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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午夜托梦

第1章 午夜托梦 (第2/2页)

“儿子,你是不是在做梦啊?”母亲问道。
  
  父母两人走到我身边,两人都伸出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生怕我跑走一样。
  
  我依然静静站着,若有所思,若有所盼,毫无睡意。
  
  “做梦了,肯定是做梦了。”父母两人抢着伸出巴掌在我的小额头上探着体温,但都感觉冰凉冰凉的。
  
  他们深信我肯定还在梦境里没有回过神来。因为这种情形以前也遇到过好几回,我夜里发高烧时,常常做噩梦,有时从噩梦中醒来,就吓得啼哭不止,任凭父母抱着他四处走动,又给我喝水,又给我把尿,但我魂还沉浸在梦境里,一边啼哭一边断断续续讲着一些父母听不懂话,弄不明的事儿。往往要经过半个钟头来回折腾,我才能慢慢回过神来。
  
  可是,我刚才虽然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现在,我确实是清醒的。我并不是没回过神来。
  
  “你怎么不开灯的?你不怕吗?”说句话时候,母亲也觉得自己不该说这种话,自已家里有什么可怕的?
  
  “我要弹鼎叮琴。”我轻轻说。
  
  我上幼儿园小班时,父母花了将近四千元,给我买了一个瑞声牌23英寸的尤克里里。每周六带我到中环广场一家叫“蜡笔小新”琴行学两节课。
  
  “什么鼎叮琴?我们只有尤克里里。你是做梦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学尤克里里,只学2个月就能学会十多首曲子自弹自唱了。只是我对这个乐器的兴趣远远不及那十几个什么雷欧杰克奥特曼那么好玩。每次带我去跟老师学弹琴时,我都兴趣不大,甚至有好几次,到了出发时候我还趴在地板上玩积木,说什么都不去,最后还是生拉硬拽拖我去,可这一次,为什么深更半夜瞎嚷嚷着要弹琴呢?
  
  “明天妈妈带你去琴行弹琴,现在还没到时间,我们睡觉去吧。”
  
  “不,我要在这里等要鼎叮琴。”我挣脱父母的手,固执的说。
  
  “哪来的鼎叮琴?听都没听说。好了好了,乖宝宝。现在深更半夜的,你再不回家,保安叔叔要来抓你的。”
  
  考虑到夜半三更的,再加上明天还要带我去弹琴,父亲管不了那么多了,板着脸说,都深更半夜了,赶紧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说罢,就俯下身子抱我回床上睡觉。
  
  虽然我挣扎着哭说不睡觉,非要弹鼎叮琴,可作父母的只当儿子做了一个奇怪的弹琴的梦,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罢了。这样两人把我夹在床中间,轻轻拍着他哄我入睡。
  
  父亲虽一夜没睡好,但他心心念念掂记着几个钓点的鱤鱼和黑鱼,七点多就起来了,洗漱后到小区门口一个杭州小笼包铺吃了一屉小笼包和一碗小米粥,回来时除了给母亲买了一屉小笼包外,还到另外一家肠粉店给我买了我最喜欢吃的豆浆和油条。
  
  八点正,父亲收拾好鱼竿和路亚包,再帮忙把我的尤克里里装到琴袋,母亲和我吃完早餐,一家人正要出门。母亲带我去中环广场弹琴,中环广场离他们小区不远,步行也就十五分钟左右。父亲打算开自已的丰田油电混和动力小车,搭载邻居钓友韦小棠叔叔去钓鱼。
  
  不料,出门时,我就不依了。我用小手指着装在包里的尤克里里,说我不去学这个尤克里里了,我要学鼎叮琴。
  
  不管父母如何苦口婆心,如何连哄带骗,甚至如何连拉带,我就是哭闹着不出门。
  
  我就是哭闹着。最后,他们俩也没办法,我这个状态,父母就是抱我到琴行交给老师,不也是给老师添乱吗?再说,当初让我学这个尤克里里,不也就是让我玩玩而已吗,也没有打算让我成为一个什么尤克里里高手,更没有奢望过让我通过学尤克里里后将来掌握个什么谋生的本领。既然是玩,就在哪儿不是玩?不去弹尤克里里,那就在家里地板上玩奥特曼得了。
  
