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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寻求

第二十六章 寻求 (第2/2页)

“这样吧,”肖书记瞧瞧他俩说,“吸收你俩的一些好见解,再加上我的一些意见,你们看这样处理好不好:一是由场部有关科室抽调干部组成一个小调查组,尽可能搞出武斗事件的缘由和过程,写成调查报告;二是对具体责任者除我宣布的那些经济处罚外,还要有适度的处理;三是调查和处理的目的是教育广大干部和知识青年;四是要认真了解分析群众对这件事的态度,处理这件事要起到调解群众情绪的作用,将两种不同意见的人都要归顺到‘理’上来,先从这里消灭隔阂,以保证有个稳定的局面。因此,我建议召开一个座谈会,让不同意见的人心平气和地谈谈心里话,根据群众的普遍思想倾向,我们给调查组制定出一个调查的指导思想和原则。”
  
  为了控制新的武斗和矛盾滋生,晚饭前,参加武斗的知青在哨声中起床后座谈会便在队部小会议室举行了。参加座谈会的人员除武斗中两派骨干外,还点了一些思想活跃的知青,并以队党支部名义发出告示,自愿参加者可以在四点钟进入会议室参加,并允许发言参与意见。
  
  还没到四点钟,正式参加座谈会的人正陆续走进小会议室,自愿参加座谈会的知青已经挤满了小会议室门口,只闪出一条能进小会议室的窄道,走廊里黑压压挤满了人,挨着小会议室的政工组、财务室、生产调度室挤满了人。当郑风华说了一句自愿参加座谈的可以进来时,潮水般人流一拥而入,占满座位以后靠两侧墙的过道和主席台对面墙过道处都挤满了人,直到再也不能再进时,门口还簇拥着一大堆,有的还索性跑到外边,让里边打开窗户,在外边旁听。人虽多但没有挤闹相撞的现象,是一种乱而有序的场面。
  
  人们大概都记得,自从知青进场以来,还没有一个座谈会能使大家积极性这么高。关心、或者是格外关心,每一个参加武斗,甚至没有参加的也深深关心这场武斗处理的结果,都想参与自己的意见。
  
  横条小长桌的主席台上,中间坐着肖书记,两边是郑风华和张队长。
  
  这么拥挤的会议室却静悄悄的,静得让人感到奇怪,静得谁动一下衣服的相互碰擦声、深呼吸声、地上挪脚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越能听清楚,越使会议的气氛凝结了一般。
  
  静,出奇的静。
  
  “知青同志们,”肖书记环视一下静谧的人群,声音平缓而严肃,“武斗过去了,大家沉睡一天也清醒了。这场武斗肯定要处理的,当然了,还要搞认真的调查。这之前先开个座谈会,就这次武斗的处理和有关问题,请大家发表意见,要求只有一点,就是说心里话,实实在在的心里话。大家看到了吧?”他抬头瞧一眼头顶上的小会标“心里话座谈会”,“希望大家能踊跃发言!”
  
  小会议室“嗡”的一声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多数人猜测,这场武斗的处理不会像王肃、王大愣那时候以办学习班的名义私设公堂关起来一批,但看肖书记那口气那神色也决不能轻易了之!这是一个很把握的“度”,其实,肖书记除做稳定工作外,也是在虚心听取群众意见,在寻求这个“度”。
  
  此刻,作为旁听自愿参加座谈会的薛文芹心情格外激动。公爹平反后老两口住进原王大愣大宅以后,她和钱光华虽还住在小茅草屋里,外边的世界、家庭的变化却深深感染了她,由“二劳改”家属一下子变成干部家属,这一点已使她兴奋不已。有时钱光华酣然入睡,她还翻来覆去。丁悦纯劝她假离婚返城,她思想斗争很激烈,征求钱光华的意见后,钱光华把决定权下放给了她。她看看公爹的大宅,看看自己的茅屋,有一次还特意自己散步走至高处,看了看这片生活了近十年的土地,看哪里都是感情滚烫一般,她决定不走了,留下在这里干一辈子。这意见和丁悦纯一说,丁悦纯挖苦说她让这小茅草屋给憋住了,她却说是从这小茅草屋想出去了。就像忽地一下子推开小茅草屋的小小窗扇,眼前是一片瓦蓝瓦蓝的浩瀚无边的天空,是一片波浪滔天的大海!她深深眷恋这个美好的家庭,也受肖书记报告中勾画的建设社会主义新农场的美好前景吸引。她向丁悦纯表示:我扎根留场,但不参与袁大炮他们写扎根书,也不喜欢让别人宣传自己,但并不反对返城,而且积极支持有理由返城的荒友们。用自己回击丁悦纯的话说,叫人各有志!据说,她的想法、观点已传散开去,并受到了肖书记在一个场合的赞扬,也受到一些知青的默默赞成。
  
