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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第1/2页)

那小伙上见老庆出言怪异,于是说:“同志,我是说您有打火机或火柴吗?我借个火。”小伙了把拿着香烟的手从裤袋里伸出来。
  
  老庆抬起头,惶惑地看了看他,摇摇头:“我不吸烟。”
  
  小伙了一摇一晃地走了。
  
  “莫名其妙”他说。
  
  老庆的手机响了。
  
  老庆像捞着救命草一般打开手机。
  
  传来对方的声音:“东西带来了吗?”
  
  老庆赶紧回答:“带来了。”
  
  “没把雷子带来吧?”
  
  “没……没有,没有。”老庆额头沁出汗来。
  
  “要带来雷子,就撕票!”对方恶狠狠地说。
  
  “别撕,别撕!”老庆的声音显得有些苍白。
  
  “银铃呢?”老庆问。
  
  “什么银铃,还金铃呢?下午四时,在十渡的九渡东岸佛台,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两个便衣人员走到老庆跟前,老庆瘫软如泥。
  
  十渡是拒马河上的第十个渡口。拒马河发源于山西省灵丘县,流经北京境内长约46公里,自西北流向东南,从张坊流出山口。人们从张坊以西一带算起,将拒马河的十个较大的河湾渡口取名一渡、二渡……十渡;每一渡口有桥或摆渡相通,左右两岸都有大小不等的自然村落分布。十渡山青水秀,秀丽多姿,拒马河水穿流于峭壁幽谷之间,河滩上常积满一层平整的细砂或卵石,仿佛在水边铺着一层浅黄色的石垫。在河水转变处,常常出现壁立的陡崖。由于浸蚀和风化作用,形成的景观十分壮观,沿岸石壁,层层叠叠,参差不齐,千姿百态,将娇媚秀丽与峥嵘险峻巧妙地融为一体,细雨濛濛时节,更是群峰隐约,沉淡相间,恰似一幅水墨画。
  
  山里的雨,说下就下,一忽儿,飘起霏霏细雨。老庆在路上走着,两个便衣扮做游客与他拉开距离。
  
  望佛谷在九渡的东岸,是一块由白云岩层组成的高谷,靠山临水,高约二十多米。望佛谷面对龙山,山腰石壁上刻着一个佛字。细雨缥缈之中,飞叶飘零,乱花渐迷人眼,那佛字忽隐忽现。
  
  老庆喘吁吁来到高谷之上,空无一人。
  
  手机响了。
  
  对方说:“把钱放下,然后后退100米。”
  
  老庆说:“放的人呢?”
  
  对方说:“先交钱。”
  
  老庆固执地说:“不见人不交钱。”
  
  “向左侧看。”
  
  老庆向左边望去只见银铃吊在山崖边一棵老槐树上,脚下是万丈深渊,绳子的另一端隐入树丛之中。
  
  银铃见到老庆,又惊又喜,但是嘴被胶布封住,叫不出声。
  
  老庆放下皮包。
  
  手机响了。
  
  “把皮包打开。”对方说。
  
  老庆打开皮包露出人民币。
  
  “要是假币就杀死你。”对方恶狠狠地说。
  
  老庆后退100米左右。
  
  高谷上出现一个小个子,他喜形于色的提起皮包,一忽儿不见了踪影。
  
  老庆跑上几步冲到左侧的老槐树下,看到绳索的另一端绑在树丛里的巨石上。
  
  老庆揪住绳索,往里拽拉银铃。
  
  两个便衣人员早已窜了过去。
  
  “砰,砰……”枪声响了。
  
  这清脆的枪声惊飞了一群栖鸟,在这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
  
  银铃衣服已经湿透,她拼命地往山崖飘来。
  
  老庆把手伸向银铃,拽住了银铃的衣角,把她拖到地上。
  
  老庆解开了银铃的绳索,揪去条她嘴上的封条。
  
  “哇”地一声,银铃扑到老庆怀里哭出声来。
  
  老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哎呀,我的庆总呀!”银铃撕扯着老庆的衣服,大声叫着。
  
  这时,两个便衣人员押着那个小个子歹徒过来了,其中一个便衣手提那个提包。
  
  老庆冲过去,狠狠地打了那个小个子一个耳光。
  
  小个子哭丧着脸说:“解放军以前还优待俘虏呢!”
  
