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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第2/2页)

牧牧吻了一下她雪白的小胸脯,小声说:“你真是个模范护士,是不是对我也模范一点……”
  
  “你这坏东西!”芳芳咯咯地笑起来,下意识地松开了腿……老人的遗体告别仪式简朴肃穆,八宝山公墓礼堂里播放着老人生前喜欢的昆曲《牡丹亭》,老人身上铺满了白菊花,那是芳芳一早在亮马河花卉市场买的鲜花。芳芳特意在老人两侧摆了四个黄澄澄的柿子,那是那座四合院内的柿子树上摘的。政协的领导和有关人士来了数百人。老庆、牧牧也参加了这一仪式,老庆抬头看到前面挂着一幅老人在四合院内拄杖凝思的彩色照片,就知道是芳芳布置的。
  
  死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解脱,它解脱了幸福,但是同时也解脱了痛苦。
  
  仪式完毕,老人的后事也处理了,老庆对牧牧夫妻俩建议在墓园中散散步,老庆说这是人生反思的最佳境地。
  
  阳光一缕缕散落在那些白色的、灰色的、黑色的墓碑上,有的碑前花已零落,有的酒香依存,松柏蓊郁,像一个个卫士忠诚地守卫着这些灵魂。
  
  老庆说:“那些为财的,财堆成了山;为官的,权力大出了边;为名的,腕儿比身子还粗;机关算尽的,脑袋没了毛;为情的,神魂颠倒没了魂,可是到头来都得到这里会齐。”
  
  牧牧望着火化间那高耸入云的烟囱,那幽幽上升的一缕缕青烟,说道:“春恨秋悲,一烤白薯,就什么也没有了……”
  
  芳芳幽幽地说:“所以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要爱惜人生,多做实事……”
  
  老庆与牧牧、芳芳分手后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二时,他踉踉跄跄地上楼,用钥匙打开房门,见右侧小间卧室的灯开着。唬了一跳,他以为自己忘了关灯,没有理会,于是来到左侧的房间,往床上一靠。他感觉手包有点沉,于是打开手包,只见里面有一叠钱,数了数,共五千元,他想一定是牧牧放到里面的,他在还愿,一定是刚才他借口找打火机时趁机塞进去的。但老庆想:“这笔钱不能要,但是怎么还给他呢,想来想去,他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以为卫生间里的水管坏了,赶紧下床。
  
  卫生间的门开了,一个白鸟般的女人窜了出去,冲进那间小卧室。
  
  “谁?”老庆大喝一声,冲到门口。
  
  门内传出弄玉的声音:“是我,不欢迎吗?同屋的女孩的那个男朋友又来了,我只得投奔这里……”
  
  老庆已听出是弄玉的声音,他想起自己已慷慨地给了她一把钥匙。不言而喻,老庆的门向她敞开着,她随时可以来这里居住。老庆搂过不少女人,但在他的感觉中弄玉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女人。
  
  老庆刚回到床上,弄玉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出来了。刚刚洗浴,她把乌黑的头发高高的盘在一起,赤脚穿着一双咖啡色拖鞋。
  
  弄玉端坐在老庆对面的沙发上。
  
  “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老庆问。
  
  “你呢?”弄玉反问道。
  
  老庆笑道:“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弄玉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笑了。
  
  “那天我看你摇头不止,有些害怕。”老庆翘着二郎腿,点燃一支烟。
  
  弄玉正色道:“这表明了我的一种态度,每当男人向我求爱时,我都摇头不止。”
  
  老庆瞟了她一眼:“你倒会给自己找辙儿,那天险些把小命送了。”
  
  弄玉听了,叹了口气,说:“灵魂都没了,要命有什么用?我出没于一群行尸走肉之间,我的灵魂早已走了,我把一副骨头架子和一张化妆的人皮扔给他们。”
  
  “看你说得够吓人的,你这个小美人胚子,活灵活现的,水灵灵一只鸟。还谈不上骨头架子。”
  
  弄玉的小笑涡又漾开了:“老庆,刚才我上楼,你们有个胖邻居大婶问我:‘你找谁?’我回答:‘找我老公。’她问:‘你老公是谁?’我说:‘叫老庆。’她说:‘老庆离了!’我说:‘就不兴我们试婚!’她叹口气说:‘这年头乱喽,不像我们年轻做姑娘那样子。’我说:嘿,乱了敌人,锻炼了群众。现在网上还有换老婆的呢!”弄玉说完,咯咯咯地大笑。
  