  薛文芹成了知青们议论的新闻人物,却成了袁大炮、李晋这两伙分歧者谁也不热心的人物。
  
  “我说说心里话!”薛文芹见肖书记话音一落,便举起了手。
  
  肖书记对挤在后墙旮旯的薛文芹说:“好,你说说吧,要简短说明问题。”他也知道薛文芹已成为三队关注的人物,但并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场合抢先第一个发言。
  
  薛文芹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我建议,这件事情不能单就武斗事件本身处理武斗,要从事由的根上来挖一挖,袁大炮、田野贴的那大字块内容对不对?”
  
  “我赞成!”
  
  “好——”
  
  ……
  
  小会场哄乱起来。
  
  “薛文芹说得好!”李晋在哄乱中与许多人一起举手得到允许后说,“毛主席不是教导我们嘛,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建议追查这个‘缘’,组织上的处理才能让群众发泄‘正义’的‘恨’,否则,口服心不服,还要留下隐患!”
  
  “我说!”
  
  “我说说!”
  
  手掌林立,抢声四起,包括在窗外的一些知青也举起手来要争说几句。
  
  田野经允许理直气壮地反诘道:“有什么根据说闹返城对?又有什么根据说扎根不对……”
  
  肖书记一听,其实质又成了论证这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对否的辩争。
  
  “我说!”丁悦纯呼地站起来,没等批准同意便感慨起来,“如果中央机械地要求知青扎根一辈子,就不会在知青中招生、招工了,谁也没说过扎根不对,像薛文芹,大家也赞成,人各有志嘛!”
  
  会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丁悦纯在掌声后又说:“中央至今也没下令说抵制返城,只是反对闹事,反对罢工……”他所以敢于大胆发言,是和李晋一起听到从北京传来消息,说是中央领导同志已有话,以后不再搞这种大规模上山下乡运动。既然不再搞了,就说明这种运动的不可行性,还听说已经默许知青返城问题可以适当放宽政策。当然,是真是假还不甚清楚,传得倒是有根有梢。
  
  “胡说八道!”丁向东在前排就座,忽地站起来侧回身指着丁悦纯说,“别给我没理找理,招生考大学和返城有什么关系?要是让你们返城,当初中央就不让你们下来了,这是闹笑话玩呢?这么大事,这么多口子人……”
  
  肖书记截断他的话:“老丁,咱们队领导后说,先让知青们说说!”
  
  “不,我偏要说,”他稍停又扭回头去,“这他妈人脑子都要打出狗脑子来了,还像话嘛!毛主席他老人家一走,你们连贫下中农的话也不听了,啊?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贫协主席啦?损失这么多东西,叫人心疼呀!”他说完一跺脚。
  
  会场出现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也出现了轻轻的哄笑和议论声。
  
  “静一静!”肖书记拍拍桌子,“请知青们继续发表不同意见,相同的就不要说了。”
  
  上海知青王尔根站起来说:“我建议处理这事故要严格执行党的政策和法律,不私设公堂关小号,这是人民内部矛盾。”他虽然当了劳模,也在李晋组织的签名单上签了名,内心是个脚踩两只船的人。走不了呢,在这里混得也算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李晋要是把返城风掀起来,或者随着上海同意中专生回城也可以。知青们把他和薛文芹都看作是中性人物,但这两个中性人物发言,确像是倾向李晋一伙,占据了很大舆论空间。
  
  座谈会持续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更多的人留意王大愣也进了会场,也不知是他进来得早,还是谁给他让了位子。他在最后一排椅子最边一个座位上站起来:“我说几句行不行?”
  
  “我先说完的!”袁大炮几乎与王大愣同时站起来,只是王大愣先抢了话。他不愿意在王大愣之后发言,主要考虑如果他说的话与王大愣相似,又是在他之后,像是追随王大愣似的。他已经不顾曾受过王大愣的青睐,开了口,“王尔根说得对,要按党的政策办事。党的政策是明确的,破坏抓革命、促生产就要受到惩罚……”
  
  马广地在一旁没好气地问:“你说谁破坏抓革命促生产?”
  
  “那就看谁先动的砖头!”
  
  “那就看谁先动的手挑起的!”
  
  “你撒传单攻击我们!”
  
  “谁撒了?少诬陷!”
  
  “我先拆火墙用砖,是自卫!”
  
  ……
  
  “不要在这里争论这个问题!”肖书记使劲拍拍桌子,“这是座谈会!这是座谈会,不是辩论场,一个一个地来!”
  
