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真武
第六百一十一章 真武 (第2/2页)真武法相缓缓现世，白重楼身处在法相身下，直腰而立。
真武大帝，又名荡魔统摄三界群邪之神，为北方神灵之首。
面容庄严的白重楼缓缓开口，声音宛如千钟齐鸣，“真武身前，天人如蚊。”
在这座忽如其来的真武法相前，先前还是仙气凌然的张怀柔体内的气机瞬间被压制了，极强的气机反噬让他七窍流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百丈法相双手持剑，对着那道直落人间的天梯一剑劈下。
一剑直接砍碎了这道承载仙人通往人间的天梯。
这群气急败坏没有捞着半点好处的仙人们此时从半空中直落而下，身躯仿佛大雪遇阳般迅速消散，口中发出一声声惨绝人寰的痛苦嚎叫。
几十位打算来人间捞取气运的投机仙人，在这个瞬间神格破碎，全部消失在真武法相的身前。
庄严天门逐渐消散，天上似乎传来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至于那座与天庭气运有所连接的紫金莲花池，那些受到张怀柔的气机感召下生出的数百朵紫金莲花，在这个瞬间内全部枯萎凋零，往日里生机勃勃的紫金莲池变成了一潭死水。
张怀柔在这道威严矗立的真武法相前愕然醒悟，脸色异常苍白，敬畏得五体投地。
龙虎山山顶，闭目歇息的老者猛然醒转，望着那法相升起的方向，脸色苍白。
许久之后，法相缓缓消失，在空气中流下淡淡金光，衬得这座龙虎山顶愈发像天上人间。
武当有剑，可救凡人可杀仙。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惋惜道：“武当山赢了，龙虎山输了。”
——
被白重楼一剑打回原形的张怀柔神情呆滞地望着这座仿佛撑起天空的真武法相，脸色何其失魂落魄，骄傲如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就是他人足下的蝼蚁。
随着白重楼的移动，这座真武法相也随之前进，巨大的金足仿佛随时都会落在他的头顶上，令在场不少观众觉得自己身处梦境之中，连逃跑都忘记了。
便在此时，有一道窈窕身影从观众席上一跃而下，张怀柔忽然听见有人惊呼道：“长生！长生！
那是师傅的声音，张怀柔看见那位身着青裙的小师妹竟然撑着过栏杆一跃而下，像只在林间敏捷跳跃的母鹿般，自己的师傅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踩着那双绣花鞋，穿过那座魁梧威严的真武法相，冲到自己的身前。
在龙虎山上，所有人都知道大天师的掌上明珠就是这位名叫张长生的窈窕少女，平日里的古灵精怪的她给人的感觉大多数活泼可爱，就像是邻家妹妹般的温柔可爱。
可直到这一刻，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她在跑上比武台，一步步穿过那些剑痕沟壑，最后站在真武法相身前张开手臂，身后是奄奄一息的张怀柔。
这一刻，哪怕是见识过不少天下美人的楚瞬召也觉得这女孩真是美得让人向往。
在那个打着雷的夜晚，她梦见了张怀柔成仙而去，抛下她一人在龙虎山这里，哭得她稀里哗啦的。
可现在面对这座比肩仙人的真武法相，她也很想大声地哭出来，可她不愿在这里哭，只想躺在张怀柔的怀里小声的哭，因为他一定会安慰自己的。
许多负责处理万法总坛内纷乱事件的龙虎山道士纷纷跃起，打算直攻那座真武法相，结果都被法相身边的龟蛇二将摧枯拉朽般打了回去，遍体鳞伤的张怀柔站起身来，握着少女冰冷的手掌，呆呆得望着这座百丈金身。
以为下一刻就要陷入死地的两人，却呆呆得看着这座真武法相却逐渐消散，只场上剩下那个手提双剑的年轻道士，望着这对苦命鸳鸯，眼神无奈，苦笑道：“真是好厉害的一剑啊……“
今日一战，白重楼和张怀柔这两位大庆年轻一辈的比武，一位动用了陆地朝仙和请来了仙人，一位则是召出了真武法相，双手也算是倾尽全力与之对战了，结局自然是高下立判，恐怕日后江湖中人再提起武当山这三个字，眼中都会带着莫大的敬畏。
原本白重楼并不想暴露自己是新武帝的身份，因为这必然会给他日后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接下来张怀柔的不听劝告让他才不得不拿出压箱底的招数，不过他对此也谈不上有什么遗憾，只是有些没来由的失落，这次下山就算是给武当重新扬名就是了，也不算白来一趟龙虎山。