  银铃问:“还有一个坏蛋呢?”
  
  一个便衣道:“跳河跑了。”
  
  路上,老庆问银铃:“他们对你那个没有?”
  
  “哪个?”银铃不解地问。
  
  “那个。”老庆神秘地说,压低了声音。
  
  “什么那个,到底是哪个?”银铃大口地咬着老庆给的面包。
  
  老庆着急地比划着:“流氓没有?”
  
  银铃笑了,扬眉吐气地说:“他们连姑奶奶的毛都没敢碰一下!”
  
  银铃受了些惊吓,暂且在家中休养,老庆于是把弄玉请到茶屋,帮他主持店务。
  
  弄玉对老庆说:“茶屋不景气,银铃带佛去开光,没想到遭遇凶险,这样下去我看很难维持。”
  
  老庆想了想,说:“我倒有一个主意,办个美女沙龙,你那里美女资源多,为什么不把它利用起来,咱们在茶屋每周办两场,请些老板来,收门票,400元一张,男士买门票女士免费,负责一顿自助餐,再组织一些演出。”
  
  弄玉喜道:“这主意高,实在是高,实在是高,到底是名牌大学毕业的。”
  
  老庆喜形于色道:“美女找老板,老板找美女,搭个平台,两厢情愿,一拍即合。”
  
  弄玉道:“这不成了拉皮条嘛。”
  
  老庆一本正经地说:“那可不是,咱们找的美女是艺术院校的学生、北漂的靓妹、公司的白领女子,你再把时装模特队拉来,这才是百花仙子下凡来。”
  
  弄玉撅起小嘴:“我可没有那么多门路。”
  
  老庆神秘地说:“我有,她们都有穴头,找到穴头就是蚂蚱、螳螂一竿穿了。”
  
  弄玉道:“雨亭不知同意不同意,这个档次是下是太低了。”
  
  老庆将头一昂,说:“可不能这么说,这叫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先不要告诉雨亭。”
  
  弄玉道:“不管黑狗白狗还是癞皮狗,能看家就是好狗。”
  
  老庆拍着弄玉的肩膀道:“对,你最会领会首长的意图,大大的正确。过两天是中秋节,咱们就在中秋节晚上开第一场,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美人来陪伴,老板喜洋洋。”
  
  中秋节这天晚上可忙坏了老庆、弄玉,老庆一清早就接到不少手机信息:
  
  “中秋已至,送您一个月饼,第一层体贴,第二层关怀,第三层浪漫,第四层温馨,中间夹着一层甜蜜,愿您幸福快乐!制造商:真心朋友;保质期:一万年。新颖。”
  
  老庆看到这里,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他寻思:新颖毕竟是新颖,她还惦记着我老庆,虽做不上红颜知已,做一个遥遥相望彼此关心的朋友,也不赖。
  
  第二个信息是:
  
  “让幸运的阳光走进你的窗,让幸福和快乐悄悄飞到你身旁,在快乐中抽一根快乐的线,为你织一件好运的衣裳,在幸福里磨一根幸福的针,为你钉上永远的吉祥。银铃。”
  
  老庆寻思:银铃一定在家里呆得闷了,她一定是对我老庆充满了感激之情,善前善报,恶有恶报。她早晚要报答我。
  
  第三个信息是:
  
  “中秋花好月圆,亲有源,朋有缘,家家团圆。衷心祝福您,生活甜美,合家欢乐。梦雨。”
  
  梦雨是梦苑的弟弟,他在哈尔滨工作。老庆想,他一定还不知道心蕊离开他出走的消息,他觉得这个信息有点残酷,不由心头一酸。
  
  第四个信息是:
  
  明月本无价,高山皆有情,愿你的生活就像这十五的月亮一样,圆圆满满。
  
  婀娜。
  
  老庆苦笑道:“圆满什么,总觉得缺了一角,有点失衡。”
  
  第五个信息是:
  
  “当酷热渐渐离去,才发觉秋天温馨的时节已经飘然而至,这一刻什么都可能忘记,唯独忘不了的是向好友轻轻地说声:你快乐,我开心。夏君。”
  