  王大愣急不可待的心情没有表示出来,神情语言都很平和,内心却是幸灾乐祸,虽然坐在台下,却比在台上还怡然自得:怎么样?我王大愣当权的时候,这帮小子倒是想闹事儿,但没闹起来,没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请示般口气:“肖书记,我说说吧!”
  
  “好,”肖书记同意地点点头,“可以。”
  
  人们的眼光倏地投向王大愣。
  
  “三队这片土地,是我战斗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王大愣不紧不忙地说,“我在这里流过血,洒过汗,也险些献出生命,所以,我非常热爱这片土地。发生这种大型武斗,还是第一次,应该说,多数青年都是好的……”他把刚到嘴边的话,意思是“极少数人闹事”又咽了回去,接着说,“这场武斗一定要处理好,才能稳定将来。”
  
  他说完坐下了,人们觉得他似乎要说很重要的话题,结果没说出什么东西,听话听音,也能体察出他内心的杀机。
  
  肖书记问:“老王,知青两派武斗时你在场了没有?”
  
  “我?”王大愣一怔,“我……没在呀,只是在旁边看见了,后来听家属区的人议论说打得很厉害。”
  
  袁玲妹从后排座上站起来斜身瞧着王大愣说:“你怎么不说实话,我看着你从我身边挤走的!”
  
  “哎——”王大愣很自然地说,“路过被夹在人群堆里啦,我赶紧躲开。”他坚信,当时天已擦黑,自己甩出传单时谁也没看见。存放在大库的传单被小不点领玻璃时偷偷拿走,他还不知道。
  
  “叫袁玲妹吧?”肖书记说,“你还有没有说的?”他是启发袁玲妹看没看见王大愣散发传单。
  
  袁玲妹站起来:“没有。”
  
  “别人还有没有要说的?”
  
  肖书记这些问话很怪,诡计多端的王大愣从中似乎察觉了什么,心情一时十分紧张。他真担心有人一炮放出来,说他在武斗中散发了传单。
  
  会场里一片沉静。
  
  “好,没有就算了,大家可都要说实话,”肖书记说话的口气似乎是启发什么,“抓紧时间……”
  
  “我说!”廖洁忽地站起来指着王大愣说,“我亲眼看见是你,在乱哄哄的时候使劲扔出了一大把传单!”
  
  王大愣登时脸涨得通红。他自以为得意,是神不知鬼不觉干的,来看热闹看笑话,万万没想到有人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仍然很镇静,声音很大:“你凭空污人清白,可要负责任,他们打他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能去撒传单,你一定是看花眼了!”他说完直视着廖洁。
  
  廖洁一口咬定:“没看花眼,别人不认识还不认识你嘛!”
  
  “肖书记,”王大愣脖子一梗,两手一张,气急败坏地说,“我真够倒霉的,你可要为我主持个公道呀!”
  
  “老王,你过来。”肖书记话一出口,王大愣莫名其妙,会议室里的人都莫名其妙。王大愣冒出了冷汗,挤着走到了主席台前。
  
  “给你这个,”肖书记留下两张,从兜里掏出那一大把传单,剩下的送到王大愣手里说,“你回大库里看看丢了什么没有?这又是怎么回事?反思反思,过几天咱俩谈谈,你我都说些真心话,怎么样?”
  
  王大愣尽管故作镇静,也有点儿紧张了,装作泰然地说:“好好好……”他心里真奇怪:这些没找到机会撒出去,或者准备今晚捅到大宿舍里的传单怎么飞到他手里了呢?
  
  会场又乱了,叽叽喳喳响成一片。
  
  “静一静!静一静啦!”肖书记拍拍桌子,待会场静下来说,“大家还有什么新的见解可以发言,先举手。”
  
  “我说!”
  
  “我先说!”
  
  ……
  
  肖书记又点名让一部分人发言,直到追问没有新的内容才算停止。发言的内容无非是追究带头挑斗者的责任,执行政策,谁先动手谁负主要责任等等。最后,肖书记让郑风华、张队长讲讲,他们都不肯说。作为座谈会总结,肖书记表扬大家讲真情,说真话,最后除了宣布场部要派驻调查组,调查和处理这场武斗总的原则后,又强调了五点:一是矛盾虽然是久蓄而因***爆发的,但要注意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从中拨弄是非,加剧矛盾恶化导致不良后果;二是从现在起都要维护稳定大局,谁再挑起事端,追究责任,严加惩处;三是从明早起要恢复革命和生产的正常秩序,揭批“***”并肃其流毒时,要结合自己的思想实际,端正思想路线,正确对人对事;四是要相信场党委派出的调查组会实事求是拿出调查报告,妥善处理好这次武斗事件;五是要求有一名队领导专门负责对受伤知青的治疗工作,并照顾好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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