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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番外一 像春天对待樱桃树般对待你

第11章 番外一 像春天对待樱桃树般对待你 (第1/2页)

“你是北京人?”女孩漫不经心的声音,低着头踩着地上的红砖格子。
  
  “我是在北京出生。”他点点头,伸出手轻轻拽了一下她胳膊,躲开了迎面而来的一个骑自行车的男生。
  
  “你呢?”赵平津问她。
  
  “浙江。”
  
  “浙江哪里?”
  
  “台州。”
  
  “你是做什么的?”
  
  “我上班的公司做软件科技的。”
  
  黄西棠在女生宿舍楼下停住了脚步,掏出了门禁卡:“我上楼了。”
  
  赵平津手插在裤子的口袋,听到了点点头,神色闲适,唇角一抹薄薄的笑意。
  
  黄西棠往楼梯上跑了两步,回头冲他挥挥手,夜色里看得到她一张小小脸孔晶莹发光,她笑着蹬蹬蹬地跑进了楼道。
  
  赵平津原地站了一会儿,往公寓楼北侧的停车处走去。
  
  他来他们学校一个多星期,终于能让她稍微卸下了一点点防备,在送她回宿舍的路上,黄西棠愿意和他聊一会儿天。
  
  两个人什么也不干,一般是他下了班,从中关村开车过来电影学院,幸好也不远,走知春路转个弯儿就到了,然后正好能赶上她排练课下课,或者在教学楼做作业,赵平津等她一会儿,送她回到宿舍,然后自己开车走了。
  
  他竟然觉得很有意思。
  
  在教学楼下等一个女孩儿一个小时,只为了每天能下了班看见她一会儿。
  
  他从前根本没想过,这样的事儿会发生在他身上。
  
  赵平津上一次在长安俱乐部见着黄西棠,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那之后的第二天,他在学校找到了她,约她吃饭结果被她干脆地拒绝了,后来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赵平津把黄西棠基本给忘了。
  
  那时他年轻,心性不定,身边漂亮的女孩儿多得是,各种玩法也多,他也犯不着自找苦吃,跟一个滑溜得跟泥鳅似的小丫头片子较劲。
  
  再见到她是七月份了。
  
  那是仲夏的傍晚,一个大暴雨的天气,赵平津跟几个哥们儿带女孩儿去工体看演唱会。
  
  走到体育场的门口,看到有两个女孩儿撑着伞,穿着雨衣,站在场馆外的台阶上,大声地问来往的人:“雨衣,荧光棒,雨衣需要吗?”
  
  赵平津身边的女孩子感兴趣地围上去看,荧光棒十块一根,雨衣坐地起价,卖到了五十块。
  
  女孩们开始挑选,同行的男士们纷纷掏出皮夹付钱,赵平津撑着伞,身边依偎着的女孩子撅着嘴道:“哥哥……”
  
  赵平津完全没留神身边的人,他的视线盯着钟巧儿身边的女孩儿,小小的人儿,穿着一件荧光黄色的雨衣,那雨衣将她整个人都遮住了,只露出了一张皎洁得跟山茶一样的脸孔。
  
  钟巧儿回头轻轻推了推黄西棠。
  
  黄西棠回过头,跟他的眼睛对上了。
  
  赵平津一认出她来就乐了:“哟,这不是电影学院的同学嘛,怎么改行卖起小商品了?”
  
  西棠一时半会儿没想起他是谁来,只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高个儿,瘦,皮肤白,鼻子挺,撑着的大伞下依偎着一好看的姑娘。
  
  京城里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的样子。
  
  赵平津说:“还有多少?我全给你买了得了。”
  
  钟巧儿听到了,高兴地应:“好啊!我们都要被淋死啦!”
  
  黄西棠赶紧拉着钟巧儿走了。
  
  这时候赵平津身旁哥们儿推了推他的肩膀,一群人往体育场内场通道走去了。
  
  草坪上铺了一层保护膜,上面摆放着的一排排的塑料的椅子被淋得湿漉漉的,入内场的观众挤在通道里躲了会儿雨,雨渐渐停了,观众才陆续走进了场,舞台上的乐手开始调音。
  
  一群人找到位子坐了下来。
  
  赵平津坐在椅子上,愣神了两秒,忽然站起来,伸手拍了拍旁边的钱东霖:“我出去了。”
  
  钱东霖没听明白:“去哪儿?”
  