  两人商量一下后,只好打电话给琴行老师编一个借口,给我请假了。
  
  父亲和韦小棠在外边的河涌跟几个钓手几乎是玩了一天,中餐也是在外边随便叫份五六块钱的盒饭,象个工地上的民工一样蹲在水边胡乱吃饱后又继续挥杆。路亚人一见有鱼口,就会全心贯注废寝忘食,心心念念盘算着到底要使用什么类型什么型号什么颜色的拟饵,要以什么样的控竿手法引诱那些掠食性的大鱼们攻击拟饵后,再如何跟它作一番博斗后将它们拉上岸来了。
  
  结果一天下来,两人鱼获甚丰。在舢板洲大桥的桥底,父亲用一个大米诺中了一尾将近十五斤的鱤鱼,又在水闸附近的杂草边上中了五尾大黑鱼。韦小棠叔叔也在蕉西水闸用铁板跳底中了七八条翘嘴,其中一条将近一米长,这是路亚人梦牵魂绕的“米级”翘嘴了。
  
  回来的路上,两人兴奋不已,两人高谈阔论,争先恐后总结着今天各自作钓的经验教训,内心时不时想起大鱼攻击拟饵瞬间的炸水声,和跟鱼搏斗时的手感。路亚人对去作钓想入非非而不能付之实践时,都说中毒了,非得要去钓几条鱼上来才能解毒。他们俩今天这个鱼获,足以让他俩解去半年的毒瘾了。就算半年不让他们钓鱼,他们只要想起今天的钓况和鱼获,也能心平气和心满意足了。
  
  因为满载而归,父亲心情不错。晚饭后,父亲似乎忘记了我早上使性子不去学琴的事了。抱着我问今天在家乖不乖?边说边用下巴的胡子扎着我,我用小手摸着他的又粗又硬的胡子,笑着说:“土豆泥,土豆泥。”
  
  我从电视里看到人家用铁丝涮土豆泥后,只要我用手一摸父亲的胡子,就笑着说“土豆泥。”
  
  我和父亲玩了一会儿后,我却突然说:“要弹鼎叮琴。”
  
  “好啊,那就弹呗。”
  
  父亲放下我,把尤克里里拿过来,不料,我却摇着头,“我不弹这个,我要弹鼎叮琴。”
  
  “什么鼎叮琴啊,我不跟你说了吗?没有鼎叮琴,鼎叮琴听都没听说过。鼎叮琴大概只是在你做梦时才见过,我们没见过,我们也不知道鼎叮琴长个什么样。”父亲没好气的训斥着我。
  
  “鼎叮琴弹起来可好听了……”
  
  “那你告诉爸爸,你在哪儿见过人家弹鼎叮琴?”
  
  我只有五岁,只要一迈出大门,父母都是紧紧牵着我的手的,难不成还有人教背地里教过他弹那种所谓的鼎叮琴?
  
  “我在梦里见他弹过。他还教我弹。”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是什么人教你弹琴的?”
  
  “他穿那个衣服,……就是穿那种……那次我们去天后宫,给人家算命,那些算命的人穿的那种衣服。”我虽然是吞吞吐吐,倒也若有所思的说。
  
  父亲曾带我去过天后宫。那次在天后宫被几个算命先生忽悠了一百块钱。当时那几个算命的人穿的是道士服。“那你说说,他都教你弹些什么曲啊?”
  
  “很多的,我不记得了,好象有几首叫做什么唱天谣,什么弹天曲,什么独天曲,什么对天曲……我不记得了。对了,他还说,他要送我一把鼎叮琴呢!”
  
  “奇了!怪了!”见我这样有模有样津津有味回答,而且还说出曲名来,父母惊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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