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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圣驾至(四)

第十回 圣驾至(四) (第2/2页)

三宝伸另一手轻轻除去辛融紧抓他的手,并不理会高融,只微笑对禾道:“小娘子到了地方一切自会明白。主人让奴对小娘子说,他允诺小娘子的话定可做到。”言罢,便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双手递于禾。
  
  禾小心接过玉佩,便知是先前宏赠她的那枚,不禁落下泪来。犹疑片刻,禾道:“只是汪嫂与吉祥,我不可丢下她二人。”
  
  三宝点头道:“小娘子莫忧心,主人业已安排好她二人之事,只是今夜她们暂不便与您同行,奴还有事需得她们之力,方可成事。小娘子不日便可与她二人团聚。”
  
  汪氏走进前,柔声对禾道:“二娘子,这一天您也盼了很久了。看来先前我的担忧皆是多虑了,走吧,莫要担心我们。”禾转头看吉祥,见她亦点头赞同,便对三宝道:“好,我随你去。”
  
  高融见状,急道:“嫂嫂,你莫走!”话音刚落,三宝便制止道:“高大人,头先在正厅之上,高老大人回的可是阖府家眷皆在啊!”高融大惊,他即刻明白三宝话外之音,自己若再阻拦禾,称她“嫂嫂”,那便说明父亲犯了欺君之罪。他不敢亦不能再出声,这关系着高府上下一百六十口人命。
  
  三宝恭敬地将禾送上马车,目送马车走远,方转回头道:“高融,汪氏、吉祥,陛下口谕。”
  
  三人闻言,急忙俯身跪地。“天干物燥,高府后院不慎走水,高府二娘子葬身火海,骸骨不得寻。”
  
  三人听完口谕,惊得目瞪口呆。三宝笑了笑,对高融道:“高大人,各中利害您都明白。您是陛下的从事中郎,是近臣,陛下的心意您可要好生斟酌。”高融一时语塞,竟答不出话来。
  
  倒是吉祥,惊恐之余,急迫地追问三宝道:“那位公子竟是当今圣上?”三宝笑吟吟地将吉祥与汪氏扶起,道:“二位只按我吩咐行事便可。”接着近前对二人耳语一番。
  
  正厅已掌了灯,火烛通明,将厅内照亮的如同白昼。一班舞伎正尽情挥舞长袖,乐声和着舞姿,着实热闹非凡。三宝悄然回到拓跋宏身边,贴耳将先前之事禀报,拓跋宏边听边饮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多时,家中一男仆急匆匆行至高墉身边,对着辛墉耳语。高墉听完霎时变了脸色,他轻声嘱咐着,男仆随即离开。
  
  高墉离座起身行至拓跋宏面前,伏地叩首,拓跋宏挥手示意歌舞退下,笑问道:“高州牧所为何事?”
  
  高墉边叩首边道:“臣死罪,扰了陛下雅兴。只因臣家中后院突然走水,臣恐火势一旦蔓延,危及陛下安危,臣斗胆请陛下移步。”
  
  拓跋宏故作惊讶,道:“府中后院怎会无故走水?快着人查看。”言毕便离座行向厅外。厅内众人闻言亦起身紧随圣驾出厅。
  
  只见高府东南角腾起浓浓黑烟,有隐约火光闪烁。因圣驾在前,女眷们即便惊恐亦不敢出声。
  
  忽听垣儿抽泣着道:“婶母,那是婶母的住所。”佟氏吓得脸色苍白,一把捂住垣儿的嘴,俯身轻声喝道:“莫要胡说!”
  
  拓跋宏佯装并未听见,行至廊檐下,驻足观望,继而又侧身问高墉道:“这失火处可有人居住?”
  
  高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臣、臣”恰巧此时高融领汪氏与吉祥来到前院。三人伏地叩首,高融道:“禀陛下,臣家中后院不慎走水,此刻已经扑灭。惊了圣驾,臣死罪。”
  
  拓跋宏朗声道:“无碍!”示意高融等起身,复又问道:“可有伤及何人?”
  
  高融抬头看了一眼拓跋宏,继而垂头答道:“府中有一于后院养病的女眷,她,她因吸入浓烟,亡了。”高府众人闻言,皆目怔心骇,齐齐将目光投向高融。
  
  拓跋宏淡淡道:“罢了,尔等好生安抚亡者亲属,不可怠慢。朕亦无心再宴乐饮酒,三宝,起驾。”三宝应着,疾步往门口去。
  
  高墉跪地连连叩首:“臣死罪,臣死罪,扰了圣驾,拂了陛下的兴致。”
  
  拓跋宏亲手将高墉扶起,笑吟吟道:“高州牧,今夜于朕,何等妙哉。”接着环视众人,却将目光停在高慧身上,道:“往者已矣,前事莫提。”那目光灼灼,高慧惊地俯跪在地,心中又惊又疑,大气都不敢再出。
  
  只听拓跋宏又道:“高州牧,自今夜始,朕授你使持节都督,从二品。明日着中书省拟旨来宣。”高墉既惊又喜,一时竟乱了心神,讲不出话来,只一味伏地叩首。高府老少至府门外跪送御辇行远,方起身回府。
  
  厅堂里,高墉遣走了众人,只留下夫人周氏与三子。
  
  高墉焦急的问高融道:“后院究竟因何走水,快快道来。”
  
  高融抬眼望着满脸狐疑的父亲,平淡回道:“儿子听汪氏道是炭火引着了布帘。”
  
  高夫人接道:“那炭火该是在炭盆里,怎得能烧到帘子,又偏巧是圣驾来临之时?”
  
  高融答非所问道:“儿子赶到之时,火势已然蔓延。嫂嫂住的厢房已全部烧毁。”
  
  高益思忖着问高融道:“我见你与大监开席时一同离去,待大监返回,后院便走了水。叔达,此为何故?”
  
  高融往日里从不打妄语,被高益如此一问,竟一时答不上来,脸面涨得通红。听罢高益的话,高墉夫妇齐齐将目光投向高融,又见他如此神情,更觉蹊跷。
  
  高墉到底在官场沉浮多年,此刻已渐渐冷静,遂问高融道:“叔达,你可有何难言之事?”
  
  高融忽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跪至高墉面前道:“父亲,儿子与大监一道去向羽林卫传达陛下口谕,大监先行回来,儿子则安顿众人饮食。待儿子返回,恰巧见后院走水,便急忙赶去了后院。大哥方才问儿子,儿子只是未及回神。”
  
  高墉点了点头,将信将疑道:“那现在禾的尸身何处?”
  
  高融起身,坐定,答道:“羽林卫恐惊了圣驾,已经抬走。”高墉不再出声,若有所思地望着乌木塌。
  
  “父亲,方才陛下望着儿子道‘往者已矣,前事莫提’陛下那目光灼灼,盯着儿子,这话似对儿子讲,难道陛下知晓亡者何人?”高慧突然略带惊恐道。
  
  高墉脸色一变,足足十个弹指功夫,方开口道:“今日突然走水,陛下又无故晋我品级,禾亦死不见尸,这些难道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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