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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长安(8)

第八章 长安(8) (第1/2页)

第六章长安(6)
  
  冬去春来。
  
  大街上和屋脊上的积雪早已失去了踪影,花园里的植物露出了一颗颗青翠的
  
  嫩芽,花园池塘里厚厚的冰层已经渐渐融化。
  
  金色的阳光照在花园竹椅上正在百无聊赖随意翻书的少年,白皙的脸庞细细看去还有一层淡淡的白绒绒的毛发尚未褪去,依旧显得有些稚嫩。
  
  初春的阳光铺在身上暖洋洋的,告别冬季屋内使人昏昏沉沉的碳炉,此刻阳光下的温暖才是真正的让人舒服,少年并未去看手中随意翻开的书籍,只是远远的看着池塘中的欢快摆动尾巴的游鱼。
  
  火红的太阳倒影在清澈的池面,偶尔一条顽皮的锦鲤快速摆弄了几下尾巴,使得平静的池面微波涟漪,原本完整的太阳也被涟漪影响变得有些怪异。
  
  忽然间,原本热闹的池塘迅速安静下来,游鱼潜入水底不敢动弹,水面回归平静,只是应该完整的太阳倒影怎么缺了一点?刚刚还是碧空万里这么快就有白云遮日了吗?
  
  “太阳还没晒够呢,怎么就被挡住了。”随口埋怨了一句的姜歌直起身子向竹椅靠背慢慢靠去,视线从院内的池塘看向了天空,阳光有些刺眼,哪有什么云彩,分明是一块弧形的黑斑遮住了太阳。
  
  忽的一下姜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直站立,眯着眼紧紧盯着天空刺眼的太阳,哪怕被阳光刺的难受,以至于酸涩流泪,姜歌都不愿意有半点想闭上眼睛的心思。
  
  站在不远处屋檐下的福伯发现姜歌的异样,也好奇的向屋檐外走了几步,抬头看向天空,原本平缓的心境突然就波涛汹涌,见姜歌正在直盯盯的用裸眼看着太阳,立马大步流星的跑了过去,伸出粗大的手遮住了少年的眼睛焦急着说道:“少爷不可直视这日食,待老奴取灰色琉璃镜了再看不迟,这日食奇观会持续一刻钟,不用着急。少爷这样直接看会伤了眼睛,曾有人盯着看,最后变得神志不清双目失明,那就得不偿失了。”
  
  姜歌低头揉了揉已经五彩斑斓的眼睛,确实难受无比,安心闭目了一会儿眼前才清明许多。
  
  福伯很快就拿来了两块书籍大小的圆形琉璃镜片,一块递给了姜歌,一块自己举向天空对着已经被黑色侵占了三分之一的太阳,依旧眯着眼,目不转睛。
  
  姜歌学着福伯的样子仰着脖子定睛看去,透过灰色的琉璃境看去虽然模糊了很多,但眼睛不再那么刺眼和酸涩,而整个日食的过程还是一览无遗。
  
  姜歌身边的福伯一只手按在姜歌的肩上,一边看着天上的变化,一边有些激动的对姜歌说道:“少主是第一次遇见这天狗食日,老奴有幸在四十多年前同家主一齐见过一次,只是那次日食奇观过后天灾人祸不断,不过几年就改朝换代了。若天狗只吃了一半太阳便会有大灾出现,若是全吃掉的话,国祚必定不稳啊,日月轮回,朝代更迭,冥冥中自有定数。”
  
  同时,洛阳皇城司天监巨大的星象仪中处于东方的帝王星迅速陨落。监守星象仪的少监刘渭惊掉了手中的竹简惊慌失措的朝观星台跑去,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喊道:“快请东海王、南阳王速到司天监,不可耽误否则灭族。”
  
  太阳只剩下最后一点亮光就要完全沉入黑暗,洛阳城上空莫名的刮起了一阵寒风,让所有正在抬头看向天空的人脖子感觉如刀割一般冰冷生疼,许多人不禁缩了缩脖子,揪了揪衣领,揉了揉刚才寒风吹过的地方。不少人骂骂咧咧的抱怨都他娘的开春了哪来的妖风,刮得爷爷生疼。还有更多人心中惊恐拉着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大概是各自民间传闻。只有一些上了年纪和底蕴深厚的氏族才清楚,怕是有所预兆,极为不祥。
  
  心中极度不安的东海王与南阳王赶到司天监时正好天色全部笼罩在黑暗之中,一行人站在观星台上,周边有武士提着忽明忽暗的灯笼。司天监少监对两位赶来的王爷迅速抱拳施礼然后靠近东海王身侧附耳轻声说了几句话,随后瑟瑟发抖的跪在一旁不再多看漆黑的天空一眼。实在是那星象太过大逆不道凶险万分,多看一眼就会短命几年。
  
  到底是皇族血脉且大权在握的王爷,在听见如此骇人听闻的星象分析之后虽有动容但依旧傲然挺立昂首望向帝王星方向,心中在激烈的盘算着什么。
  
  随即东海王吩咐周身除了刘渭与弟弟南阳王之外的所有人离开观星台,见闲杂人等消失后东海王极为严厉的问道:“帝星陨落之后陆续亮起数十颗新的帝星?”
  
