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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小仙女儿

57.小仙女儿 (第2/2页)

男孩子指了指关着的窗户做了个口型,姜楠初没看懂,很茫然地只管看着那个眼睛里的那个自己,突然产生了强烈的自卑。对,就是自卑,多年以后,看到这个词的时候,姜楠初为自己当时突如其来的脸红进行了如释重负的注释。姜楠初有点狼狈地跳下窗台。过了一会儿,估计那个男孩子走了,姜楠初才又慢慢爬上窗台,探台一看,果然外面没人了。心里忽然很难过起来。但是,门却“吱--”地一声被推开了,伸进来一个大大的脑袋,清澈的眼睛,闪亮登场的正是傅某。只见他食指一勾,说了一句话,姜楠初当时就崩溃了。
  
  姜楠初记得家里那个门是锁好了的,因为老娘出门前告诉她是锁好了的,因为老娘告诉她门是锁好了的所以姜楠初从来没想过要去尝试开一下,看门是不是真的锁好了。没想到,原来老娘怕姜楠初一个人在家发生意外的时候别人进不来,所以在老娘不在家的时候,那个门从来就没上过锁!
  
  傅泽楷这一推,推开了姜楠初人生里老娘的第一个谎言,世界却从此呈现前所未有的妖娆:上树掏鸟蛋、粘知了、偷附近农民的玉米、往坑里扔响炮,而且她也知道了当泥太硬,附近又没有水源的时候,一串红的花梗是包装最环保的支装蜂蜜、后坡捡的铁钉可以卖掉换香香辣辣的大头菜吃……当然,所有的精彩都在老妈回家前结束,因为姜楠初不想那扇被傅泽楷推开的门再关上,所以只能在老娘面前把自己虚掩起来。于是,姜楠初的奇偶定律变成了:奇,等于晚上不能出去玩儿,偶,等于白天不能出去玩。姜楠初的心底第一次开始渴望自由。直到后来有一天,傅泽楷点着她的鼻子告诉她:“你应该这么想,奇,等于白天玩儿,偶,等于晚上玩儿。这样一想,你就会觉得你什么时候都可以玩儿了。”姜楠初很佩服傅泽楷的理论,所以,更加跟屁虫一样跟着傅泽楷。傅泽楷对于姜楠初吊住自已倒也不是太抗拒,做为一个有良知的好孩子,傅泽楷觉得自己有责任罩住这么听自己话的姜楠初。到后来,连同在一个医院家属大院的大人们也习惯了姜楠初跟住傅泽楷同进同出,从小学,到中学,到高中一直同校同班,一直到两人各自考上了大学、傅泽楷家搬出家属大院,这一两小无猜的温馨局面才算寿终正寝。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吗?”想起往事,姜楠初突然问傅泽楷。
  
  “不记得了。”闭着眼睛养神的傅泽楷忍住笑说。
  
  姜楠初忿忿不平地“提醒”:“你不记得?我记得!你说:‘嗨,我们还差了一个机器狗(《变形金刚里隶属反派“霸天虎”的小喽罗》,你来吧。’这该死的狗我一当就是三年呐!”
  
  傅泽楷的嘴弧出一个漂亮的线条,“你也没吃亏呀,每次玩儿两边都没人要你的时候哪次不是我最后要了你?”
  
  “还好说,每次要我的时候都要跟对家提一堆条件,哪次要了我你吃了亏的?你打小就是一个奸商!”姜楠初可不是傻子。被傅泽楷搅得声名鹊立的童年怎么看都象一部血泪史:
  
  片段一:
  
  “南南,你刚才是不是把香口胶吞肚子里了?”
  
  “嗯。”
  
  “完了完了,你完了,香口胶吞肚子里会把肠子粘到一块儿,然后你吃下去的东西拉不出来,肚子会越胀越大,里面全是屎,你不是撑死就得臭死。”
  
  结果,当晚姜楠初趴在老易的书桌上涕泪交流地写了一晚上的遗书。
  
  片段二:
  
  “南南,想不想玩汽球?”
  
  “想!”
  