  老庆嘘了一声,示意道:“都几点了,小声点。”
  
  弄玉攥住老庆的一只脚,说:“脚指甲都长得快捅破鞋了,我给你剪剪,叫你也感觉一下有老婆的滋味。”
  
  弄玉找来剪刀小心翼翼地给老庆剪脚指甲。
  
  老庆有些觉得不好意思,说:“我先洗洗吧。”
  
  弄玉说:“没事,你是干脚,没味。”
  
  弄玉剪完指甲又回到座位上,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老庆说:“说实在话,老庆,我非常信任你,我接触过一些男人,但是我对他们都不信任,他们都不值得我信任。我倒不是因为你曾经救了我的性命信任你,而是有了一种感觉,女人的感觉往往是准确的,我知道你有花心,很多男人都有花心,从他们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我也知道你曾经驾驭过不少女人,优秀的,还是不优秀的,漂亮的还是不漂亮的,平庸的还是有思想的,但是我信任你,我知道你不会对我非礼,所以我才敢堂而皇之地住到你家里,而且也敢于在你面前暴露无遗。”
  
  “哦,你那么自信。”老庆伸了一下腰,将烟灰弹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这个烟灰缸的造型十分奇特,是位裸身女人披散着金黄色的头发斜卧在一圈缸沿。
  
  “说说,什么原因?”
  
  “以后我再告诉你……”弄玉神秘地说。
  
  老庆问:“你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
  
  弄玉说:“有人以为我是黑土地人,因为我长的比较高,也有人说我是天府之国的故乡,因为他们觉得我的皮肤细腻,也有人说我是江浙一带人,觉得我有股子清灵之气,我实话告诉你,我是湘西人,我的家乡在湘西桃源镇,是古老的山区;我的父亲是当地的教师,母亲的原藉在浙江溪口。就因为家里穷,我高中没毕业就开始闯荡江湖,先到岳阳、长沙、然后到北京。”
  
  “原来你是湘妹子,怪不得你身上有一种甜甜的辣椒味道。”
  
  老庆第二天傍晚来到京城一所艺术院校,他来找牧牧的女儿青青,想把那五千元交给青青,再由她转交给父亲,青青正在这所艺术院校上一年级。
  
  老庆见校门口停放着一辆辆豪华轿车,有奔驰、宝马、皇冠、蓝鸟、丰田等名牌车,像长龙一般从胡同中央一直排到胡同口。校门口走出一个个装束时髦的女学生,被一辆辆车主接走。老庆寻思:“校花傍大款,已成为某些艺术院校的一道风景线,每逢学校放学之时,一些老板便驱车来到学校门口,接走投进金丝鸟笼的女学生,或去卡拉OK歌厅,纵情高歌;或去豪华别墅,寻欢作乐。”
  
  老庆眼睛一闪,正见牧牧的女儿青青身着天蓝色连衣裙翩翩走出门口。
  
  老庆正想想上去,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已向她招手,他打扮另类,一头褐色的披肩发,络缌胡子,身材矮胖,身着补丁叠补丁的上衣,下身是条褪了色的布裤。
  
  老庆见有情况,急忙闪到一边。
  
  中年男子亲热地把青青请进一辆白色蓝鸟,向胡同东口驶去。
  
  老庆想:“原来青青也有了傍主,这可是个重要情况,她才上大学一年级啊,我是牧牧的哥们,不能让这个19岁的侄女有闪失。”
  
  想到这里,老庆叫住一辆出租车,疾追那辆蓝鸟轿车。
  
  蓝鸟轿车七拐八拐来到东直门外一个别墅区,老庆尾随中年男子和青青上了二楼,看到青青无拘无束与那中年男子有说有笑,二人进了房间,房门砰的关上。
  
  老庆在门口转开了磨。
  
  这男人比青青的年龄要大一倍,做父亲都有资格。
  
  瞧他那新潮劲儿,像新式文化企业的老板。
  
  青青正是花骨朵年龄,智商和经验不是他的对手。
  
  不要说在饮料里放入蒙汉药、**,就是甜言蜜语、爱抚动作,也能让青青入港。
  
  中年男人太可怕,他们太成熟了,又有精力,又有阅历,又有能力。
  
  牧牧还蒙在鼓里,夸他女儿是全优生,一门心思弄功课,这不都弄到男人家里去了。
  
  虎口救险,义不容辞。
  
  老庆想到这儿,便足气力,还后退了几步,要想取之,必先与之,然后一头撞门。
  
  门被撞开了,老庆冲出五六米,正摔在客厅门口。
  
  青青精赤条条,一丝不挂,正斜坐在雕花木椅上,嫣然一笑。
  
  中年男人坐在她的对面,正在画案前专心致志地画着人体油画。
  
  老庆左肩关节脱节了,疼得他直冒冷汗,躺在地上,不能起身。
  
  青青惊叫一声,抓过沙发帘盖住私处,飞也似钻进里间。
  
  中年男子停住了油画笔,漠然地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老庆被紧急送进附近一家医院骨科病房。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牧牧疏通关系,请骨科主任给老庆做手术。
  