  “不敢诓骗王爷,此逆天之象,下官不敢妄言,虽无文字确切记载,历朝司天监传承中有提过一句话。”刘渭颤抖着回答道。
  
  东海王听着刘渭颤抖的回答心中焦急便厉声道:“恕你无罪,继续说。”
  
  刘渭咽了口口水声音更加发抖,语气极低的说:“周朝末年,天子星落,十数颗新生帝星同时升空,于是周亡,诸王称帝。”
  
  刘渭抬头看了一眼帝王星方向,此时已经混乱不堪,数十颗若影若现的新生帝星错综复杂的排列着。仿佛瞬间苍老许多的刘渭继续颤声说道:“如今这星象一般无二,下官不敢断言,亦无力解读当前星象,只是隐隐约约瞧见大地各处有数十颗亮光拔地而起直冲天际,最近的一颗应该在长安,不,是两颗,一颗极度亮眼,速度最快也升的最高,还有一颗异常昏暗,远不及其他方向升空的帝星明亮且星轨不稳,大有随时落掉的可能。”
  
  “东海可有帝星飞升?”南阳王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听闻长安有帝星升起,那无疑是幼年秦王,可另外一颗会是谁?既然当今圣上将去,那么自己这一支的后代子孙是不是也有会坐上那个位置。族中分支繁多,诸王就封在各地,恐怕又要掀起内讧了。
  
  刘渭满头大汗看了眼南阳王畏畏缩缩的说道:“东海附近约有五颗,其他州均有帝星升空。”
  
  南阳王皱了皱眉看向自己的大哥并未说话,东海王朝南阳王点了点头示意此时不宜密商,便沉默不语继续看向天空,等待阳光重新射向大地的那一刻,他觉得第一缕阳光应该会是在自己的身上,也必须如此。
  
  位于大陆深处西边的匈奴王宫外,所有人匍匐在地,一位庄严的大祭司正在起舞祭祀,跪在祭坛最前名叫段业的中年男子双手紧紧握拳,整张脸贴着尚在冰冻的大地上,没有感觉到丝毫寒冷,反而一脸潮红。跪在段业身后的魁梧青年名叫赫连勃勃,他并未如段业那般虔诚的在祈祷,偷偷的抬头看向身前比自己瘦弱许多的段业眼神犀利。
  
  成都一座庄园里正在喂马看见天狗食日的姚苌呆呆的看向天际。
  
  川西崎岖的山路上坐在马车里掀起窗帘看向天空的吐谷浑心中思绪万千,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东北平州城拓跋家家主拓跋珪一副商贾打扮,学着汉人双手拢袖痴痴的看着天空,心中想着北边的天气实在太冷了,南方会不会暖和许多?听说那个卖人参的吐谷浑早就在南边置办了不少产业,拓跋家是不是也该去看一看了?
  
  离平州不远的菟郡高家,升高九尺的高云站在训练场与数百部曲齐头看向天空,手中的木棍被自己稍稍用力就这断成了两半。
  
  平州昌黎郡郡守府,提着灯笼的慕容德被郡守大人一脚踹翻倒地,慕容德连忙跪身求饶,右手没拿稳灯笼,笼内的火焰点燃了灯笼纸,原本心中烦躁的郡守更为恼火,命人将慕容德拖下去杖五十。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杂胡就是尚未开化的野人,不是一身腱子肉还能有点作用,不然早打出府外当乞丐去了。
  
  长城以北更远的草原深处,一队数千人正在迁往南方草场的马队聚拢成了一个圆圈,牲畜在外,族人在内。众人围绕着一堆篝火匍匐在厚厚的冰雪覆盖的地面上,一个身着暴露的女人赤脚挥舞着铃铛念念有词。年少的社论好奇的东张西望,身边的爷爷伸出手使劲的按住了社论的头,深深的嵌入雪地里。
  
  秦淮河两岸此时灯火通明,酒香四溢,原本日落之后才会喧闹的秦淮河因为这百年难遇的天文奇观提早了半日,世家子弟,士族学士,文人墨客无不举杯对饮。还可休息半日的那些声音软糯,腰如杨柳的风尘女子各个哀怨的迅速打扮出门接客。高档茶楼早已人满为患,一位位面型富态身宽体胖的员外就着昏暗的灯光低声商议着什么。
  
  早已破败不堪的中原各州郡到处是惊恐万分的孩童哭喊声,邻居之间相互哀叹无奈的情形。
  
  洛阳姜府,年迈的姜真一手杵着拐棍,一只手不停的在演算着什么,身前的祭坛上龟壳与铜钱的卦象扑朔迷离,加上之前隐隐约约有光点急速飞升的迹象,和最后定格的星象。姜真满头大汗,面色潮红,眉头都快要皱在一起了。姜善一在一旁看向姜真的方向,心中一沉,本就黝黑严肃的脸变得复杂了起来。心中忐忑不安,只能等着族老姜真解出卦象之后再询问具体如何,不由自主的开始来回踱步,双手互相摩挲不断。
  
  等待了好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黑夜之后,巨大的黑色圆圈才缓缓离去,一缕金色的光芒射向大地,长安姜府的池塘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随后一个方形木盒浮向了水面。福伯心中惊奇万分,迅速找来一根竹棍将木盒拨弄到池边,弯腰拾起木盒用袖口擦了擦水泽才轻轻的放在姜歌身边的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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