  “我告诉你哦,我看到易叔叔藏了几个汽球在床头的柜子里面。”
  
  “真的?老易干嘛不告诉我?”
  
  “怕你太小,拿着汽球出门会给人抢吧。”
  
  “那怎么办?你会保护我吗?”小小红心四射。
  
  “拿油性笔在汽球上写上姜楠初三个字就不怕别人抢啦。比我在旁边保护你还安全。”
  
  “对哦!”
  
  从此大院里多了一个姜楠初举着几个写着“姜楠初”三个字的充气避孕套在大院里到处晃的传奇笑话,当时老易羞愧得差点儿得了自闭症。
  
  片段三:
  
  “南南,你知道你现在正在吃的草莓是怎么种出来的吗?”
  
  “不知道。”
  
  “是拿。。。出来的。”
  
  姜楠初狂吐,整筐草莓被傅泽楷消灭一半,送喜欢的女孩子一半。
  
  片段四:
  
  “南南,知不知道女孩子一辈子最多只能哭十二次?”
  
  “为什么?”
  
  “超过这个数这一辈子都会很倒霉。”
  
  “倒霉成怎么样?”
  
  “比如说游泳会染上脚气、拉肚子找不到手纸、嫁个老公是麻皮……”
  
  望了望傅泽楷皮光肉滑的小脸,评估他变麻皮的可能性以后,姜楠初当下决定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哭了。
  
  然后,傅泽楷悠悠地说:“啊,对了,你借我的那本《格林童话》上课的时候被林老师没收了。”然后使劲盯住姜楠初的眼睛:“十二次,只可以十二次啊。”言毕惋惜地摇着头扬长而去,剩下姜楠初在原地掐大腿。
  
  ……………………………………
  
  “这个叫快乐利益的最优化。”傅泽楷歪扯的劲头儿还挺大。
  
  “是哟,你的快乐永远是最大化的那个。想想读书那会儿我就没少帮其他女生递过纸条给你。可是就没见你帮其他男生传过纸条给我……”对比起傅泽楷斑斓炫丽得来豪华的学生生涯,姜楠初平淡无奇的青春期很难说服自己心平气和。
  
  “HI,傅泽楷,你们动作可真快呀!我换好衣服就不见你们了。”方伟航突然从雾蔼里伸出头来。脑子里不期然地钻出河马的脸部特定,姜楠初忍不住卟一声笑了出来。
  
  “楠初,你笑什么?”方伟航好象很熟络的样子,姜楠初浅浅地笑笑,算是回答。
  
  方伟航很自觉地在旁边坐下,兴致勃勃地问:“楠初,你平时喜欢看电影吗?你有没有看过挪威的BobbiePee
  
  s导演的那部九分钟短片《S
  
  iffe
  
  》?”
  
  姜楠初吃惊地看着方伟航,仔细从他的语调和神情上分辨是否有开玩笑的痕迹,但是对于姜楠初的表现方伟航好象没看见,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看见,只管滔滔不绝:“怎么可以不看呢?做为当今中国社会精英的中坚份子,做为一个有良知的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知识分子,怎么能够不看这样的东西呢?”尾音重重地落在“东西”两个字上,在水蒸汽里嗡嗡地撞了一些回音,好象打算给姜楠初留下一些自省与惶惑的空间,姜楠初瞪了一眼在一边一脸笑意的傅泽楷,她突然有些恨他了。方伟航却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姜楠初,很是宽宏地说:“没关系,没看过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剧情,在一个奇妙的世界里,人人都有飞翔能力,人们靠“引力靴”把自己固定在地上的某一地点。突然有一天,人们的头顶没了阳光,没有了开阔的天空可以自由飞翔,人们不可能再会有自由翱翔的希望……在这种丧失生活希望的情况下,有个勇敢的男子站了出来,他决心向社会现实发出抗争。他放弃自己的工作,解下身上的所有束缚,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腾飞……”姜楠初带着水花“哗”地一声站了起来,吓了方传航一跳。
  
  “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个玫瑰池,我去试试那个去。”说着姜楠初就往那边走过去。
  