  金蔷薇文化沙龙的许多朋友,雨亭、飞天、黄秋水、新颖、银铃、穗子、平安、洪强等都来探望他,有的捧来鲜花,有的送来水果、食品等。
  
  雨亭对他说:“老庆真成了东方的007了,破案英雄。”
  
  老庆说:“你别讽刺我。”
  
  黄秋水送他一句诗:“于无声处听惊雷。”
  
  老庆笑道:“我是巧借闻雷来掩饰,说破英雄惊煞人!”
  
  飞天送他两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老庆回答:“我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平安说:“我希望你能像我的名字,平平安安。”
  
  老庆笑道:“俗话道,平安即是福。可是我生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的心里怎么能放下一张安静的书桌呢?”
  
  银铃神密地笑了笑,送给他一个纸条,老庆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小字:火眼金睛。
  
  老庆暗自笑道:“我又没进过太上老君的八卦炉,要烧七七四十九天才成,我要到那时也就成灰了,我不信邪!”
  
  新颖从燕莎超市买了一篮老庆最喜欢吃的鲜荔枝,老庆憨憨地对新颖说:“还是你最知道疼我,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新颖看了看老庆的伤处,埋怨他道:“人家牧牧的女儿是给画家当人体模特,这也是一种勤工俭学,女儿知道爹不容易,也想挣点生活费,你瞧你,不问青红皂白,一头就撞了进去,幸亏是木门,要是防盗铁门,你这骨头架子还不散了?你真想当东方的007?”
  
  老庆用右手搔着头皮,没想到落了一层头皮屑。
  
  新颖从床下摸出脸盆,脸盆里黄灿灿的卧了一层尿。
  
  新颖叹了口气,说:“怎么也没人倒。”她端着脸盆走进卫生间,倒进女厕,用热水仔细刷了脸盆,兑了半盆温水,热过毛巾,给老庆洗头。
  
  新颖纤细的手指在老庆的头发里熟练地运行,老庆感到十分舒服,他眯缝着眼睛,一动不动,尽情地享受。
  
  洗完头,老庆才问新颖:“生意忙吗?”
  
  新颖把毛巾搭在床栏上,回答;“不久前到美国去了一趟,我是小本生意,幸亏有朋友帮忙。”
  
  新颖瞧了一瞧四周,问:“有梳子吗?”
  
  老庆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木梳,新颖一把夺过来,“你这头不梳就成鸡毛掸子了。”
  
  新颖认真地给老庆梳头,这时,弄玉提着一大盒奶粉走了进来。
  
  “老庆,你伤成这样怎么也不告诉我?我是听邻居讲才知道的。”弄玉**吁吁,把奶粉放到桌上后,赶紧看视老庆受伤的左肩。
  
  “没什么,小伤大养。”老庆含糊道。
  
  弄玉拽过一把椅子,坐在老庆左侧。
  
  新颖打量着弄玉,问老庆:“这又是你哪个妹妹?”
  
  老庆道:“她叫弄玉,弄玉,这就是我常跟你讲的新颖。”
  
  弄玉欢喜道:“原来你就是新颖姐姐,我听过你的故事,十分感人。”
  
  新颖一听,脸上飞红,对老庆埋怨道:“我的故事不许你瞎传,这是人家的隐私,在国外很讲究保护一个人的隐私权的。”
  
  老庆笑道:“这是多么悲壮多么美丽多么浪漫的故事,比当年徐志摩和陆小曼、郁达夫和赵映霞的爱情故事还要动人!”
  
  弄玉道:“这应该拍电视剧,肯定收视率高。”
  
  新颖敛起脸上的红云,转了话题,问:“老庆,晚上有人陪住吗?”
  