  赵平津指指出口,直接往外走。
  
  “哎,舟子!你不看了?”钱东霖站起来,只顾得上叫了一声:“好不容易搞来的票!”
  
  赵平津背对着他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这时外面的人少了许多,稀稀拉拉几个黄牛在游荡,赵平津沿着体育场入口的外檐溜达了一圈,终于找着那个穿着黄色雨衣的小小身影。
  
  她正弯着腰一层一层地沿着台阶往下走,然后把掉在地上荧光棒,矿泉水瓶,纸片等一样一样地捡起来。
  
  体育场的入口处有一道宽阔而狭长的台阶,大雨把灰尘都冲刷干净了,进场的观众和商贩丢了不少的垃圾,没一会儿,黄西棠手上就拿满了,她一溜烟小跑着往场馆入口处去了。
  
  赵平津顺着她的身影,看到了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一个步履蹒跚的拾荒老人。
  
  这时身后的体育场内音乐和尖叫声响起来,歌手登台了。
  
  赵平津站在体育馆内场的通道里,看着那个黄色的小小人儿来来回回一趟一趟地捡矿泉水瓶,一趟一趟地塞进了老人身上背着的编织袋,她在台阶上蹦蹦跳跳的,跟着音乐扭摆着身体,体育馆里的节奏热烈的歌舞声音飘出来,她站在台阶上对着空旷的广场跟着嚎叫:“噢噢噢噢!”
  
  钟巧儿蹲在台阶上陪着她,身边搁着一包卖剩下的东西,一边喝水一边休息,看到了笑得要趴下,把手指放在唇上吹出一声清脆的哨声,然后尖叫了一声:“偶像,我爱你!”
  
  黄西棠却忽然精神抖擞地回过头来,看着钟巧儿:“巧儿,你那口哨怎么吹的,能不能教教我?”
  
  第二天赵平津下了班去电影学院找她。
  
  西棠正好下楼来,手上拎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帆布背包,见到他,扬扬手,没啥表情地“嗨”了一声。
  
  赵平津跟着她往外走:“你去哪儿?”
  
  西棠蹲在小超市的玻璃橱窗前:“我去自习室做作业。”
  
  西棠刷饭卡买了一个三明治。
  
  赵平津说:“我给你写作业,你能不能给我买个三明治?”
  
  西棠给他买了一个,附赠了一瓶牛奶:“谢谢你昨天送我们回来。”
  
  两个人在图书馆的门口吃完了三明治,西棠喝水,赵平津喝牛奶。
  
  西棠把包装纸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擦了擦手:“你吃完了就回去吧,自习室好枯燥的。”
  
  她还是把他当那种沉迷于声色犬马的公子哥儿。
  
  赵平津举着牛奶盒子,对她笑了笑:“试试看。”
  
  两个人并排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赵平津看着黄西棠从包里掏出本子,笔袋,还有一本汉英字典,她把本子摊开了,赵平津看了一下,是一篇英文的人物小传,她已经打了一篇稿子了,但每一段都还剩下几个空着的单词。
  
  赵平津迅速地浏览了一遍,西棠刚翻开了字典,赵平津已经伸手拿过她的笔记本,提笔把所有空着的单词全写了出来。
  
  他一边看一边写,还顺手在句子下面画横线:“我下划线的地方,修改一下。”
  
  西棠看了看,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啊。”
  
  西棠重新翻开了一页,这次是一份空白的,赵平津纳闷地道:“你怎么一个人做两份作业?”
  
  那天晚上赵平津替她把钟巧儿那份作业做完了,西棠改完了自己的,赵平津说:“还要不要再看看?”
  
  西棠赶紧说:“不用了不用了,写得太好,不符合基本水平。”
  
  有一天夜里赵平津陪着黄西棠走出了教学楼,他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离她一点点的距离,保持着非常好的风度,他跟西棠说:“你那个同学,最近好像在跟我一发小谈恋爱。”
  
  “巧儿?”西棠见惯不怪地说:“巧儿男朋友换得很勤快的。”
  
  “后来怎么没见你再去长安俱乐部了。”
  
  “那一次是钟巧儿临时找我的。”
  
  “你平时忙什么?”
  
  “上课,打工,试镜找工作。”
  
  “找什么工作?”
  