  老庆开心地笑了,这个夏君,还真够温馨的,这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快乐的小东西。
  
  第六个信息是:
  
  “用心灵的笔,画一幅平安、幸福、快乐和健康的彩色图画,每一笔都是我对你的祝福。愿你时时拥有它。祝中秋节快乐!雷霆。”
  
  老庆想;愿你的画早日画完,让艺术的阳光早日降临。
  
  第七个信息是:
  
  送你一个从嘴里甜到心里的月饼,以温柔的叮咛做馅,宽厚的包含当皮,调以真诚的祝福,再用祈祷水,吃出一年好运气,一生好福气。中秋节愉快。
  
  黄秋水。
  
  老庆笑道:“这个黄半仙,不知他中秋节怎么过的?又盘腿在家弹吉它遥望伊人吧。”
  
  第八个信息是:
  
  “仲秋望皓月,天下共此夜。遥敬一杯酒,两地结心情。飞天。”
  
  老庆知飞天几天前就飞往外地了,他的行动一向诡秘,不知会哪个情人去了。飞天最走红的年代,他的办公桌上少女的情书堆了一叠又一叠。同事开玩笑说,有的风流少妇就差逾墙而过了。飞天的诗歌最早是从民间开始流传的,山东一个少女把飞天在杂志、报纸上发表的诗结成集子,然后在同学亲友中传抄,实际上也是一种手抄本文学。后来正式出版,轰动于世,就像一股清新的风,吹入校园,撩起多少少女青春的情怀。许多少女手捧飞天的诗夜不能寐,有的少女在阅读中寻找解开情爱世界的金钥匙。但飞天是古典的唯美主义者,他不像老庆,他喜欢纯真美丽的少女、风姿绰约的少妇,而且小心谨慎,不敢轻涉爱河,观赏多于爱抚,有时在湖对岸垂柳依依之下遥望倩影,恋恋不舍。为了保持一种美好矜持的形象,飞天终生不婚,做一个彻底的纯情诗人。
  
  老庆傍晚走进金蔷薇茶屋时,已是美女如云,宾客盈门。
  
  弄玉凑过来高兴地告诉他,已收了36张门票,旗开得胜。老庆一听,咧开大嘴笑了,说:“那我是马到成功。今晚来了多少美女?”
  
  “48个,都有羞花闭月之容,沉鱼落雁之貌,倾城倾国之色,”弄玉小声回答。
  
  我才不信,倾城倾国之色只有病西施,浪貂禅,哭昭君,醉贵妃,害得夫差丢了江山,吕布董卓打得一塌糊涂,王昭君远离家乡,唐明皇西逃。老庆摇摇大脑袋。
  
  弄玉朝大厅望了一眼,说:“确实有几个长得跟小瓷人似的,一碰就碎。”
  
  老庆整理一下衣襟,大步跨入大厅,认识他的人都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哟,庆爷来了,中秋快乐。”
  
  “庆爷这边坐,三日不见如隔三秋。”
  
  “庆爷,这两年你是扬眉吐气,我是风雷贯耳,我到你这儿讨点吉利。”
  
  老庆道:“你这是借东风。”
  
  “对,借东风,我还草船借箭呢!”
  
  又有一人道:“庆爷,您这茶还真有味道,这陆老夫子的塑像,还真有李白的风骨,杜甫老夫子的神气,李贺的鬼气,李商隐的情商,文化满堂,文采飞扬,中秋快乐!”
  
  老庆揖首道:“各位爷们,各位嘉宾,同乐,同乐。”
  
  老庆来到自助餐前,巡视一番,只见色味香俱全,凉菜有土豆沙拉、水果沙拉、酸黄瓜、四川泡菜、糖拌西红柿、油炸小泥肠、广东香肠、松仁小肚;热菜有牛肉萝卜、宫爆鸡丁、蕃茄肉片、木须肉、松鼠桂鱼、四季豆、油麦菜、尖椒土豆丝、松仁玉米;汤有乌鱼蛋汤、酸辣汤;水果有菠萝片、哈蜜瓜、白兰瓜、西瓜等;酒有葡萄酒、啤酒、桂花酒,倒也实惠丰盛。
  