  “晚上牧牧来,白天有护士就行了,就是上厕所不方便,床上拉床上撒……唉哟,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又想尿了,快去叫护士。”新颖一听,有点慌乱,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
  
  弄玉挽挽袖子,说:“叫什么护士?我来。”她从床下抄起夜壶,一把撩起老庆的被子,脱落他的内裤……。
  
  新颖走了出去。
  
  老庆扬手道:“弄玉,小点动静……”。
  
  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后,老庆伤愈,雨亭打电话告诉他,什刹海岸边的金蔷薇茶屋已经装修好,请他过去看看。
  
  这天下午,老庆来到了金蔷薇茶屋。
  
  茶屋掩映在一片竹林深处,对面就是碧波荡漾的什刹海,再往北走过银锭桥就是烤肉季。茶屋的匾款由老诗人黄秋水所题,挥挥洒洒,潇洒飘逸。茶屋内有四十多个桌椅,每桌有一木头隔栏,中间有一自制木桥,桥下流水潺潺,两旁栽着绿色植物,有芭蕉、铁树等,桌上茶具齐备。壁上挂着飞天、黄秋水、雨亭等人的书法,还有银铃画的僧人图,十分雅致。
  
  老庆正观赏间,雨亭走了进来。
  
  雨亭道:“老庆,你看这茶屋怎么样?”
  
  老庆道:“比我想象的好。”
  
  雨亭说:“以后就交给你经营了。”
  
  “交给我?”老庆愣了。
  
  “我们都有工作,不能搞第二职业,唯有你闻合适,自由职业者,让银铃帮你,她正好也下岗了,没有事干。”
  
  老庆笑道:“那我成阿庆嫂了。银铃一天到晚装神弄鬼的,她行吗?”
  
  雨亭道:“她心细,做事稳重认真,跟你搭配,天衣无缝。我挑了四个女服务员和一个厨师,个个都能干,那四个小姑娘是从武夷山来的,都会烹茶,心灵手巧,清秀伶俐。”
  
  “法人是谁?”老庆问。
  
  “黄秋水,他就是挂个名。”
  
  “打官司可找他,我可是甩手掌柜,我可每天不住这里。”
  
  “不用,银铃住这里,你负责拉客户,组织活动,支应一下门面。以后咱们沙龙可以在这里办诗会、文学艺术研讨会、书画笔会、联谊会。工商、税务、派出所,地面上的事情你都要应酬。”
  
  老庆道:“那好办,这都是我的长项。怎么分成啊?”
  
  “有你的股份,这事好商量,沙龙得有块基地。”
  
  老庆一听来了神气,望着雨亭写的书法道:“雨亭,要不怎么我推举你当沙龙领袖,你这书法越写越妙了,‘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彼无故以合看,则无敌以离。’”
  
  雨亭道:“这是庄子《山术》中的一段话,庄子说,君子的交情淡得像清水一样,小人的交情甜得像甜酒一样。君子淡泊却心地亲近,小人甘甜却利断义绝。大凡无缘无故而接近拥合的,那么也会无缘无故的离散。”
  
  雨亭踱了两步,指着一幅书法说:“这是沙龙的书法家刘广源写的郑板桥的名句。”
  
  老庆转过廊柱,凝眸一瞧,正是“聪明难,糊涂亦难,由聪明转入糊涂更难。”
  
  雨亭叹道:“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认为,做一个聪明人不容易,做一个糊涂人也不容易。而原来聪明的人要转变成一个糊涂的人更不容易。”
  
  老庆道:“有句话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大智若愚才是真聪明。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雨亭道:“吃亏是福。”
  
  老庆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吃点亏不算什么,不能让我的妹妹们吃亏。”
  
  雨亭道:“老子说过,世界上只有愚者最幸福,有两种含义,一种是真正的愚者,整日浑浑沌沌,没有烦恼,一副与世无争、快快乐乐的样子,这种愚者不是真正的幸福。一种是大智若愚的人,遇到再大的困难、失败、痛苦和不幸,从容相对,将自己的聪明才智隐藏得很深,故作糊涂,锋芒毕露,在忍耐和退让中静候时机,这种愚者才是真正幸福的人。”
  
  老庆赞道:“言之有理。可是要做到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确不易;人都有七情六欲,要能做到这一点,才是人上人啊!”
  
