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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斗村霸

20 斗村霸 (第2/2页)

朱家四兄弟最惨,先是朱老二被刘子光一锄头放倒,然后是朱老四被王志军一镐把砸翻,朱老三最强悍,穿着一身阿迪达斯和耐克鞋,手拿着双节棍想学李小龙呢,结果连周杰伦也学不像,被王志军一棍打到手腕,双节棍脱手而飞,王志军嫌用棍打得不过瘾,索性丢了镐把,一手揪住朱老三的后脖颈子,另一只手握成铁拳,朝他的腹部猛掏。
  
  王志军在前面猛冲,刘子光在后面跟着打扫战场就行了,朱家老大见势不妙,刚想往家里跑,被他一脚踹翻,按到地上一顿暴揍。
  
  朱老二捂着小腿迎面骨,疼得泪花直流,抱着手机哭喊着:“健哥,你快来啊,王家打人了。”
  
  那边传来朱所长不耐烦的回答:“昨天不是一起坐过了么,怎么还打!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吧,你自己解决!”
  
  听着“嘟嘟”的忙音,朱老二气得将手机砸了个七零八落:“朱刚健,我×你祖宗!”
  
  乡亲们都看傻了,碗里的饭都忘了扒,这哪是打群架啊,分明是拍电影,王家二小子真叫厉害,从部队下来后这功夫见长啊,一个人能打十个,还有城里来的那个大兄弟也不含糊,揍人专挑要害,一棍下去人就爬不起来。
  
  一阵发动机的嘈杂声音从村外传来,听动静起码有十几辆车,乡亲们纷纷喊道:“王二孩,大兄弟,别打了,朱家又喊人来了,快跑吧!”
  
  说话间车队就开过来了,打头的是一辆白色捷达,风驰电掣直冲过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捷达一个甩尾,横着停在众人面前,四门同时打开,从里面钻出四个带着墨镜的汉子。
  
  紧接着是一辆老款本田雅阁和一辆崭新的马6,也挨着捷达急刹车停下,再后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红色桑塔纳出租车,正陆续到达。
  
  车门开关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每辆车里钻出三四个人来,都是干净利索的短打装扮,T恤、牛仔裤、运动鞋。
  
  乡亲们心里一沉,说这回惨了,猛虎再厉害也架不住群狼啊,可刘子光和王志军一看这情形反倒丢下棍子停了手,点起烟来歇上了。
  
  只见雅阁的尾箱打开,有人从里面拿出一辆轮椅,贝小帅被扶着从车厢里出来,叼着烟坐了进去。又有人从尾箱里面扒拉出一大堆镐把、钢管,还有长柄消防斧头,兄弟们依次过来领了家伙,在刘子光和王志军身后摆开了阵势,村民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王家人的援军到了。
  
  躺在地上的朱家四兄弟全傻眼了,虽然他们在乡里很吃得开,但是这种大场面还是从没见过,朱老大杀猪一般哭喊道:“乡亲们,外乡人都欺负到咱头上了,老少爷们跟他们拼啊。”
  
  期待中的乡亲们义愤填膺伸出援手的局面并没有出现,朱老大错估了一点,这可不是外乡人上门欺负人,而是王家和朱家的宅基地纠纷,姓朱的姓王的都是朱王庄老户,而且王校长一家人那么和气,难得硬气一回,乡亲们在心里都是盼望王家能打赢,杀一杀朱家四兄弟的气焰。
  
  贝小帅转动轮椅,来到刘子光跟前说道:“光哥,我们来晚了,要不把这几个货揪起来再修理一顿?”
  
  “算了,咱不能以多欺少。”刘子光掏出中南海给贝小帅发了一根,轻蔑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朱家四兄弟和打手们,忽然发现老主任也躺在地上,赶紧招呼道:“快,抬人上医院。”
  
  村民们这才注意到后脑勺淌血的老主任,七手八脚把他架到汽车里朝乡卫生院送去。
  
  “谁他妈动的手,连老人家都打!”刘子光指着一地人问道。
  
  没有人吱声。院子里的张军却忽然醒悟过来,若有所思地拿出了手机……
  
  “操!查出来才让你们好看。”刘子光狠狠啐了一口。
  
  群殴结束,不过两家的事情还不算完,刘子光是个懂法的人,不会让人去朱长龙家里打砸抢,而是把兄弟们喊进王志军家院子里,沿着墙头一字排开。
  
  一帮小伙子们摩拳擦掌,等着老大的号令,刘子光跳上矮土墙,大喊道:“一,二,三,推!”
  
