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第十四章：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第1/2页)易香香这夜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的总在做梦；一会儿梦见自己回了现代，看见外婆正在乡下以前住的小院子里择菜；一会儿梦见娘亲林氏在庭院里一直笑，嘴里念念叨叨的说话，可易香香总也听不清她说的什么。直到府里值夜的下人敲过三更的梆子后，易香香才渐渐沉沉的睡去。
这回她又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现代的时候父母早早的就把她接回了城里，她在他们身边长大、上学、工作然后结婚，她的丈夫很体贴也很温柔，他们建立了一个小家庭，把双方的父母都接到了一起住。她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两个女孩两个男孩，她活得很快乐。
梦境很清晰很真实，可黎明将近的时候易香香还是很突兀地醒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躺在自己那紫檀三屏风独板围子罗汉床上，静静地听着窗外沙沙沙的下雨声。她琢磨着这雨好像已经下过一会儿了，因为现下已经能听见新落下来的雨滴滴落在积水里的声音。易香香听着这声音，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空白到她即将要再次睡过去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由远而近。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刘妈妈的叫门声。只听见外间的乐棋起身披上外衣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木质门框吱吱呀呀的声音在雨夜里并不清晰，乐棋带着睡意开口问道：“刘妈妈这是怎么了？”
“小姐可醒着？”刘妈妈并未回答乐棋的话。
乐棋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她这会儿才发现刘妈妈不只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了两个小丫头，只见小丫头们将油布伞收好后双双立在廊下。
“小姐还睡着呢，这天还没亮，是出了什么事吗？”整个易府谁不知道易香香爱睡懒觉，不说现下的时辰本来也还早，就是日晒三竿了小姐也不一定起了的。不过乐棋知晓轻重，刘妈妈冒雨而来，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刘妈妈叹了口气，用帕子擦了擦额角上因为疾步走来而发出的汗意说：“诶，前面出事了，得把小姐叫醒下。”
刘妈妈的话让乐棋心里直犯嘀咕，这就算是易府着火了也轮不上自家小姐做什么呀。她正要开口问到底怎么了，内室传来易香香的声音：“乐棋，让刘妈妈进来说话。”
外头的刘妈妈听见易香香已经醒了，不等乐棋相请便三步并两步的转身走进了内室，只见她绕过黄花梨浮雕花卉屏风，身形便被遮住了。
乐棋顿了顿，转身把内室的烛火都点了起来。她借着屏风上的缝隙往里面看，只见刘妈妈对着小姐低语了几句，小姐听后则是满脸震惊。接着不知道小姐说了什么，就见刘妈妈动手给她穿上衣裳，不多时便抱着小姐走了出来。
易香香看到乐棋后示意刘妈妈停下，开口说道：“你去偏院把小蝶和小喜都叫起来，然后带她们一起去母亲那里侍候。”说完便让刘妈妈抱着她，同另外两个小丫鬟一起离开了永乐居。
乐棋不敢耽搁，赶紧绕到稍间从竹编篓子里抓了一把油布伞，撑着伞就去了偏院。等到她带着小蝶和小喜出现在大房正院外的时候，就看见屋子外站立的都是孔武有力的婆子，瞧着凶神恶煞的；她们甚至来不及害怕，门口站着的两个老婆子看见她们后就将她们引到了偏厅。
偏厅里灯火通明，连墙角紫檀花几上摆着的天青釉刻花瓶都能清晰的看见花纹，上面插着早上小姐让她从院子里剪下的月季花。不，这会儿应该说是昨天早上了。乐棋记得花还是小姐亲自插的，夫人调侃说看着不和谐，这个花瓶还是单单摆着更好看，然后小姐说花瓶就应该是用来插花的......乐棋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飘远了，便把神拉回来。她抬头看见夫人林氏正坐在主位左侧的黄花梨玫瑰椅上，而小姐易香香坐在另一边；在她们面前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在微微啜泣。大抵是因为下了雨的原因，乐棋总觉得屋子里有些凉。
乐棋走过去站在了易香香身侧，这在看清跪着的女子原来是妙琴，心下大吃一惊。除了乐棋以外，站在门边的小蝶也通过凌乱裙摆上的牡丹花刺绣认出了妙琴，原本还有三分睡意的她此时脑子唰地一声就明亮了。
“妙琴，我可曾薄待过你？”易香香晶亮的眸子望着跪着的人，后者看到小姐那深如汪洋的眼睛，愧疚之意席卷而来。
“对不起，奴婢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妙琴边哭边磕头，仿佛全身上下都带着身不由己。
