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第2/2页)

那样的复仇之心，只在这一瞥之间，竟然化为刻骨的柔情。
　　
　　剑陡的闪亮，一如一道亮丽的闪电划亮散满樱花的夜空，迦华飘然后退，胸前一个血红的掌印，映着樱花分外瑰丽。
　　
　　迦华苍白的脸上，还是一抹淡淡的微笑，嘴角一丝鲜血缓缓流下。
　　
　　阴无极双掌微张，眼中满是错愕与惊异。什么九天十地第一的魔功，什么天下无敌，原来还是敌不过那惊鸿般的飞来一剑。银质的面具轻轻的滑落，露出阴无极绝望而狰狞的脸，一缕血迹如同珠链环绕在颈上。
　　
　　眼前的少女，轻薄如纱，腰肢纤细，那样的柔弱，眉宇间却有着仇恨与爱恋交织的繁复。
　　
　　那对温婉若水的眼睛，究是分外的熟悉。那是多少次在梦中出现的双眸，多少次让自己在困苦中充满希望的眼。
　　
　　“雪离……”迦华一张口，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这一掌伤的还真是不轻，竟然连两年前的旧伤也复发了。可是这一声呼唤，十年的积累，是鲜血也不能阻挡的啊。
　　
　　天雪脚步一动，想上前扶住迦华，却终于忍住。“十年的仇恨，今天终于来了，没想到苍水剑的主人会是我吧。”迦华笑了，脸上出现一抹奇异的晕红，那是重伤之后颜色。
　　
　　面对这样的迦华，这样的眼神，天雪心乱如麻。
　　
　　“雪离，好久没有人这样称呼我了呢。”天雪的眼神变得悠远。
　　
　　“也是摩萨教的左护法天雪，对么？”迦华的声音充满痛苦。这样的会面这样的重逢，是迦华早就想到的吧，自从继承了师父的苍水剑。宿命早已开始，便从十年前，碧灵阿姨充满怨毒的诅咒。
　　
　　“见到苍水剑的主人，我便是雪离。雪石的女儿雪离。”雪离的声音微微颤抖，空洞无物，仿佛只是重复着一句念词。早已隐隐知道今天的相会，却始终不敢去想，然而终究是要面对的。
　　
　　“加入摩萨教便是为了借助它的力量来毁灭软红山庄吧。”迦华咳了一声，苦笑。“雪离，十年来的你，必定受了数不清的苦难。”
　　
　　迦华轻轻展开紧握的手掌，一块青青的碧玉樱花叶出现在掌心，“它还在这里呢，十年来不曾片刻离开。”
　　
　　雪离心如刀割，那是最纯真的回忆，是牵动一生的回忆。轻轻展开自己的手掌，那一朵剔透如雪的樱花，便在掌心。
　　
　　它也在，物是人非，人的心呢？
　　
　　“我想知道，当年云无极为何要杀害我爹爹。”雪离的声音忽然冰冷。
　　
　　仇恨，是那样的仇恨让这个天真的少女，背上沉重一生的负担。迦华叹了气。
　　
　　也许是宿命呢，雪离终于还是没有走出父亲的阴影。
　　
　　“你可知道，你的父亲，就是当年摩萨教的左护法？”迦华的声音缓慢，把过往慢慢展开。
　　
　　如同一个焦雷响在耳侧，怎么会，怎么会自己和父亲走上同样的道路。可是眼前这个迦华是自己一生中最信赖的人啊。
　　
　　“自从二十四年前，摩萨前任教主失踪，摩萨教无力东进，教内各派混战争夺教主一位。十年前，雪石叔叔雪影刀初成，一人独立平定教内各派。一个人的武功高了，野心也便大了，他要重整摩萨教，东进中原。而雪石叔叔来到软红山庄便是要师父和他同掌摩萨教。师父执意不肯，最终二人失和动手，才会有当日的血溅樱花。”迦华一字一字的讲述那段已经尘封的往事。
　　
　　雪离如遭电击般立在原地，原来是这样么，原来是这样母亲提及这段刻骨的仇恨，让她牢牢记住，却从不提起当年云无极为何杀死自己的父亲。
　　
　　可是又怎能相信，一向在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父亲，竟然是要在中原掀起血雨腥风的人。
　　
　　雪离轻薄的身子，在风中微微摇晃，仿佛站也站不稳了。
　　
　　“雪离妹妹，”一向沉静内敛的迦华不再掩饰自己的语气，“仇恨终究要过去，就像这樱花总是要附着在树叶之上。”
　　
　　他缓缓走上前去，伸手慢慢握住雪离冰冷纤细的双手。雪离一惊，抬头看见眼前这个年青人，苍白却俊秀的脸，眼中的目光热切而温暖。
　　
　　迦华握着雪离的手，轻轻的将那朵白玉樱花与碧玉叶合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