  “拍戏。”
  
  后来赵平津来得多了,有一天晚上黄西棠问他:“你还没散完心?”
  
  赵平津跟她说过约会漂亮女孩子都是散心。
  
  “我不散心了。”
  
  “那你还老来?”
  
  “黄同学,我在追求你。”
  
  六月份有一天,赵平津去他们学校找她,却没找着人。
  
  幸好西棠接了他的电话:“我们放暑假了。”
  
  赵平津开车去她打工的地方,那是小西天附近的一个咖啡店,他进去点一杯饮料,一边工作一边等她下班,等到西棠换下了制服背着书包走到他的桌边,赵平津抬腕看了看表,这个点儿公交车已经停运了。
  
  “你怎么回学校?”
  
  “骑自行车。”
  
  “从文慧桥骑到西土城?”
  
  西棠笑嘻嘻说:“我骑车水平倍儿棒,就当练功塑身了。”
  
  赵平津拉住她的手,走到了咖啡馆门前的停车位,将手上的笔记本电脑包搁在了车后座:“上来。”
  
  第二天晚上赵平津给她打电话。
  
  “今晚还打工吗?”
  
  “怎么了?”
  
  “我今晚有点事儿,你今晚能不能打车回去?我给你报销,我明晚再去接你。”
  
  西棠没回他的话,只笑了笑:“你今晚干嘛呢?”
  
  赵平津用胳膊夹住了电话,接过了护士递给他的棉签:“我在公司加班呢。”
  
  这时一个孩子被放在分诊台上,护士手上的输液针一扎下去,孩子瞬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旁边的年轻母亲心一慌要去抱孩子,护士急得大叫:“唉,家属按住了按住了!”
  
  赵平津顿时傻眼了。
  
  西棠在那头听见了,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赵同志,坦白从宽。”
  
  赵平津只好答了。
  
  西棠愣了一下说:“你真的不吃外面的东西?”
  
  西棠在中关村医院的急诊室找到了他,输液室里他自己一个人在打点滴。
  
  西棠说:“你家里人呢?”
  
  赵平津说:“我弟弟送我过来的,我一会完事了自己回去就行。”
  
  西棠在他身边空着的位子坐了下来。
  
  赵平津看了看她,脸上带着妆,唇色粉红很是可爱:“你从哪儿过来的?”
  
  “北影厂。”西棠掏出湿纸巾来把妆擦了擦。
  
  “去那儿干嘛?”
  
  “趴活儿。”
  
  “你今晚不去咖啡店了?”
  
  西棠耸耸肩说:“我昨天就被炒了。”
  
  赵平津略有诧异,他昨晚上竟然什么都没看出来:“为什么?”
  
  “一个客人点的单子,我写错了,然后被投诉了。”黄西棠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那你昨晚怎么不说?”
  
  “有什么好说,笨手笨脚怪丢人的。”
  
  赵平津这时才发现,这是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子。
  
  西棠闲得无聊在急诊大厅里转了一圈,回来时给他买了瓶矿泉水,然后拿起他的病历本看了一下,她忽然说:“你肠胃真不好,我昨晚不该让你跟着我吃宵夜。”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赵平津在路边打了辆车:“我回去开车出来送你回学校。”
  
  西棠跟着他回了公司。
  
  那是一个商住两用的小区,不算很新了,小区周边生活气息浓厚,楼下一排的商户分布着英语培训机构,快递公司,各种拉面小吃馆,赵平津带着她上了楼,打开门时,宽大的客厅中间摆着一张长条形的宽大桌子,两边各搁着一排的电脑,南边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双人座沙发,还有打印机,文件柜,一个标准办公室的模样,除了落地窗的角落里有一排码得整整齐齐的啤酒罐子。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坐在电脑后。
  
  听到开门的声响,沈敏抬起头来,神色忽然愣住了,跟在赵平津身后的女孩儿,年轻的肌肤闪闪发光,笑容很漂亮,露出白贝一样的牙齿,他这会儿看清楚了,的的确确的美人儿。
  
  美归美,他可没敢忘记她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赵平津笑笑介绍说:“这是沈敏,你之前见过的。”
  
  西棠一脸迷惑,完全没印象:“啥时候?”
  