  “姜楠初,还没有吃饭,不要泡太久!”傅泽楷懒懒地叮嘱了一句见怪不怪的样子。
  
  泡在花池里,姜楠初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这种冷暖交集的感觉让身体的代谢好象都缓慢了下来,姜楠初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睡着了。
  
  又做这个梦了,眼前是一颗大白兔奶糖,空气里有个声音,很魅惑地说:“来呀,跟我来呀,跟我来你就可以吃糖糖了。”但是那个声音让姜楠初如此不安,以致于立刻就醒了过来,只听旁边一阵嘈杂,很紧张的脚步声向着这边传过来。出什么事了?不知道为什么,姜楠初的第一个反应就觉得应该是那座被挖空了肚腹的山垮掉了!
  
  出于对自身安全地焦虑,姜楠初站了起来向出事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男人捧着一个雪白的一个身体一路狂奔而来,后面还跟了一群人。只一眼,姜楠初就判断出那个熟悉不过的男人身影是傅泽楷,于是异常机敏地跳了起来冲上去:“怎么回事?”
  
  “她晕倒了!”傅泽楷的声线有些不稳。
  
  “有没有呛到水?”姜楠初这次看清楚了,是一个女人。
  
  “你是谁呀?”旁边有个更焦急的声音问。
  
  “我是医生!”姜楠初看了一眼手上的防水表皱着眉头说。
  
  有吁气的声音。
  
  “口腔科的。”傅泽楷抵死地补充了一句。
  
  “卟嗵!”有重物落水。
  
  在医疗室里,美女被弄醒了,拔开脸上卷曲的长发,姜楠初不由还是呆了一呆。精致小巧的巴掌脸上,让人没办法移开眼神的是那一对小鹿一样的眼睛,哪怕一动不动、哪怕在睡梦中、哪怕动一下眼睫毛,都具有使人“不得不靠近”的无限力量。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美色可以令到女人也尖叫。
  
  “你叫什么名字?”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和蔼地问。
  
  “周青青。”
  
  “你是不是有没有吃饭就下水了?!”
  
  小仙女无力地点头。
  
  “在温泉里泡了多久?”
  
  “不知道,大概三十分钟左右吧,后来觉得有点儿喘不上气,想上来,谁知道就晕倒了。”美丽的脸上浮起一片的红韵难以言状地让人心疼。
  
  姜楠初瞥了一眼旁边靠在椅子上的傅泽楷,有点明白为什么刚才他的语气会有一丝不稳了。这么多年守在傅泽楷的身边,对于傅泽楷的了解实再是太深刻了,深刻到姜楠初会在某些时候很痛恨自己为什么如此了解他,比如现在。
  
  “青青!”一个高高的身影带着一阵风冲了进来。姜楠初眼明手快成功解救了床边的一个输液架。
  
  “她没事,只是血糖有点低,加上空腹泡温泉的时间太久了。你是她朋友吧?”白大褂一副了然地表情问。
  
  男人没打算回答的样子,只是驰然地松了一口气,眼神依然凌厉。
  
  “我没事,Rya
  
  。”周青青握住男人的手,顺便很自然地吐了吐。
  
  姜楠初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望了一眼傅泽楷。傅泽楷仍然大字形摊在那张椅子上动也没动。
  
  可怜的椅子——姜楠初摇了摇头。
  
  “是这个小姐和这位先生送她来的。”白大褂很热心地介绍。
  
  叫Rya
  
  的男人转过身,姜楠初脱口而出:“杀生丸!”感觉到傅泽楷的眼睛瞟了过来,象被火烧了一下,姜楠初赶紧缩了缩头。可是他长得真的很象犬夜叉的老哥啊,第一次看到有大活人长得这么漫画,姜楠初还是忍不住又狠狠地看了一眼,正好帅哥扭过头来,姜楠初突然希望自己平空消失!那样一双锋利的眼睛,象被刀片在□□的皮肤上生生刮过,姜楠初立刻失去兴趣,将正在大吃豆腐的眼睛活活扭了开去。
  