  几十个年轻的肩膀同时撞向红砖墙,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终于,轰隆一声,刚砌好没多久的砖墙轰然倒塌,朱家的院子里烟雾腾腾,全是粉灰碎屑,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朱老大的媳妇早就藏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昔日强横无比的泼妇,此时完全吓破了胆子,哪还敢出来骂街。
  
  “志军,联系泥瓦匠和附近砖厂,兄弟们不走了,帮你把新屋盖起来!”刘子光站在矮墙上,豪气万丈地说道。
  
  南泰县素来有着建筑之乡的传统,向全国各地输送了大量建筑业技术工人,南泰籍的民工干活认真,做事踏实,技术精湛,被建筑界称为“南泰铁军”。
  
  朱王庄里不乏技术精湛的建筑工人,从泥瓦匠、水暖五金到强电弱电、油漆电焊木工,样样俱全,分分钟都能拉出来一支建筑队,王校长家说要盖屋,乡亲们纷纷表示愿意帮忙。铁锨瓦刀灰桶、大锯刨子水平尺、电焊管钳冲击钻……这些工具都不用借,直接从家里拿出来用,至于水泥黄沙砖头,更是方便,一个电话就能送到家门口。
  
  刘子光这次回来看王志军,身上是带了几千块现金的,不过用来盖屋还是不够,不过他身边带着卡呢,让志军在家里看着,自己带着马超去县城取钱。
  
  回来的时候,不光带来了两万块钱,还有一后备箱的灯具洁具啥的,村口的二十辆出租车已经打发走了,朱家人也被抬去了医院,王家院门口,支起了一顶彩条布大棚,里面摆了十几张桌子、几十把椅子,都是各家各户凑的,桌子上摆着散烟和茶水,弟兄们坐在一起吹牛谈天,不亦乐乎。
  
  王志军的姐姐和姐夫都来了,拎着热水瓶到处招呼,满脸的喜气,老王家和朱家住隔壁,长久以来被他们欺负得不轻,今天终于扬眉吐气,哪能不开心?
  
  锅屋的烟囱冒着烟,外面又用砖头砌了个灶台,一口硕大的黑铁锅支在上面,这么多人吃饭,一口锅肯定是不够的,而且按照乡下的规矩,东家要管盖房子的师傅们吃喝,所以老王家也是豁出去了,拿出给志军娶媳妇的钱来操办。
  
  饭菜正在做着,却不见老王校长的影子,一问志军才知道,王校长提着东西去乡卫生院看望老主任去了。
  
  “王大爷真是个厚道人啊。”刘子光说。
  
  “是啊,俺爹当了几十年老师,这点工资基本上全贴补给困难学生了,我打小就没穿过新衣服,都是拾我姐的旧衣服。”王志军说。
  
  正说着,忽然外面冲进来一个绿色的身影,看见王志军就大声嚷起来:“王志军,俺爹到底是谁打伤的!我绝对饶不了他!”
  
  王志军头上的汗立刻就下来了,结结巴巴地说:“翠翠,你听我解释。”
  
  刘子光这才注意到这个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是个女孩子,二十来岁年纪,穿一件翠绿色的衬衫,牛仔裤,长得不丑,就是横眉冷目太凶了点。
  
  “我不听!王志军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爹不同意咱俩的亲事,你就下黑手把他打伤了?”村姑对王志军怒目而视,恨不得把他吃了。
  
  王志军急得抓耳挠腮,偏偏又语塞说不出话来。
  
  “咳咳,这位……翠翠是吧?可不敢乱说话,志军多厚道的人,哪能干这事儿?”刘子光插嘴道。
  
  翠翠不搭理刘子光,望着王志军双眼含泪说:“我爹是不对,嫌贫爱富看不上你,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啊,你看看你现在,都成啥样子了?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在一起,还能有好么!”
  
  忽然之间,王志军不语塞了,拧起眉毛厉声道:“翠翠,你怎么骂我,冤枉我,都没关系,可你不能说我兄弟的坏话,我们都是正经上班的小区保安,哪里不三不四了!为了我家的事,这些兄弟一大早跑过来和朱家干仗,到现在没吃饭,和他们在一起,我愿意,我高兴!”
  
  “你!”翠翠气得柳眉倒竖,眼泪啪啦啪啦地掉下来,忽然一转身跑了。
  
  “傻小子,还不快追。”刘子光推一把王志军。
  
  “不追,我和她是中学同学,原来也好过,后来他爹,就是村主任,嫌俺家穷,硬是把彩礼退了回来,唉,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
  
  说完,王志军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哥,以后我就跟着你,在城里混出个人样来!”
  
  “有志气,大丈夫何患无妻,赶明儿哥帮你找一个城里的媳妇!”刘子光一拍王志军的肩膀,赞许地说。
  
  虽然豪言壮语脱口而出,但王志军的眼神依然不自觉地追随着翠翠远去的身影,当那个翠绿色的身影消失在草垛子后面的时候,王志军的眼睛明显黯淡了一下。
  
  中午时间仓促,一时做不出那么多吃的饭,就先随便对付一顿,这一对付不要紧,基本上把村口的小卖铺给搬空了,火腿肠、卤鸡蛋、真空包装的猪蹄子鸡翅膀五香豆腐干,还有白酒啤酒可口可乐,全都搬了回来,王大娘烧了一锅面汤,蒸了一大锅的白面馍馍,一顿午饭就这样解决了。
  
  到了下午,几辆满载着砖头和水泥预制板的拖拉机一直开到了院门口,吃饱喝足的小伙子们一起动手卸货,到底是人多好办事,几千块砖头没多大工夫就卸完了,惊得围观村民一愣一愣的,盖屋见过,几十口子壮劳力一起盖屋这么壮观的景象就没见过。
  
