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番外之合欢树下
52 番外之合欢树下 (第1/2页)番外之合欢树下
连锦那边的人来了。说是应少爷所说要接他过去看看他将来的妻子。
我传报这个消息时少爷只是抿了抿嘴角,面上没有太多复杂的表情,如以往一般。
他接过我手里顾允信亲笔写来的信,哼了一声,轻蔑道。
我倒要看看那些老东西处心积虑地找来什么货色给我。
少爷撕开信,抽出一张纸来就把信封扔在桌上。只是信封一歪,啪得掉在地上,里面滑落出一张相片。
我弯身拾起来,扫了一眼后便伸手递给少爷。
只是那一眼叫人印象颇深。
那里面是一片暗色的深绿色。像是荆棘林的植物。里面白衣白裙的女孩儿正微侧着脸笑得明媚,似乎是没注意到这边的镜头。
模样倒不是大家小姐柳眉杏目温温弱弱的样子,那笑颜中竟流露着男孩子般少有的洒脱和爽利。
白皙脸庞,黑曜石般玲珑的大眼镶砌在脸上,印在那相纸上竟目光流转,顾盼神飞。
所以怪不得少爷接过去后愣了好一阵子。
我看到少爷缓缓扬起了嘴角,眼里有着玩味的笑意。
他望过来,递给我照片,示意我也看看,说道,这女孩子好似还有些意思。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这才仔细望去。果然如我一眼看到那般。她谈不上漂亮,却极有神韵。
少爷粗略地扫了扫信,哼了一声扔在桌上。
原来竟就是杨傲然的那个私生女,他们未免设计得太好,要我娶她占尽我邵家便利。少爷顿住,低低冷笑了一声。
只是他眼里露出一丝复杂神情,混杂着嫌恶和好奇。
不过她是封陌原的孙女封衿遥。哼,这帮老家伙。他抬起头来望着我,书桓,你看我们是否要走一趟?
瞧他神情便知他心中有数。我点头,放下照片。
只是那白色身影的女孩儿已逐渐印在我脑海里。
我与少爷分开来去连锦。
毕竟身份不同。更何况我的情况更加特殊。我祖上三代都是少爷祖上的贴身副官,极为亲近。经过那么多劫难,我背负着父命跟着少爷投奔邵家,改名换姓。看着少爷忍辱负重,只留了一个云字在名字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云家后代。
邵家老爷真待少爷如亲子。若不是少爷带着那么深的恨意,我真希望他能像一般富贵家的少爷般只是过着奢华的上层生活。
但这明显几无可能。我苦笑,戴上掩饰的眼镜,提着行李踏上去连锦的列车。
顾允信近日来对济州邵家极关注,就怕是注意了少爷存在。邵家老爷当年极小心谨慎,应没把柄留下。只是小心使得万年船。顾允信要请,我们自然会去。
我到了才听说原来少爷要参加的是封家小姐十六岁的生日宴。
我一早便混了进去,等着少爷来临。
只是少爷直到晚间才到。在这之前我却注意到那一身金色华丽洋装的封家小姐虽一直跟在杨傲然身边,眼睛却一直打量着外面,面上带着少许期盼神色。
难不成她已听说少爷要来?
我想应该不会。顾允信那只老狐狸,绝不会如此轻易透露消息给旁人。我瞧那杨傲然,估计也被蒙在鼓里。
果然。顾允信携子和少爷到达时,看杨傲然的表情,决计没想到是启轩实业的少子亲来。我再看向那封家小姐娇怒含怨的神情,却猛然有些明白她一直等待的人是谁。
居然是顾允信的独子顾信之。
顾信之倒是一表人才,看向封家小姐的神情里也是温情脉脉。
他们二人倒似是一对。
我的心脏猛跳了一下,竟发现自己有些嫉许顾信之得到那封家小姐顾盼神飞的一瞪。
我暗咒了一声,顾允信那老狐狸,竟狠心要生生扯开他儿子心上人来讨好我们家少爷。
那封家小姐已芳心暗许了顾信之,自然对我们家少爷没什么顾及之处。只是淡淡笑了笑便走避开来,去向顾信之身畔。
我看着他们十指交握,顾信之俯身低低与封家小姐说了句什么,封家小姐脸颊微一薄红,娇憨毕现。虽她只对着一人,但那面上带着的神情,看着的人,定都会觉得极为动人。
我看到一旁的少爷眼里闪过的少有的恼怒。
果然。宴会上少爷便不出我所料,行事极乖张,生生一副对封家小姐颇有好感的样子。
那封衿遥的反应倒着实有趣。望着少爷的眼像是受了惊吓般小心翼翼,唯恐避之不及。舞会上更是不给面子,竟不顾形象狠狠踩了少爷一脚。
我暗暗好笑,心想少爷定是气坏了,他在济州那么吃得开,谁想到这儿却撞了一鼻子灰。还是被自己未婚妻给的。
提起这三字,我心里还是禁不住跳了一跳。
从凉台出来,我看少爷神情,知道他定是对这女子好奇得紧。
若不是如此,他从来静邃的淡色眼眸里,怎生有了一抹淡薄的生气?
