
　　陈小姐本不是个胆小的人，可那天晚上的经历着实吓了她一跳。
　　
　　陈小姐的方案初稿大约是在凌晨两点半左右完成的，在电脑前坐了十多个小时的她，感觉眼睛无比酸涩。她靠在椅子上掐着眼角，掐着掐着，她就听见了一个声音。那是安在公司门口的指纹打卡机的声音：对不起，请重刷！
　　
　　听到这声音，陈小姐稍有一愣。她的办公室是在公司最里端，要拐出外面的整个大厅，才能走到门口。她仰起头看了一眼，整个公司里的灯都关着，只有她的电脑还发着光。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正要去开灯。那指纹打开机又响起了“哔”的一声。这声音是提示已经刷卡成功。紧接着，公司门口的玻璃门开了，那门顶上挂着的铃铛，“叮当”一声又很快关上了。
　　
　　陈小姐想到，公司经理是一个做事有强迫症的人，很有可能是他来检查方案做得怎么样了。可陈小姐站在桌边，朝大厅外门的方向盯了半分钟，也不见有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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