  师傅们也就位了,挖坑打地基,和泥拌灰,拖拉机“突突突”地又开回去拉第二趟了。一车只能拉两千块砖,老王家这回鸟枪换炮,要盖五开间的两层小洋楼,起码要用十二万块砖,还不算拉院墙垒猪圈的,用刘子光的话说,叫“一步到位”,把志军的婚房也给预备好。
  
  这样一座楼,连工带料怎么都得十几万块钱,老王家穷得叮当响,哪能拿出这么多?看着热火朝天干着活的工人们,王志军焦躁地搓着手,问刘子光:“哥,家里满打满算就八千块钱,还是给我爹娘养老送终的,姐夫家也只能拿出五千块,这砖头水泥沙子的钱,可咋结啊?”
  
  刘子光豪爽地一摆手:“你放心,我全包,没问题。”
  
  “可是,哥你也不富裕啊,只是工薪阶层,哪能一把手拿出十几万来。”
  
  “这个你就别管了,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你就等着住新房吧。”
  
  傍晚的时候,王家正式摆酒款待城里的朋友们,虽然只是起屋,但酒席是按照结婚的排场来摆的,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烟酒管够,老王家也是豁出去操办了,一切规格都照最好的上,连村民们看了都震惊,都说傁先生寡大夫,平时抠抠搜搜一分钱能掰两半花的王校长怎么转性了?
  
  吃完酒之后,一部分人先回去,到县城坐长途汽车回市里,另外一部分人暂时住在乡里招待所,等明天再过来帮忙。
  
  晚上刘子光又给高经理打了个电话,帮几个同事请假,高经理满口答应,客气得不得了,甚至让刘子光有点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在抠什么坏点子。
  
  另外,刘子光又把马超单独叫过来,两人说了一些话,马超二话没说,开着马6一溜烟走了。
  
  晚上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老主任伤势比较重,到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乡卫生院看不了,已经转往县医院,如果县医院治不好的话,就得连夜送往市里的大医院,他女儿翠翠已经去乡派出所报案了,声称砸锅卖铁也要找出凶手,绳之以法。
  
  王家人听到这话都很担忧,这要是闹出人命来,两家都有责任,别管是判刑还是罚款,都是他们承担不起的。
  
  “没事,一切有我。”刘子光拍了胸脯说。
  
  说着,刘子光看了一眼张军,张军冲他做了个鬼脸。
  
  第二天,正在热火朝天盖房子的时候,村外开来四五辆警车,红蓝相间的警灯无声地闪烁着,把朱王庄的人吓了一跳,要知道乡派出所也不过是两辆面包车而已,现在来的可是上档次的警用轿车,只有市里公安才能配备的,难不成是昨天的群架打得太厉害,惊动了市里?
  
  工地上的活计都暂停了下来,大家傻呆呆地看着警车开过来,正提着水壶给工人倒茶的王校长都傻眼了,水倒满了都不知道,唯有朱家二楼上露出一张笑脸,朱长龙的泼妇媳妇确信这是自家男人请来的警察,昨天晚上老朱家人可没闲着,到处托关系,一方面疏通官方的路子,一方面召集人马,找回场子。
  
  没想到警察一来就这么多,肯定是县里来人了,这回看王家怎么收场,你不是狠吗,狠一个给警察看看啊。
  
  警车停在村口,五六个穿着便装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在十几个制服警察的陪伴下,倒背着手,慢条斯理地走过来,一边四下里看着,一边说着话,一点也不像是来抓人的样子。
  
  “哎呀!那不是吕乡长么,怎么也来了?”村民中有那见多识广的,发出一声惊叹。
  
  “还有县公安局的周局长”。
  
  “还有咱乡派出所的朱所长。”有人指着队伍末尾那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说。
  
  来人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王家的工地旁,为首一个穿白衬衣的中年男子,打量一下正在建设的小楼,笑呵呵地对王校长说:“老人家,盖屋呢?”
  
  王校长傻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吕乡长急了,过来指点道:“老王校长,这是市里来的领导,到咱乡调研来了。”
  
  王校长如梦初醒,赶紧过去说:“对对对,盖屋呢,乡里政策好,那什么……”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他一时间竟然想不起乡里有什么造福老百姓的好政策。
  
  “国家免除了农业税,确实是好政策,不过三农问题不归我管,我下来主要是看看农村基层的治安情况,怎么样,咱们村里还算平安吧?”这位中年人说话大气得很,一看就是大领导。
  
  在吕乡长的注视下,众村民哪还敢说什么?纷纷赞颂乡里治安状况良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领导很满意,亲切地和王校长握了手,又看到人群中的刘子光,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刘子光也举手示意,表情不卑不亢,自然随意。
  
  领导倒背着手,遛了一圈就往回走了,边走边对吕乡长说:“中午还要回去,就不打扰了。”
  
  吕乡长赶紧客气:“宋局长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中午乡**那边都准备饭了……”
  
  朱所长走在最后,瞅个空子找到刘子光,低声道:“村委会朱主任脑袋受伤,他闺女不依不饶要打官司,我也捂不住,你看这事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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