戏怕是要继续演下去了。只是,少爷到最后会不会假戏真做?
经过这么多年,我心里第一次隐隐生出些不祥。
半月后少爷才抽出身来见我。
怕是躲不开那顾允信身边的人手。
少爷表情并不好。看得出他恼怒。其他事务进展虽缓却还顺利,想来还是因为那封衿遥的缘故。
从相片一眼便瞧的出,那女孩子固执得很。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同意与少爷的婚事。更何况他先于少爷还有顾信之这个不二人选。
我替他脱了西装,松了领带,看他泄气地坐在沙发里。
书桓,我很招人厌么?
少爷按了按额角,问道。
先稍安勿躁。
我说道,默默给他倒了杯茶。
少爷一向骄傲的脸上离奇地带着些微微沮丧的神情。她怎么都不愿搭理我,她眼里似乎只有顾信之。
说到顾信之的时候不免有些恶言恶气。
也是,他是顾允信的独子,免不了迁怒。
我不言。
少爷发了一顿牢骚后情绪便安静沉稳下来。他把玩着茶杯,问我。
事情进行是否顺利?
我点头。
很好。继续收集资料,看看我们能从中取获什么便利。时间很多,慢慢来,只是记得,一切计划都不能落下把柄。
我再次点头,露出个笑容。
少爷拍拍我的肩,半响才轻轻叹了口气。
少爷原来只打算在连锦仅待十来天。只是为了那封家小姐,归期一延再延。
不过这也好,少爷愈是敢流连于此,那顾允信愈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寻不出少爷什么头绪。
转眼便三个月过去。
邵老爷来信,担心有事,便催少爷回去。
少爷拿信给我看时长叹了口气。
书桓你留下。
我知少爷让我留下,不仅是为了继续计划,另外还要留意封衿遥。
少爷怕是已经对封衿遥耽溺已深。
我突然想起已去的老爷。想起那客死异乡的老爷在他临去前一遍一遍给少爷和我描述的那名少女。
少爷看来已是步上了老爷的后尘。云家和封家,终究是羁绊不清。
九月封衿遥进入学校上课。
以后在连锦上流社会的舞会上再鲜少见她,虽她原似已是不耐参加这类活动。
顾信之却忙起来了。
局势并不是如表面那么平静。
连锦当年正是云军的力量盘踞之处,十六年前信军虽击溃了云军进驻连锦,但还是有残存的力量存在。那是种伺机而动的威胁,之所以顾允信要把元帅府定在连锦,怕是也有这样的道理。
而我则也要找出这些残存和信军内部不稳的力量,加以利用。
这并不简单,十六年过去,单是找出就已不易,更别说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加以利用。
所以少爷默许我冒充他的身份。而这也是以防万一的方法。万一。。。
不过很顺利的是,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可以供我借用。
那些接受过所谓西洋先进思想的学生们,可以借助他们反对军阀政府□□的旗帜,作为掩护。
那协进社每个星期都要举行集会。举着联谊的旗号,怕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每次都是在圣第安女校后的那片合欢树林里集会。碰巧几次竟让我看到封衿遥和顾信之在不远处约会。神情举止甚是亲密。
少爷若是知晓,怕是不会开心。
我缓缓思量,转过头去。耳边却响起一个女声,我瞧去,却是社中社员刘蕊君。
这女生似是注意我很长时间了。
那是封家小姐。
她冷冷哼了声,面上都是不赞许的神情。
一点都不避讳,真是下贱。
我皱了皱眉,那毕竟是少爷的未婚妻,有人这么评价听来甚是不喜。
却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看了她几眼。
我还跟她一个寝室。刘蕊君道,声音满是不满和不屑。
我眨了眨眼,心里慢慢升起些念头。
时后我便借着去探望刘蕊君的借口去她们学校。
所以时不时能与封衿遥擦肩打个照面。更多时间她是同杨晨杨暮一起。那对兄弟看似对这同父异母的小姐爱护备至,似是没什么嫌隙。
协进社这一月来有些造次。那劳什子会长和社员们数次闹事。少数社员阻拦无效后,他们在最后一次竟去了元帅府示威。当军警冲出来拿人时,那会长倒跑得比谁都快。
一下子全作鸟兽散。我逃避至隔街,一眼便看到那墙壁似的荆棘林。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白衣白裙的女孩儿的形象。
再左右扫望,竟不知歧路何往哪方安全。只是立时身后追赶的脚步声大作,我拐弯紧跑了几步,攀住那荆棘,想翻入墙内。谁想那植物又尖又利,手掌立刻划出许多血痕。我咬牙,扯过衣袖裹住手掌,硬生生攀过那张牙舞爪的植物,跳入园内。
再起身时立刻对着一张疑惑惊吓的脸。
正是封家小姐。淡色裙摆上沾着泥土,怕是我跳入的正是她的花圃。
不能否认我是故意要跳入园中的。只是没想到竟能如此巧合。
荆棘林外传来士兵喝问的声音。
封衿遥瞧了我几眼,快步往门那面跑去。
我一惊,怕是不妙。连忙紧追几步,一伸手揽住她腰肢,扭过她手腕后捂住她的嘴。
她挣扎了两下,抬起她黑色大眼盯着我。
却没在那双眼里看到应有的恐惧。
只待荆棘林外声音远去后我才松开手。她立刻退到一边,紧盯着我。
第一次如此接近地看着封衿遥。刚刚握着她腕的触感还停留在手心。而那双眼,却真的如相片里一般,甚至更明丽清澈。
被她这么盯着,我胸口不由得泛起一阵阵躁动和歉意。
我也不耐解释为何突然跳入园中,只是掩饰地遮了遮脸。眼镜竟还奇迹般的挂在脸上。
外面有人追你么?