  仪式开始,弄玉主持,她装束娇小素雅,惹人喜爱。老庆讲话,他瞟一眼四周,玉人佳丽,果真不少。再加上时装俏丽,灯光昏暗,更觉娇娆。老庆在讲话中欢迎之辞不绝于口,祝愿各位在21世纪乘风破浪一往无前,让中秋溶溶月光给诸位带来喜兴福气。
  
  表演开始,弄玉组织的时装模特队袅袅娜娜出场,古今中外,时髦装束,翩翩登场,仪态万方。老板们个个看得目瞪口呆,里面也夹杂少数官员,都是老板邀来,也是十分欢喜。
  
  自助餐开始,大家鱼贯而上,抓勺弄叉,拣食而取,酒足饭饱。
  
  自助餐后,舞会开始,老庆、弄玉忙着给男士介绍舞伴,乐曲悠扬,舞姿优美,翩跹起伏,其乐融融。
  
  有一年老男士,呆坐座中,没有女士相邀,老庆推着弄玉说:“那老头一定是个舞迷,你去邀他。”
  
  弄玉笑道:“这老掉牙的家伙,你让我去对付。”
  
  老庆道:“要回头客,人家来一趟不容易,这是生意。”
  
  弄玉瞥他一眼,一摇一晃地来到老者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者一见,双目炯炯,激动得涕泪直流,口水顺着嘴角淌了下来,弄湿了衣服。
  
  “噢,……姑娘,我……太激动了。”他颤颤巍巍地扶着拐杖站了起来。
  
  “咱们跳三步?”弄玉小心地问。
  
  “不,两步,两步,我就会跳两步,走一走……”老者说着,放下拐杖,搂定了弄玉的腰。
  
  弄玉只觉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从老者的口中呼出,也说不清是什么气味。她不由扭过脸。
  
  老者与弄玉跳起来,与其是说跳,不如是原地踏步。
  
  老庆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由呵呵大笑。
  
  弄玉看到老庆一副得意相,不由怒火上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者用昏浊的老眼望着弄玉问:“不是本地人吧?”
  
  弄玉点点头。
  
  “长江以北?我看你细皮嫩肉,好像江南人。”
  
  弄玉不敢开口,生怕吸入老者的气体,只是点头。
  
  老者搂定弄玉后腰的手在下滑……弄玉见他老道,于是抽出手把老者的手推开。
  
  老者的手不敢动了,他的脚步有点凌乱。
  
  弄玉见处境尴尬,于是开口问:“您老是做什么的?”
  
  “开寿衣店的……”老者一字一顿地说。
  
  弄玉一听,吓得身体抖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花开花落寿衣店……”老者脸部的肌肉抽搐着,两只眼睛色迷迷地看着她。
  
  弄玉这才看清老者身上穿的中式黑衣黑裤,两条腿不由自主地抖开了。
  
  老者挤出一丝笑纹,用他那湿腻腻的嘴在弄玉的脸颊上印了一下,此时弄玉的腰已被老者的一双手像铁钳一般紧紧地箍住了,就像箍住了一只水桶。
  
  弄玉仿佛闻到一股棺材铺里传出来的味道。
  
  老庆还在一旁嘿嘿地笑……离国庆还有5天,两个公安人员走进茶屋,问了老庆一些情况,然后工商部门前来通知他,金蔷薇茶屋停业整顿。
  
  雨亭听说了,把老庆狠狠训了一顿。
  
  原来那天晚上来者之中有一个叫佳佳的时装模特,结识了舞伴,一个银行的刘科长,二人眉来眼去,都言相见很晚,当晚佳佳便来到刘科长的一个秘密住处以身相许。以后佳佳又带刘科长到她的住处鱼水同欢。没想这是佳佳设下的一个风流陷井。佳佳的一个女伴在衣橱中躲藏,拍摄了他们二人交欢的照片,佳佳用这些照片敲诈刘科长,用10万元交换照片,否则将洗印200张在国贸大厦抛撒。刘科长被逼无奈想到与佳佳的关系又不是嫖娼行为,于是报警。这天晚上,二人相约在1路公共汽车总站见面,佳佳惊喜地夺过装满现钱的布袋,把照片和底版交给刘科长。这时,她的身后出现了公安人员……金蔷薇茶屋停业整顿,老庆的生活没有了着落,于是重操旧业,以文谋生。他在网上搜集了大批资料,攒成一篇文章,然后一稿多投给若干小报、杂志。在电脑上操作,化整为零,汇零为整,然后轻轻一弹,通过伊妹儿发到各报纸、杂志的编辑网址,这真是一条捷径。
  