“不要哭了......”易香香阻止妙琴的磕头，可后者并没有停下来。只见易香香顺手抓起桌上的喜鹊登梅纹杯盏猛地掷到妙琴面前，啪的一声杯子摔得四分五裂：“我跟你说不要哭了！你听不见吗？”
易香香的动作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小喜，她接触的小姐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小女孩，这份爆发吓得她猛地叫出了声。乐棋对着小蝶使了一个眼色，就见小蝶静静的拉着小喜退了出去。
妙琴停住了磕头的动作，眼泪却还是顺着她秀美的脸颊不停地流下来。送走小喜的小蝶已经回来了，并重新给易香香沏了茶放在紫檀方桌上，稳稳地顺着刚刚放杯子的痕迹，接着便站在了乐棋身侧。
“也是，做侯府娘子怎么也比在县官府里当个丫鬟强。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倒是从不知道你有这般志气。他日若是进了侯府，可得仰仗你多多关照啊！”易香香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但也真的是气急了。
想她千防万防，却没想到这家贼难防，而且这“家贼”居然还是自己的大丫鬟！
“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妙琴哭喊道。
“不是故意的？那是我让你装病的？是我让你摸到客居院爬到孟奇函床上的？”易香香嘲讽道。
“小姐，我我......我是真心爱他的，我是真心的！”妙琴歇斯底里的说道，梨花带雨的煞是可怜的模样。
易香香快被妙琴气笑了，暗想这丫鬟是平常读话本子的时候把自己读进去了吗？还真爱都用上了！
“你真心个毛线！你就是被大姐姐挤兑了不舒服！认为自己琴艺好却还得在身份上被她压着，不服气罢了！我倒是从来没发现你心气那么高，这主子有一点为难就这般不顾后果？那我可是得亏没责难过你，不然你该会怎么报答我呢？不对，你现在已经是在“报答”我了，这份报答还真是让我意外！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以为你爬上了孟奇函的床就比大姐姐厉害？就比她高贵？真是不知所谓！”易香香一针见血的戳进了妙琴的心里。
林氏虽然觉得自家女儿这样说话有些粗鲁，但好在周围都是自己的身边人，女儿被亲近的大丫鬟背叛了口不择言的发泄下也正常，便也没阻止易香香。
“是，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我字写得比她好，琴也弹得比她好，我诗词歌赋样样都比她好！就因为身份，我要屈居于人下？我不服！”妙琴一把擦了眼泪，挺着身子倔强的说。
其实如果不是立场不一样，易香香还是挺佩服妙琴挑战封建思想的想法的。人本来就没有三六九等之分，妙琴有这种不服于人的倔强也值得敬佩，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因为妙琴用错了方法，辜负了自己的信任也给易府带来了麻烦，这份钦佩就不存在了。易香香不是善人，没有你捅了我一刀我还得保全你的大无畏牺牲精神。
一旁的乐棋和小蝶这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怪刘妈妈要亲自去永乐居找小姐，毕竟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做了这等丑事即使是乱棍打死也是要提前告诉小姐一声的。
其实林氏的想法本来也只是让刘妈妈告诉易香香一声，这样的事情没有让女孩子去处理的，不曾想易香香竟说要亲自解决。林氏看着女儿动了气也有些心疼，对妙琴的恼怒又升了几分。
乐棋原本还是不敢相信的，但妙琴一番争辩却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这让她痛心不已；她从没想过一向稳重温柔的妙琴会做出这样的事，而且现下还说出这样的话。
乐棋咬着牙指着妙琴说：“你怎么......你怎么如此糊涂！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你做下这等丑事，一旦事情外传，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小姐平日待你不薄，也从未让你吃过苦头，你就因为在大小姐面前受了一点点委屈，就背叛小姐吗？你怎么可以如此狼心狗肺！”
乐棋边说着也掉下了眼泪，她和妙琴情同姐妹，她是真的不敢相信妙琴能做出这种事的；在她心目中，妙琴就像自己的亲姐姐一般，这个像姐姐一样的人曾经是多么的纯洁秀雅啊，从不苛责小丫鬟，对小姐也是尽心尽责，在院子里一直非常受到倚重，怎么今朝竟然如此糊涂！
“我知道小姐对我们好，我只是不想在屈居于人下，对所有人都要讨好，都要巧言令色。我只是想，只是想......我没想那么深，我没想到会影响小姐......”妙琴嚎啕大哭。
乐棋擦了擦眼泪狠心的说：“你是没想那么多，还是你只想着你自己？你可知道你得罪了侯夫人，也就让易家得罪了侯夫人，现下就是打杀了你都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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