她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我下意识地向她跨进一步,免得她突然跑向门边。
但封衿遥只是微微挥了挥手,示意我躲在门后,才慢慢将门拉开一条缝。
听到军靴踏地,敬礼的声音。
封小姐,似有一个激进学生逃入了这边,请问有没有蹿入封宅?
封衿遥表情镇定,却也有了一丝明了。她笑了笑,道,长官你看我们这里全是荆棘,他爬得进么?
那边半天没了声响,终于过了良久那士兵说道,抱歉打扰了。
封衿遥微微一笑,把门关上。
我感激地朝她望去。而她却瞧向我的手掌。
我低头望去,看到血淋淋一片。
你暂等一下,我去拿绷带给你。
她很快去了又回。然后替我包扎伤口。
她低着头,动作很轻。我瞧见她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后颈。
我盯着,深觉这女孩的善良和豁达,心里涌上些奇异的暖意。
多谢你。我沉音道。这是我第一次与她说话。
只是她认真轻轻打好最后一个结后仰起脸来,退开一步仰头一笑。
他们应该走了,你快走吧。
之后我惊觉那日鲁莽,便不再去圣第安露面。
那协进社也被我一手接过,集会地点也重新改过,秘密举行。既要行事,决计要小心为上。
只是隐隐还是放不下那拥有明媚黑眸的女子。
终于突然惊觉于内心对少爷能光明正大与她交往的淡淡嫉妒与懊丧,无措不已。
军治会职领洪运畴同顾允信不合不是一朝之事。
洪运畴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当年他跟随顾允信父亲一路拼拼杀杀,自是以为劳苦功高,谁知到头来只得个军治会职领,随看似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但其实只空担个虚职。
他心里自然甚是不服气恼万分。但又苦于不敢发作。
我冷笑,我自是知道这家伙的伎俩。他那手里三成的兵权近二十万的兵力,岂是会等着顾允信一点一点分瓜的。我和少爷却已是注意到他背地里和西国暗通款曲的勾当。
我花了大半年时间与洪运畴的儿子“志趣相投”,才能出入他府。我也曾真的三番两次看到洪运畴当着众人面拍着桌子大骂顾允信忘恩负义不是东西。
我觉得时机到了。于是一天拜托他儿子转递书信一封,上面只有一行字。
行到船停处,坐看云起时。
业末还画着一朵小小的六瓣向日葵。那是云家原来的家徽。
狡猾如洪运畴,他自然一下子就明白。
不过这老东西思量了快一个月,才给我一个模糊而谨慎的回应。
他要看云家的诚意。
而这诚意,就是要把顾允信极亲近的杨傲然拉下马。
我看着那张含义隐晦的纸燃烧。这老家伙,嫉妒得怕是巴不得杨傲然死了。
少爷又一次来连锦时我告知了这件事。
少爷面色冷然地思忖了许久,再抬起的眼里满是阴冷之意。
这件事书桓你看着办就好。
他淡淡说,合上报纸站起身来。
只是,勿要牵扯封衿遥进来,她从来都是无关之人。
我望着少爷严肃的表情,心里一紧,不语。
他怎一早便知在我烧掉那封信时,我就已把封衿遥划入计划之内。
那个计划暂时搁浅。
我只好动用其他力量来寻找另外的机会。
邵家在连锦的势力也不弱。只是在我动用了一切力量后才发现,无论是杨氏药业还是杨傲然在顾允信身边的地位,都是难以轻易撼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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