贵宾席上的盟老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场对战，很明显这场对战是他们目前为止看过最为精彩的对战，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位武当道士居然能召唤真武法相，同时号令金身斩断天梯，那一幕非常震撼。
方才那一幕，这并不是真武大帝的借尸还魂，而是白重楼真真正正接过了真武大帝的剑，成为了这一代的真武大帝。
天人感应……某个写在那些泛尘的古书中的禁忌词语，此时像是一片愁云般从他们脑海中飘过。
比武场内一片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白重楼的身上，震撼无言。
他们不知道白重楼是怎么做到这一切，心里出现了很多的猜测，心中更多的是震撼。
张怀柔是龙虎山的骄傲，结果连他也败在了这武当道士的手中，难道这份奇门大箓真的会落在这武当道士的手中，让他带回武当山，就像是千年之前被那位龙虎山天师从武当带走这件神兵那样，这个貌不出众的道士真的会成为这一届的武状元？
白重楼提着那两把剑缓缓走向张怀柔，至于张长生则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儿般，恶狠狠地瞪着这个伤了她师兄的男子，让白重楼悻悻地对她笑了笑，结果还来的是更厉害的瞪眼。
张怀柔将手搭在她脑袋上，轻轻抚摸，柔声道：”长生，我没事了，你先下去吧，让我和白道长好好说上几句话。“
张长生顺从地嗯了一声，从白重楼身边经过的时候，还不忘往他的脚背踩了一脚，对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张怀柔歉意道：“长生她没什么坏心眼，还望白道长不要放在心上。“
“嗯，张怀柔，你刚才跟我说过，说我们这些道士之所以能趋吉避凶是因为我们能看懂天地规律，这话说得有理，但又不太对。”
张怀柔拱手一礼，五体投地道：“还望白道长能为我解惑。“
“你猜你的师祖张三丰为何会被称为继吕祖之后最伟大的道士？一个最后没有证道成仙，却比那些成仙之人更值得我们记住的道士？”
张怀柔沉默不语。
白重楼反问道：“在龙王赵公明成为南陆共主之前，作为大汉王朝国师的他，难道没有算到接下来汉室衰微，国不将国的局面吗？”
“若是他真的想要避凶趋吉就该在龙虎山上好好待着，说不定他甚至有机会羽化成仙，变成一方神明被人供奉，为何要下山挽世救民呢？”
张怀柔眼神恭敬地凝视这个年轻道士，像是受教的学生般，仔细聆听他的每一句话。
“他放弃了本该神隐出世的身份，选择逆天而行，投身到这片人间中好好看看，明知道接下来各方诸侯割地乱战，人间随处可见战火，他也要去就这个无可救药的人间，去跟天地大势对抗，最后他虽然失败了，但却被所有人记住了他做的事情，一直记到了现在。”
“这就是三丰真人的境界，逆天而行，顺人之事！”
白重楼仰望着这片天空，“作为一个道士，若是一味地去看清天地规律，顺天之理灭人之欲，被天道束缚该去做的每一件事，那有何必生来为人？反正天道就是一把悬在我们每个人头上的剑，不管我们如何去挣扎，这把剑迟早也会落下来的，不是吗？“
张怀柔目光虽然惘然，心里却逐渐清明了起来。
“与其如何等待这把剑的直接落下，倒不如直接取天道为剑，于不公处出剑救民，何必顺应天理？“
白重楼提了提手中的真武剑，笑笑道：”这就是我最敬佩三丰真人的地方，也是他身上最伟大的地方，求仙求天不如求己，救己救世不如救人。“
“我不如您，败了……彻底败了，我认输。”
张怀柔轻轻叹了口气，平生第一次在同龄人面前承认了他的失败，心里却没有如何不甘，但有点大梦初醒的感觉。
或许那件奇门大箓落在他这样的人手里，对龙虎山不好，但对天下而言会更好。
判官随之宣布道：“白重楼对张怀柔——白重楼胜！”
“白道长能告诉我刚才那一幕，您是怎么做到的？”
输了这次武举张怀柔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失落，只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白重楼提了提手中的真武剑，神情有些凝重道：“只是天人感应罢了，只能跟你说那么多了，你自己可以问问你师傅，有些东西别再追问了，对你我都不好。”
张玄德望着那独自一人慢慢离去的白重楼，不禁感慨道：“武当之名，果然不虚。”
“武当山不出则矣，一出便是真人，所以这才显得他更了不起。”
“真武大帝……真武帝，真无敌啊。”
“怀柔输给他……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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