  高新科技,好哇!老庆心中暗喜。
  
  老庆的文章《“***”之我见》、《性革命的第三次**、》《情人现象面面观》、《单身贵族的宣言》、《李白携妓捉月而死新探》、《陈圆圆花落何方之新说》等,多被地方报纸,诸如晨报、午报、晚报、都市报采用,而且冠以醒目标题,几个月内,老庆名声大噪,犹如新闻界杀出一匹黑马,稿费邮单飘飘洒洒寄到老庆手里。
  
  “还是要干自己最熟悉的事情。”老庆暗暗思忖。
  
  拿到第一份稿费,这天晚上,老庆便请弄玉天纶王朝饭店吃西餐自助,两人拣了一个僻静的座位。弄玉喜欢吃小泥肠,一个大盘夹了6根,又铺了一些菜叶,老庆的盘子都盖满了,有火腿沙拉、烤牛排、烤虾、烤鱼等,还要了一碗奶油鸡茸汤。
  
  老庆一连吃了三大盘,又舀了一碗什锦水果,有西瓜丁、菠萝丁、白兰瓜丁。
  
  弄玉吃了3个小泥肠,嚼了一片生菜叶,就不再吃了。
  
  老庆问:“你怎么就吃这么一点?”
  
  “减肥,现在好多女孩子一天就吃一顿饭,晚上吃一块西瓜就够了,”弄玉望着摇曳不定的烛光回答。
  
  “哎哟,这是西餐自助,一个人168元。”老庆着急地说。
  
  弄玉的目光变得严峻:“怎么?心疼了?”
  
  “不,不,别说168元,就是1680元,我老庆也请得起。”老庆见弄玉小薄嘴片翘了起来,急忙劝慰。
  
  弄玉说:“我的胃天生小,腰也细,天生饭量小……”
  
  “要是嫁给我,可给我省钱了,”老庆哈哈大笑,鼻涕都了淌下来。
  
  “呸!美得你!”弄玉的柳叶眉一扬,用那双清澈透明的杏核眼,狠狠在瞪了他一眼。
  
  老庆又端来一盘荔枝、哈密瓜块。
  
  “来,弄玉,尝尝鲜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我不吃,太甜,你独个享受吧。”弄玉打了一个哈欠,两条玉臂伸展着。
  
  “弄玉,我有一个新发现……”老庆神秘地说。
  
  “什么新发现?”
  
  “我现在才发现你腋下无毛。”
  
  “去你的,你怎么尽注意人家的暗处?”弄玉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
  
  两个人走出西餐自助厅,正见钢琴前围着一群人,有人在拍照。
  
  老庆挤过去,只见当中簇拥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四十多岁,戴着眼镜,温和地笑着。老庆认出他,他是当年最走红的诗人汪国真。汪国真的左侧站着一人英气勃勃的中年人,面容慈祥,双目炯炯,身材魁悟,眉宇间透出睿智和仁厚。右侧站立一秀丽女子,三十多岁,身材窈窕,长发披肩,两只大眼睛温柔妩媚。
  
  老庆急急地问旁边的年轻人:“汪国真左侧那人是谁?”
  
  “他就是**手抄本《一只绣花鞋》的作者张宝瑞。”
  
  《一只绣花鞋》在**期间千百万人传抄,家喻户晓,梅花党人的幽灵、火葬场的看门老头、武汉长江大桥的人体**、重庆教堂的一只红绣鞋……险象环生,跌宕起伏,就如茫茫长夜中的一簇野火。前不久正式出版,轰动大江南北。
  
  原来这部地下小说的作者就在眼前,真是“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姗处。”老庆不禁又惊又喜。
  
  弄玉也挤了过来。
  
  老庆告诉她台前的两位作家时,弄玉也是又惊又喜。
  
  “跟他们合个影。”弄玉说。
  
  “没带照相机。”
  