  雨亭又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另一幅书法说:“这是黄秋水为我的诗写的书法。”
  
  老庆吟道:“凄厉半生苦语迟,沧桑笑对榜揭时。绣花鞋落无人觅,落梦花飞有谁知?醉鬼原来伴自醉,痴侠依旧青衫痴。书魂孽海飘无定,望断云居老泪湿。”
  
  老庆瞪大眼睛,好像要从这字里行间里看破什么,叹道:“诗写得老辣,书法也很飘逸。”
  
  雨亭指着西壁上一首草书说:“这是飞天的诗书,写的很是有味道。”
  
  老庆说:“飞天的狂草我实在是读不下来。”
  
  雨亭上前朗朗读道:“书香缕缕绕荷州,击水中流意未酬。银锭原来有烤肉,戏台依旧走名优。狂书写尽疑无路,疾笔何尝寺里头。谁与佳人茶一盏,紫籐深处任风流。”
  
  老庆道:“字写得乱云飞渡,诗的意境很奇妙,怪不得飞天当年走红,看来也是无风不起浪。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橹灰飞烟灭!”
  
  雨亭道:“银铃的这幅卧佛图画的也是精彩,但这小和尚实在太瘦消了。”
  
  老庆道:“我看倒有点像她,这画像待有点抽象。题款是: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雨亭道:“谁画像谁,来,老庆,坐下品茶。”
  
  雨亭吩咐服务员烹茶,老庆见这服务员果然水灵,像一颗刚从水里捞上来的青葱,皮肤细得像掰开的花生仁,不禁有几分欢喜。
  
  雨亭道:“你是沙龙的秘书长,可不能徒有虚名,干出模样让沙龙里的人瞧瞧,不能对老庆小看了。”
  
  老庆一边呷茶,一边悠悠地哼着小曲,听到雨亭这番话,说道:“雨亭,我老庆也是名牌大学毕业,情场上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生意场上也不是武大郎开店。雨亭,我想推荐个人才,跟我一起干。”
  
  “谁?”
  
  “弄玉”。
  
  “就是那个模特,茶屋刚开业,你先别弄那些三妹四妹的过来。”
  
  老庆神秘地说;“她可是个人物,你想想,茶客们喝得有滋有味,聊得高兴,弄玉给大家表演一个采茶舞,舞姿娜娜,灯光闪烁,乐曲柔美,那不是锦上添花,那些咱这茶屋哥就火了。那茶客就是鞭子抽,簸箕搓,他也就不走了,粘在这喽,我这钱可就哗哗地进喽!”
  
  雨亭道:“她一高兴再来了脱衣舞,我们这茶屋就变味了,不是花茶、绿茶,成了黄茶了。”
  
  老庆说:“你呀,还是不了解弄玉,她可是知分寸的女子,身居闹市,一尘不染。”
  
  雨亭说:“这事先搁下,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且听下回分解。我听说她有时住在你那里。”
  
  老庆笑道:“可是没有故事。雨亭,你说《西游记》中唐僧师徒四人,哪个女人最喜欢?”
  
  “当然是孙大圣了。”
  
  老庆一拍大腿:“你错了,是猪八戒。猪八戒风趣幽默,脾气温和,嘴巴又甜,又会体贴女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眼中没有一个丑女。”
  
  雨亭呵呵笑道:“你就是猪八戒。”
  
  孙悟空虽有本事,但脾气急躁,完全不懂得尊重和欣赏女人,经常把女人踩在脚下,做朋友还不错,做老公太冷酷,沙和尚是个好人,本分老实,忠心耿耿,但他这种婆妈型的男人很难吸引当代女性。如今家务可以找钟点工,找老公还是得找个有情调的。唐僧啰哩啰嗦,索然无味,又呆又傻,是非不分。
  
  雨亭道:“但唐僧从不自恃美貌,治治自喜,对三个丑陋无比的徒弟,从不居高临下,最关键的是他有一颗宽容的心。”
  
  老庆道:“猪八戒热爱生活,勇敢追求爱情,不管顺境逆境,都能始终如一。他虽然模样丑点,但从不自卑,心态健康,憨态可掬,宽厚待人。女人最需要的是听到男人赞美她美丽,女人最大的愿望是有人真正爱她,而猪八戒心里最明白。”
  
  雨亭道:“我觉得有爱猪八戒的,就有爱孙悟空的,有爱唐僧的,也有爱沙和尚的。爱猪八戒的人就是不爱‘君子’爱‘流氓’,就像列夫·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卡列尼娜,偏偏爱上****的渥伦斯基;而司汤达笔下的于连,一个下层社会的混混儿,竟然受到贵族小姐和贵妇人的垂青。”
  
  老庆道:“什么人找什么人,夜壶找尿盆!雨亭,你说说看,新颖和台湾那个老板是真爱情吗?”
  
