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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尾声 (第2/2页)

马广地的行李里没再翻出什么。
  
  这时,十几个行李、箱子都被打开了,丁悦纯的箱子里翻出一把锄头,一个镰刀头;李晋的箱子里翻出一把斧头,连梁玉英、白玉兰的行李里都有一个锄头或镰刀头,潘小彪的行李里还捆进一个矿工戴的柳条帽……
  
  袁大炮见谁也不肯动郑风华的行李,冲过去喊着说:“来!给我打开这一个!”
  
  “你要抓紧点,我们还等着发货赶火车呢!”郑风华说。
  
  “对不起了,”袁大炮不屑一顾地说,“恐怕你们走不了啦!”
  
  “你说什么?”李晋气势汹汹地问,边问边向袁大炮跟前凑。
  
  郑风华挡住了李晋:“要冷静!一会儿,有话一起说。”
  
  “怎么?”袁大炮扫视一下子被翻出东西来的知青,“你们想怎么的?我这可是经过张队长批准代表组织来的!我先给你们说一个浅显的道理,党的政策历来可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执意反抗,罪加一等,到时候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这时,马广地、丁悦纯等都已顺手抄起了家什,有的是货运工人用的抬杠,有的紧握起了秤砣……
  
  “谁也不——准——动手——谁……”肖书记跳下吉普车,边走边喊,“怎么回事?”
  
  袁大炮喜形于色地抢话说:“肖书记,这简直不像话啦!”他气愤地指指翻出来的锄头、镰刀头等物件:“真是家贼难防呀,要走了,还要捞一把,还要偷一下子……”
  
  “住——口——!”郑风华忍无可忍地说,“是谁不像话?”
  
  袁大炮质问:“看你这样子,难道还是偷东西偷出理来了?你现在要上大学去,不是党支部书记了还是共产党员吧?”
  
  “不要和他弹琴!”丁悦纯拨拉一下郑风华,捧起那一个锄头一个镰刀头又急又气地冲着肖书记说,“肖书记,你好好看看这个锄头、这个镰刀头,这是我下乡第一年从保管员那里领的,八年,用了整整八年,去年开始才不用它们,换了新的。这锄板领时八寸,现在只有三寸半了,这镰刀头,领时三寸,现在只有一寸多了,就是它俩,伴着我流逝在北大荒的年华磨烂了,磨薄了,领新的时候该扔没扔,我把它们保存起来了,为的是作个纪念,思念北大荒时,思念肖书记、肖妈妈时,我可以看看它……我把它们带回去是为了永久的留念呀……”
  
  李晋捧着一个斧头,也激动地说:“肖书记,我下乡九年多,一直做木工,我就是用它,砍修了千万根锄把儿、镰刀把儿、镐把儿,我磨了用,钝了再磨,你看,斧刃上根本没有钢了,也不像个斧头了,倒像锤子了……”
  
  “别说了,别说了!”马广地把从他的箱子里翻出的刨床、锯条捡起来,“咣”地往地上一摔,“不要,我们不要了还不行!”他气愤地又冲向郑风华:“郑风华,你,你呀你……我们没啥可说的了,说也没用,你也不当权了……”
  
  “肖书记,”郑风华向肖书记挪几步,泪水湿眶地说,“他们几个办返城手续刚有点头绪的时候和我说过,一旦返城手续办成要离开农场时,希望能把这些东西带回城里作个纪念,我答应了。当时他们说要交点钱,我说算了吧,反正都是些报废品……”他说着语调低了下来,“那时候,我还没接到入学通知书,还没免职……”
  
  周围的人一片寂静,人们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报废品?”袁大炮气哼哼地说,“报废品也应该回收,废铁还能给国家卖钱呢!”
  
  肖书记紧紧抓住袁大炮的两只胳膊,眼睛湿润了:“大炮,你说得对!说得对呀!对极啦,报废了也是国家的财产……”他越说声音越大,越激昂,“你都听到了吧,既然他们这些返城的知青对咱北大荒有这份感情,咱们就一起,我代表场党委,你代表留场的知青,把这些东西作为最珍贵的礼物送给他们,送给他们吧!回去以后,我让办公室发个文件,把知青们自己用过多年的劳动工具,都作为珍贵礼物作为他们返城的纪念,赠送,赠送给他们——”
  
  在场的人都热烈地鼓起掌来,连货物处的搬运工也跟着鼓起掌来。
  
  袁大炮愣了,田野愣了,跟来搜查的都愣了。
  
  “孩子们——”肖书记拭拭激动的眼泪说,“你们就要离开北大荒了,我本来就是安排来送行的,我代表场党委,袁排长代表留下的知青,把这些东西作为最珍贵的礼物赠送给你们——”他说着哈腰捡起那些东西,一一送到李晋、马广地手里。他一抬头,见袁大炮还在那里站着愣着,过去拉他一把说:“袁排长,快呀,我都代表你表示心意了,快动手啊……”
  
  “肖书记——”李晋一头扑进肖书记的怀里呜呜哭起来。
  
  “肖书记——”丁悦纯一头扑进肖书记的怀里呜呜哭起来。
  
  “肖书记——”
  
  “肖书记——”
  
  ……
  
  郑风华、奚春娣、姜婷婷、韩秋梅……所有要返城踏上旅途的知青都喊着、哭着扑了上去。
  
  他们拥抱着,呜咽着,许久,许久。
  
  肖书记早已满脸泪花。
  
  “别激动啦!别激动啦!”货运员大声喊,“快收拾收拾捆好上秤,火车快要进站啦……”
  
  所有的人,包括前来搜查的人也跟着忙乎起来。
  
  一件件行李重新捆好上秤后,进了货物库。李晋擦擦眼泪,抱着肖书记一只胳膊,把脸贴在他的胸脯上呜咽着说:“肖书记,我们在农场生活了九年多,没少让你操心,也没少让你生气……那次武斗都怨我,不怨袁排长,我对不起你……”说着哭的声音越来越大起来,那样伤心,那样情不自禁。
  
  “唉……”肖书记搂着李晋,叹口气,声音有些沉闷,“你们还都是些孩子,是些没成家的孩子呀!说实话,我从你们身上也学到了许多宝贵的东西,不过,你们要记住——回城里到新的岗位以后,千万可不能任性了,你们该成熟了。我相信你们在农场这九年生活不会白度过的,相信你们这些经受了北大荒暴风雪考验的知青们,将来会大有作为……”
  
  知青们听着,点着头。
  
  火车开动了。
  
  “孩子们——”肖书记摘下帽子在手里挥舞着,“到了城里,可别忘了咱北大荒啊——”
  
  郑风华、李晋、马广地、丁悦纯等从三个车窗里探出脑袋来,挥着手一齐回应:“肖——书——记,你的话——我们——记——住啦——”
  
  这声音震动着朵朵簌簌飞落的雪花。
  
  这声音伴着隆隆的车轮声驶向了远方,驶向了远方……
  
  一九九三年十月——一九九六年十月
  
  于鸡西市——虎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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