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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相许相约

第三章 相许相约 (第2/2页)

姚芸儿见王婆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里只焦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怕她真倒在自家门口,将事情闹到了里正那里,有嘴也说不清了,当下便匆匆上前,想要将王婆子劝住。
  
  岂料她刚迈出步子,就觉得一只有力的大手扣在她的腰际,将她揽了回来。
  
  “相公,你回来了?”姚芸儿抬眸,就见一道高大结实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后,正是袁武,当下那一双眼瞳里顿时浮上一抹惊喜,只觉得有他在,无论发生什么,她也不会怕了。
  
  袁武见她雪白的脸蛋上落了几道手指印,眸心瞬时变得暗沉,只道:“怎么回事?”
  
  不等姚芸儿说话,王婆子却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双眼珠子一转,见袁武身材健硕,面色清冷,心里倒有些发虚,可一瞅周围围了那么多街坊,便料定袁武不敢对自己动手,于是那气焰又嚣张起来,只站在袁家的大门口,指着袁武破口大骂。
  
  “好贼子,你将我儿打得半死不活,你今儿要不给老娘一个说法,老娘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你们要想进屋,就从老娘的尸首上踏过去!”王婆子面目凶恶,整个人大剌剌地叉腰站在那里,颇有些你能拿我如何的味道。
  
  “相公,怎么办?”姚芸儿心慌意乱,小手轻轻地扯住男人的衣袖,眼瞳也不安地看着丈夫。
  
  袁武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道:“没事。”
  
  语毕,男人那一双黑眸锐利如刀,一语不发地向着王婆子看了过去,王婆子原本还在骂骂咧咧的,可一迎上袁武的目光,那一声声的污言秽语却是无论如何都骂不出口了。
  
  待见到袁武二话不说,便将腰间的尖刀取下时,甭说姚芸儿,就连周围的街坊们也吓了一跳,而那王婆子眼睛都直了,颤声道:“你……你要做啥?”
  
  男人也不搭理,几乎没有人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出的手,就见寒光一闪,那尖刀已被他掷了出去。
  
  同时,王婆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杀人啦!”
  
  尖刀破空的声音几乎是擦着王婆子的耳畔飞过去的,老婆子只觉得耳朵一凉,那劲风嗖嗖,刮得她脸颊都疼,她以为自己的耳朵被割掉了,当下一张老脸面色如土,再也没了方才的泼辣,两脚一软,瘫在了地上。
  
  而那尖刀则“铮”的一声,不偏不倚地插在了门缝里,只余一个刀柄露在外头。
  
  王婆子脸色惨白,就差没晕厥过去,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刚要鬼嚎几句,却蓦然发觉自己的耳朵好端端的,几缕发丝却被方才的尖刀割下,落在了地上。
  
  待她慢慢地回头一瞧,就见那尖刀插在门缝上,刀柄依然在不断地震颤着,铮铮声不绝,可见男人的手劲究竟有多大了。
  
  她回过神来,刚要开口说个几句,可见袁武山一般地站在那里,神情间不怒自威,就那样盯着她,只让她心里一寒,那些话便好似堵在嗓子眼里,只颤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袁武收回目光,对周边的街坊连个正眼也不曾瞧过,只握住姚芸儿的手,领着她越过王婆子,向着自家走去。
  
  打开门,袁武将尖刀收起,那王婆子刚见到他手中的尖刀,便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往后蹭了几步,似巴不得远远躲开。
  
  “今天是给你一个教训,若再让我看见你来这里撒野,别怪我手下无情。”袁武声音低沉,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婆子,只看得她心头发毛,浑身上下都冰凉冰凉的。
  
  “滚!”男人厉声开口,王婆子吓得一个哆嗦,原先的气焰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在男人的威势下,竟连大气也不敢喘,终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落荒而逃。
  
  待王婆子走后,原先三三两两围在袁家门口的街坊,也做鸟兽散,眨眼间没了踪影,而那四下里的议论纷纷,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在背地里,也不知会把袁武说成什么样子。
  
  回到家,袁武见姚芸儿仍是惊魂未定的模样,遂将她抱在怀里,语气也温和了下来,只道:“别怕,没事了。”
  
  姚芸儿点了点头,见他黑眸灼灼,正凝视着自己,小脸微微一红,心下却蓦然想起了那两条鲤鱼,当即“哎呀”了一声,赶忙从男人的怀里抽出了身子。
  
  “怎么了?”袁武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我的鱼!”姚芸儿也来不及和他解释,只匆匆地往外跑,袁武瞧着无奈,却也只得跟上。
  
  袁家的大门口此时已是空无一人,又哪里还有那两条鲤鱼的影子?
  