  雨亭道:“当然是真的,新颖为他两次自杀未遂;她躲到新加坡,那老板一直飞到新加坡。人世间有三种情人现象,一种是始终不渝,白头偕老,就像法国原总统密特朗,他年轻时有个恋人,一直到晚年,他年年在恋人生日那天遥寄一支红玫瑰。”
  
  “这真够浪漫的。”老庆叹道。
  
  “第二种是阶段性的,在这一阶段双方都投入了,可是到了一定阶段,有一方消失了感觉,移情别恋了。”
  
  “那第三种呢?”老庆问。
  
  “第三种是同时爱上几个人,诚然有轻有重,有主要有次要,我爱这个男人或女人的这个特点,我爱其它男人或女人的另一特点,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现象,但却客观存在。情感有**就有低潮,有低潮也有**。**预示着低潮的到来,低潮孕育着**的到来。”雨亭端详着茶具,怔怔地说。
  
  老庆问:“这是不是跟人类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喜新厌旧有关?”
  
  雨亭点点头。
  
  “梦苑有消息吗?”老庆知道他曾经被这个美丽的女人伤害过。雨亭跟当时正在北京上大学的梦苑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生涯,当时浪漫得如同神话,很有罗曼谛克的味道。雨亭仿佛初尝到人间禁果,梦苑也如墜入五里雾中,以后梦苑与丈夫离婚,跟一个男同学到浙江开创新的生活去了。
  
  雨亭缓缓答道:“她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她的幸福让我的心宁静,我一直默默地为她祝福。”
  
  老庆一本正经地说:“雨亭,你使我佩眼,你心爱的人找到了幸福的归宿,你不但没有嫉妒之心,更没有丝毫怨言,以理解之心给予极大的宽若,这是天下人难有的胸襟。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过,当梦苑的丈夫出差到北京在前门饭店与她相会时,你躺在床上针扎般的难受,人家这是夫妻相会,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却夜不能寐。后来你暗恋雪庵,雪庵也喜欢你,可是雪庵是幸福夫妻,她不愿意破坏家庭的宁静,她一句肺腑之言:每次我和你会面,都觉得我的生命和你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有这句话足够了,这句话的份量多么重,重于泰山啊!可是你却想入非非,天下的男人和女人不能没有**,男人和女人交往往往来会发展成情人关系,只有抛开性与女人交往的男人才是最棒的男人!一个女人玉体横陈,无私地交给了男人,可是她并没有把心交给这个男人,那这个男人是何等的悲凉……。”
  
  雨亭叫道:“老庆,这些话应该是我跟你讲啊!”
  
  “一场洪水冲走了雪庵,你的海市蜃楼般的梦幻爱情也消失了,雨中之亭被大雨卷走了,雪中之庵最终被大雪掩埋……”
  
  雨亭望着窗外那一株株出于污泥而不染的白莲,那一蓬蓬绿油油的荷叶,心里不免有几分惆怅。
  
  掌灯时分,银铃她约来到了茶屋,她一头乌黑的短发,本来就生得黝黑,偏偏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裙子。
  
  “老庆,我给你当帮手,这个茶馆是你主唱,我抬轿子。”银铃发出一串笑声。
  
  老庆说:“痛快,我跟大师合作,这金蔷薇茶屋还能不兴旺吗?银铃,你会看风水,咱们这茶屋风水如何?”
  
  “当然兴旺,坐西朝东,前有福海,后有竹林,霞光万道,白莲千朵,银铃老庆,真是吉利!”
  
  雨亭道:“银铃已经来看过风水了,这风水和迷信还不一样,你看山西这地方挺穷,可是五台山却风景殊异,黄瓦红墙白塔绿树,十分幽静。南京中山陵紫气东来,也很**。北京十三陵山环松绕,十分气派,这里头还是有学问的。古代皇帝建都也看天文地理的环境,总不能把首都建在地震带上火山口上、洪水泛滥之地,也不能建在深山之中。像北京、南京、西安、洛阳、杭州、开封、咸阳,都是难寻的宝地。就北京而言,房山又是一方圣土,是祖先诞生宝地,有云水洞、石花洞、云居寺等,金朝皇帝还把皇陵移到这里。”
  
  银铃在茶屋巡视一番,问雨亭:“茶圣陆夫子的塑像怎么还没到?”
  
  雨亭一听,急道:“是啊,这事是由黄秋水操办的呀!他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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