  “跟人家借。”弄玉有办法,她说服了一个年轻人借了一个照相机,然后拉着老庆挤到汪国真、张宝瑞面前。
  
  弄玉拉着老庆说:“汪老师、张老师,我叫弄玉,他叫老庆,他也是笔杆子,可惜现在还没有飞起来。”
  
  老庆腼腆地说:“诸位老师,我是一只丑小鸭,我还没飞起来……”
  
  汪国真笑着说:“你会变成天鹅的,有志者,事竟成。”
  
  张宝瑞说:“没有登越不了的高山,没有跨越不了的洪流,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老庆喜道:“好,说得好,我们照张像吧,”
  
  弄玉站到汪国真旁边,老庆挤到九丹旁边,几个人照了一个合影。
  
  当夜,老庆的灵感如泉水涌,他彻夜未眠,他接连写了十几首诗,翻来覆去地朗诵,愈发觉得跟汪国真的诗歌风格相近。他打电话给弄玉,要求为她朗诵,看像不像汪国真的诗歌。
  
  弄玉正在熟睡,被他吵醒,说了一句:“讨厌鬼!”“啪”的把手机关掉。
  
  老庆兴犹未尽,他又写了几首,已到天明,他想起雨亭与汪国真有交往,他想托雨亭向汪国真建议,与汪国真合出一集,由洪强联系出版。
  
  老庆,汪国真;汪国真,老庆;就叫《汪国真老庆诗选》,那我老庆就可一夜之间,名扬天下,洛阳纸贵。
  
  老庆想到这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老庆生平第一次踏踏实实做了一个美梦。
  
  雨亭向汪国真说明,汪国真慷慨地同意,他为了扶持一个丑小鸭,甘愿做垫脚石。《汪国真老庆诗选》正式出版,大报小报,专访报道一版又一版,铺天盖地而来。凤凰卫视、湖南卫视、湖北卫视、中央电视台的《读书》节目、《艺术人生》等,接踵而至,闪光灯闪个不停,手机爆响;搜狐、新浪等全国著名网站邀他前往访谈,《北京青年报》、《北京娱乐信报》、《北京晚报》等畅销报纸刊登他与汪国真携手相谈的大幅照片,他的诗歌刊载于《诗刊》、《作家文摘》、《当代》、《十月》等有名杂志。老庆真的红了,火了,豪华酒店开业典礼请他剪彩,名人俱乐部请他免费入会,当红歌星、影星向他飞眼,暗送秋波;他的诗集出了一版又一版,又译成多种文字在国外发表;诺贝尔奖评选委员会又派专员来京与他洽谈,商议诺贝尔文学奖事宜。老庆时来运转,一时誉满大江南北,名利双收,他在京城北郊买了豪华别墅,复式三层,每层都有鸳鸯浴池,他又购买一辆新式奔驰轿车,雇了一个司机。他有保镖、司机、保姆、经纪人,一会百通。他没有更多的时间与沙龙的朋友聚会,赞助沙龙一笔巨资,做为活动经费。昔日那些酒吧、桑拿、歌厅的老板纷纷涌来,找他索要欠债,他都一一偿还。他与弄玉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在香格里拉饭店举办,宾客一千,名流如云。歌星影星环绕一堂,纵情高歌;画家书匠擎笔举砚,龙飞凤舞。汪国真做证婚人,雨亭、黄秋水、飞天、银铃、夏君、牧牧一干人在旁赞叹不已。新颖特意送来一个大花篮,上写一个对联,左联是:弦歌一曲直上云端寻弄玉;右联是:诗篇百首落入花海觅老庆。
  
  婚宴散尽,老庆与弄玉双双进入彩球环绕的奔驰轿车。轿车一路北驰,弄玉吩咐司机往南开,老庆忙问何故。弄玉说:“我想老宅,那是我们相识之地,情爱之源,我们回老宅,重温旧梦。”
  
  老庆也觉不错,于是令司机回东城。
  
  车进胡同,街坊邻居,另眼相看,喜笑颜开。
  
  老庆携弄玉径直上楼,开了锁,进入房内。房内摆设很旧,只是多了一层灰尘,已是许久无人居住。
  
  弄玉在屋内左环右顾,兴奋异常,大声叫道:“涛声依旧。”
  
