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瓦罐

第一章 瓦罐 (第2/2页)

话音未了，侍卫连滚带爬奔到近前，大声哀嚎道：“殿下，陛下他……不好了！”
　　
　　撒加不动声色看着米罗大叫一声，自他怀中挣脱出来，眼泪滚珠似的下落，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好一阵，才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做戏功夫精深至此，只看得撒加一阵心寒。那些侍从臣子见惠帝咽了气，这才察觉站错了队，一窝蜂似的赶去巴结新皇，却发现早被撒加抢了先，不免暗自怀恨。
　　
　　米罗哭着哭着，竟似动了真情，那眼泪似乎怎么流也流不完，众人又是好一阵劝解，撒加冷眼旁观，却像看出什么门道。
　　
　　惠帝的棺椁停在翠安宫大殿，米罗遣退守卫，一人独立殿中。外间风雨大作，烛光凌乱，晃在米罗脸上，七分狰狞之色中似又带了三分解脱。
　　
　　“电闪雷鸣，你们这是在为谁喊冤？”米罗缓缓在殿中踱步，“你们敢不敢劈死我呢，你们好不好意思劈死我？”
　　
　　他哭一阵笑一阵，终于站到一张长凳上，小心翼翼推开棺盖。夜明珠映衬下，惠帝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这张脸和米罗如此神肖，米罗恨不能在自己脸上狠狠戳上几刀，生前他奈何他不得，死后就算折腾他的遗体泄愤，也不过是自欺欺人，“高高在上的王，死了之后还这么高高在上！在你眼里，皇座之下的人都不过是蝼蚁，你哪管别人会不会抱恨终天。”
　　
　　明晃晃的匕首，先割破自己掌心，让血滴在惠帝脸上、衣上，“这些……报你生养之情！”刀锋一转，在惠帝脖颈上一旋，骨肉分离，竟将惠帝的头颅割了下来……
　　
　　“我若强求你们飞天遁地，未免不近人情。你等皆为我座下爱将，我也不愿你们为这几个瓦罐犯险，但‘忠君之事’总归要竭尽所能，华山之颠、东海之底都要‘名副其实’。事成之后，富贵同享，绝不相负！”
　　
　　撒加在殿外等待宣召，这几句话钻入耳中，想不往脑子里去，心里却忍不住琢磨。殿内米罗交待完毕，竟亲自送到殿外，拱手作别，几个亲卫受宠若惊，伏地拜了又拜，米罗挥一挥手，几人才抱了瓦罐退去。
　　
　　撒加目送几人离去，全没发现米罗正盯着他看，米罗轻咳一声，笑道：“左相看够了吗？”
　　
　　他才回过神来，连声谢罪。
　　
　　米罗也不以为忤，盯住他看了半晌，道：“左相可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
　　
　　撒加躬身道：“臣的心事，陛下已帮臣了了！”
　　
　　米罗微微一笑，别过头去，喃喃自语道：“我的心事，也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