  沈敏气得脸上红橙黄绿青蓝紫一片。
  
  赵平津在一边笑得肚子疼。
  
  过了半晌沈敏终于缓过神来,从身前的文件夹中抽出了一叠文件:“联商的那个系统,李明下午跑了一遍,发现这里好像有点问题。”
  
  赵平津看了一眼,坐到了电脑前,说:“小敏,你送一下西棠回学校。”
  
  沈敏犹豫了两秒说:“我不在这儿,一会儿您写好了,谁给您做测试?”
  
  赵平津说:“我自己来吧。”
  
  沈敏不太同意:“您晚上睡会儿吧。”
  
  赵平津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听到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空格键,回头看了一眼沈敏,西棠赶紧说话:“不妨碍你们的话,我在这待会儿吧,早上我自己回去。”
  
  赵平津起身,把她带到了里边的一个房间,替她打开了书桌上的台灯:“你困了就睡会儿。”
  
  西棠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个小房间,角落里搁着一张床,灰蓝色的格子床单和被套十分干净,一张书桌,一个柜子。
  
  对面的窗户旁有一张椅子,椅背上随意地挂着一件蓝色的衬衣。
  
  客厅里整夜都有隐隐约约敲键盘的声音,还有赵平津和沈敏低声的交谈。
  
  第二天早上西棠醒来,看到宽大的客厅里的灯熄灭了,阳台落地窗上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客厅是昏暗的,看得到电脑主机上的蓝色的灯光还在隐隐地闪烁,另一个房间里的房门半掩着,赵平津在沙发上睡着了。
  
  西棠提着书包,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好不容易逮着钟巧儿回了趟宿舍,西棠跟巧儿讨教经验。
  
  钟巧儿一听她提起赵平津:“官宦子弟吧,具体做什么的不知道,老高好像跟他挺熟的,我见过几次。”
  
  钟巧儿点了根烟:“你喜不喜欢他?”
  
  西棠点点头。
  
  “也是,就那张俊俏脸,哪个姑娘不爱。”巧儿喷出一个烟圈,眯着眼在迷迷蒙蒙里对着她笑笑。
  
  西棠忽然涨红了脸:“不是——”
  
  钟巧儿笑了:“你就是太单纯了。”
  
  钟巧儿没当回事儿:“谈呗,西棠,你撒个娇,这大四的学费就不用自己辛苦挣了。”
  
  西棠咬了咬唇:“我不是为了这个要跟他谈朋友。”
  
  “你还想怎么着,谈恋爱嫁给他结婚生子?”
  
  西棠说不上话来。
  
  “他们这样的人,不会娶咱们的。”
  
  这时宿舍门被推开了,汪玲珑走了进来,看着她们两个皱皱眉头:“哎,巧儿,不要在宿舍里吸烟好吗?”
  
  钟巧儿挑挑眉,把烟熄灭了。
  
  这时巧儿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按掉了声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搂住了西棠的脖子,低声地说:“谈恋爱没事儿,可别太认真,还有,要懂事点儿,不要打听他们的身份背景。”
  
  西棠最近跟了一个剧组,演一个古装戏里充当人肉背景的丫头,没台词,但拍摄的集数还行,她给她妈妈打电话了,等拍完了这个戏,再回去看她。
  
  如果没有夜戏,她晚上八点多能收工,回到学校来,宿舍里空荡荡的,自从上次她从他那儿回来,赵平津有一个星期没出现了。
  
  那天夜里西棠从地铁下来,接到了赵平津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电话里传来风声呼啸。
  
  “地铁站里呢。”四周太嘈杂了,西棠听到他声音飘飘渺渺的,她将手上的包往肩上一挂,拔腿就往楼梯上跑,一口气跑到了地面上,撑着膝盖踹了好几口粗气:“你在哪儿啊?”
  
  “我最近不在北京。”赵平津在那端忽然有点高兴。
  
  赵平津那会儿开始创业不久,人也忙,有些基层的项目,一做就是一两个月,公司都得定期派人去盯着。
  
  西棠沿着人行道慢慢地往学校走,一边走一边和他聊天。
  
  赵平津问:“有没有想我?”
  
  隔着手机西棠都能想得出他那涎皮赖脸的样儿:“你怎么这么自恋?”
  
  赵平津叹口气说:“我挺想你的。”
  
  “我这破烂地儿,走二里地才有信号,唉,星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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