  弄玉又进入栖身之地,见那被单整齐,窗帘半掩,倍感亲切。
  
  弄玉让老庆稍事休息,自己出门买菜,一忽儿提着一篮菜回来,对老庆说:“老公,今晚我要请你吃我亲手做的饭菜。”
  
  老庆也不言语,只是在一旁傻笑。
  
  弄玉进了厨房,一会儿端出蜡肉炒萝卜条、水煮鱼、乌鱼汤等放于桌上,又倒了两杯红葡萄酒,招呼老庆就餐。
  
  老庆闻到香味,知道弄玉的手艺,非常欢喜。
  
  弄玉打开音响,播放柴可夫斯基的乐曲,然后坐到老庆对面,举杯相庆。
  
  老庆酒未入腹,人已半醉,他怔怔地问弄玉:“这不是梦里吧?”
  
  弄玉笑道:“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分不清是真是假,谁是谁非,只要你我恩爱一场,就是人生一大幸事,我也不枉来一世。”
  
  老庆感动地说:“弄玉,你真好,我敬你一杯。”
  
  两杯相撞,一饮而尽。
  
  老庆说:“人也别也去当时装模特了,太辛苦,不如就呆在家里,有空我们一起出国旅游,去看埃及金字塔、巴黎凯旋门、伦敦魂断蓝桥、意大利威尼斯水城……”
  
  弄玉道:“我不能老呆在家里,我要工作,我要独立生活,这样才能显示一个人的价值,我不愿依附于任何人。”
  
  “好,有个性,有思想,来,干杯!”老庆眼前一片朦胧。
  
  吃过饭,老庆有点摇晃,弄玉扶住他。
  
  老庆一指床上:“夫人,上床。”
  
  弄玉道:“床太俗,不上。”
  
  “那在哪儿?”老庆问。
  
  弄玉一指地上:“以大地为床。”
  
  弄玉把被褥搬于地上,老庆给弄玉解带,弄玉帮老庆宽衣,二人抱如葫芦。
  
  弄玉小声问:“你老实交待,你驾驭了多少女人?”
  
  老庆怔怔地望着她:“其实真正被我驾驭的只有你一个。”
  
  “你这个坏东西。”
  
  老庆终于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
  
  稿纸依然堆在桌上电脑旁。
  
  天已大亮。
  
  他想着梦境。
  
  他决心实现梦想。
  
  他还要写20多首诗。
  
  他立刻去找雨亭,请雨亭做红娘,帮助他说服崔莺莺,完成《西厢记》。
  
  崔莺莺就是汪国真。
  
  雨亭本来正为老庆举办美女沙龙金蔷薇茶屋被整顿一事所恼,听了老庆要与汪国真合出诗集的建议,断然否决。
  
  雨亭说:“写诗一个人一个风格,人家汪国真的诗比你老庆意境高,已然成名,你要走捷径,岂不被人笑话?我是与汪国真是好朋友,但是这种建议如何说得出口?”
  
  老庆听了,有些不悦,说道:“雨亭,我写诗有我的意境,诗的水平并不比汪国真的差,你要是朋友,就跟他说,他不愿意是他的事情,朋友之情也算尽到了,他若不同意算是激励我的动力,我一定要赶过他,将来比他更出名。我还要争取诺贝尔奖金!”
  
  雨亭见他如此坚决,又好气又好笑,于是说:“咱们是多年的朋友,我就当着你的面给汪国真打电话。”
  
  雨亭拨通了汪国真的电话,把老庆的意思说了。
  
  汪国真在电话中说:“诗言志。一个诗人一个风格,我有我的风格,我相信老庆也有老庆的风格;两个人的诗选并为一部,总是有些牵强,老庆还是单独出书吧,请转告老庆,祝他在诗歌领域有更大的贡献。”
  
  雨亭关了手机,对老庆说:“老庆,你听见了吧,汪国真的意思还是各自成书,他希望你有更大的进步。”
  
  老庆嘟囔道:“我也不是沾他的光,我只是觉得我和他的诗风格相近,如同同是山东菜,我是宫爆鸡丁,他是酱爆鸡丁,既然他不同意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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