  不希望继续在那双冷得快结冰的眼睛的注视下憔悴成正午阳光下的昙花,姜楠初摇手:“我是路人甲,人是他抱进来的。”指住傅泽楷,姜楠初强调了那个“抱”字就急忙跳开两步,准备看好戏。
  
  果然,帅哥的眼神射向傅泽楷。这哪象是打算感谢救死扶伤的恩人的表情,看那情形,不知道的人必定以为周青青是傅泽楷推下水的。
  
  傅泽楷懒洋洋地站起来,很自动自觉地说了句:“不用谢了。”就径直走上去一手箍住姜楠初的脖子往外走了。临出门的时候被箍得一动不能动的姜楠初可怜的耳朵里飘进傅泽楷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这两天小心饮食哦!南南。”
  
  望住满桌难得一见的海鲜,姜楠初有种放声大哭的冲动。傅泽楷一本正经地坐在旁边,相亲仪式正式开始。傅泽楷对面坐着一个长相端庄的女孩子,一望可知家教严谨。旁边一左一右坐着公主的老爸老妈,宛若两大护法。相较之下,傅泽楷带着方伟航跟姜楠初的出席就显得有些草率与可疑了。
  
  “伯父伯母,欣欣,吃菜!这是这里特产的濑尿虾,刚从海里打起来的,那种新鲜劲,跟市里的失魂虾没得比。”方伟航热情地招呼,让傅泽楷和姜楠初相视无语。对于这次的相亲工作,严格来讲,傅泽楷还是表现得很敬业的,平时一贯的温柔,和暖,杉杉有礼的演艺水平起码发挥了七八成,不过只有姜楠初知道那样温暖外表下深深埋伏着那样一个毒舌恶男。不过,姜楠初很快就顾不上欣赏傅泽楷的演技了,她的注意力全花在了死死地盯住傅泽楷的筷子,看见他夹什么吃,然后马上跟着夹来吃。傅泽楷不碰的东西,她也绝不碰。因为太了解傅泽楷,所以姜楠初有百分之两百的理由相信在医疗室门口,傅泽楷讲的那句话不仅仅是个威胁。但是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姜楠初还是忙偷闲地仔细观察了坐在对面的女主角——夏雨欣。
  
  整个晚上夏雨欣表现得相当拘谨,菜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大部分的对话都是在两位“护法”与傅泽楷之间进行的。两位“护法”对傅泽楷的旁敲侧击则有如春风抚面,细致周到,总而言之,简而言之,这顿饭下来,宾主尽欢,只除了姜楠初因为情绪紧张,又难挡眼前最爱的海鲜,吃得个人仰马翻。
  
  “好了,饭后散散步是一种良好的健康习惯,我们老人家走得慢,你们年青人自己走走吧。去呀,欣欣,跟小傅他们走走去吧。”看来傅泽楷在这次相亲的首次战役取了骄人的胜绩,只是两位老人家自以为完美的撮和借口却老土得让姜楠初笑了个底儿掉。瞟了瞟傅泽楷,见他依然嘴含春风,温文可亲,但是眼里一闪而过的恶质笑意却没能逃过姜楠初的双眼。正想再煽煽小风儿,点点儿邪火,忽见两位老人家用殷切的眼光死死盯住自己,姜楠初立马主动表态:“你们去散步吧,我回去躺躺,今天一天也真累死了。”说完还假模斯样地打了一个哈欠。
  
  只有方伟航象只有一个单神经细胞一样,完全无视两位老人家几乎瞪掉了的眼珠子,只管高高兴兴地将自己很自信地归到“年轻人”那一堆儿里,走到夏雨欣的旁边,欢畅地问:“夏小姐,你喜欢音乐吗?你听过音乐人米歇尔-贝杰和魁北克词作家吕克-普拉蒙东共同创作的法语世界最成功的一部流行音乐歌舞剧《Sta
  
  ma
  
  ia》吗?没听过?没有关系,那你知道由歌手到无**主义者到诗人的雷欧.弗亥?……”终于有点儿明白傅泽楷带上这只大河马来的原因了。姜楠初觉得忍笑是一种非常不道德的自虐行为,于是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直到跑得看不见他们了才放声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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