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石像

第二章 石像 (第1/2页)

惠帝暴亡，储君灵前即位。
　　
　　新旧更迭，人心动荡，对朝廷里一班素来“只知有天子不知有太子”的老臣而言，新皇登基无异于晴天霹雳，难免惶惶不可终日。平日布下的眼线终于都排上用场，探听来的消息不问出处，皆宁信其有，借以揣摩上意。各路番王则各怀鬼胎，暗地里厉兵秣马，蠢蠢欲动。哪知过了月余，除了撒加凭借拥立之功复出，先帝旧僚竟无一落马。反而新皇与太子侍读沙加之间却屡生争执。略晓内情之人看来，沙加与新皇、左相之间各有一番渊源，二人进行权力博弈，沙加自然首当其冲充当炮灰，却不知米罗交托沙加去做的，却是“强人所难”的私事。
　　
　　“找一个人，真的如此困难？”
　　
　　“人死不能复生，陛下如此执著，不过徒增伤感？”
　　
　　“死？”米罗猛拍桌案，狂怒道：“我托你替我寻人，你就送我一个死字！”
　　
　　沙加依旧恭顺地跪着，仿佛他面对的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米罗靠回藤椅，连气息也颤抖起来，“我不求结果，只求你为我尽一份心力，尽一份心力就好！”
　　
　　“君命不可违，但做臣子的明知做不到，却故意欺瞒，不是更加大逆不道？”
　　
　　“你……”米罗抓起桌上的砚台，犹疑半刻，又重重撂回桌上，“没见到尸骨，我决不死心，你不帮我找，我自己去找！”
　　
　　沙加正要答话，一只手稳稳落在他肩头，掌心很暖，他却忍不住一个激灵。
　　
　　撒加朝米罗见礼，米罗视若无睹，三人耗着不动，都不想率先开口，最后还是米罗打破僵局，开口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虽是有的，但如今他还没走出我的皇城，就抗我旨意，左相倒来评一评理，你这昔曰旧识的胆子是不是忒大了点！”
　　
　　“沙加与陛下同岁，出那事时，他也不过是个孩子。陛下所寻何人，臣心中有数，陛下若信得过臣，臣愿为陛下尽心竭力！”
　　
　　米罗叹一口气道：“并非我硬要强人所难，只是，当时他也在禁宫之内，总算是个当事者……左相找我何事。”
　　
　　撒加一怔，似乎没想到他如此轻描淡写就将话题转开，定了定神，方道：“陛下可还记得史昂？”
　　
　　米罗挑眉道：“叛国投敌的那个史昂？”
　　
　　“是，但投敌一事，先帝也……”
　　
　　“消息未曾确凿，就诛人九族，换了我，不降也降了，此处并无外人，左相犯不着为个已下了地狱的昏君吞吞吐吐。”
　　
　　“是，陛下英明！当年史昂兵败被擒，本想学苏武做个忠烈之臣，奈何先帝昏庸，听信谗言，诛杀他满门六十余口，激愤之下，他只好做了李陵！”
　　
　　米罗忍不住冷笑道：“他以为这是给前方将士一个警示，其实不过是兔死狐悲，倒叫忠心耿耿的将士心寒！”
　　
　　撒加点头道：“满门被诛，心灰意冷也在情理之中，但这史昂也真是坚忍，在银川国十七年，竟未曾向皇帝进过一言，更不曾顺皇帝之意再娶！”
　　
　　米罗摇首道：“这样的臣子，却被昏君拱手让人！”
　　
　　撒加见米罗流露出敬佩之意，便趁热打铁道：“先帝绝情若此，史昂还朝之心却不死。先帝抄他满门，他府中家将却将他的幼子抱了出来，一路辗转，九死一生，却终于把他唯一的血脉送到他身边。这孩子自幼聪颖，深得银川国皇帝赏识，皇帝甚至有心以公主相许，却被史昂婉拒，他虽被迫害得家破人亡，但流亡敌国，有这样一个孩子承欢膝下，总算是个安慰。他临死之时，放不下的仍是‘叛臣降将’的罪名，靠着多年在银川国重臣中的经营，在临死前他终于秘密替他的儿子打通了一条回朝之路。”撒加故意停在关键处，向后一侧身，米罗顺着他让出的方向向后看，一个年轻男子捧着一樽石像，缓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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