  想必方才定是有人趁乱,将那鲤鱼悄悄拿走了。
  
  姚芸儿心下黯然,刚回过身子,就见袁武正站在那里,她心疼那两条鱼,只觉得难受。
  
  “相公,鱼没了。”姚芸儿说着,想起早起送给冯家的那两根骨头,更觉得心疼得厉害,那声音又轻又软,透着丝丝委屈,让人听着心疼。
  
  “鱼?”袁武不解。
  
  姚芸儿点了点头,将自己拿了猪骨,去冯家换了鱼的事和夫君说了,说完自责道:“都怨我,没有把鱼收好,本来还想着等晚上给相公炖一条,烧一条,好换换口味的……”
  
  不等她说完,就见男人唇角微勾,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是两条鱼罢了,待会儿我去清河里捕上几条,没什么要紧的。”
  
  姚芸儿一听这话,瞳仁便浮起一抹惊喜,脱口而出道:“相公,你还会捕鱼?”
  
  袁武瞧着她笑窝盈盈的模样,便也淡淡一笑,牵着她的手,一面走,一面道:“这世上,还没你相公不会的事。”
  
  吃过午饭,袁武从家里拿起一个背篓,便要去清河捕鱼。
  
  姚芸儿瞧着,自然也想和他一起去,袁武见外头风大,本不想让她出门,可又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下来。
  
  清河在村外,从袁家出来,还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两人一道走着,姚芸儿已是许久不曾去过清河了,此时那一张小脸因着喜悦变得红扑扑的,虽说已经嫁为人妇,可那身段仍旧是纤细而柔弱的,眼瞳澄如秋水,让人瞧着,轻易放下一身担子,只想沉溺在她干净无瑕的眸子中去。
  
  “累不累?”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姚芸儿心头一甜,摇了摇头,微笑道:“不累。”
  
  袁武便不再说话了,那唇角处也透着一两分的笑意,牵过她的小手,向清河走去。
  
  清河村的名字便是因这一条河而来,而这条河倒也的确不愧这两个字,清河的水清澈见底,站在岸旁,便能瞧见鱼虾在河里游来游去,十分清晰。
  
  袁武将背篓搁下,自己则挽起了裤腿,打算下河。
  
  “相公,你小心些,不要摔倒了。”姚芸儿瞧着,有些不放心。
  
  袁武便是一记浅笑,也没说话,径自下河捕鱼。
  
  那一条条鱼滑不唧溜,从他的双脚间游来游去,袁武面色沉着,也不着急,只俯下身子,瞅准时机后,那双大手一个用力,便抓住一条大鲢鱼来。
  
  姚芸儿守在岸旁,见夫君抓住了鱼,顿时笑得眉眼弯弯,清清甜甜的小模样,十分喜俏。
  
  袁武口中道:“接着。”便将那鱼往岸上一扔。
  
  姚芸儿手忙脚乱地将那活蹦乱跳的鲢鱼按住,那鱼不断地挣扎着,甩出来的水珠溅了她一脸,惹得她笑出了声来。
  
  袁武听着她的笑声,神色间便是一软,于是乎,他在河里捕了鱼,便扔到岸上,由姚芸儿抓到背篓里,没过多久,那背篓便装得满满当当的,姚芸儿瞧着,只觉得心里乐开了花,清河村的村民也时常会来捕鱼,可这捕鱼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村民们经常下河好半天,也抓不到几条,久而久之,一般人也就不来了,若想吃鱼了就从渔民那里买。
  
  而袁武不过花了小半天的工夫,便捕了这样多的鱼,让姚芸儿心里满满的全是自豪,就是觉得自家男人能干,无论是捕鱼还是农活,一点儿也不比旁人差。
  
  眼见着天色不早,姚芸儿赶忙对着河里的男人道:“相公,你快上来吧,等日头暗了,水会凉的。”
  
  袁武应了一声,见河里还有些河虾,便又捕了一些,方才上岸。
  
  “相公,你瞧,咱们这下可有鱼吃了。”姚芸儿喜滋滋的,一面说,一面拿起汗巾子,踮起脚尖,去为男人将脸上的水珠子拭去。
  
  袁武见她眉开眼笑的,也淡淡笑起,大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低声道了句:“真是个小丫头,几条鱼就能高兴成这样。”
  
  姚芸儿抿唇一笑,双眸亮晶晶的,对着男人轻声道:“晚上我给你做红烧鲤鱼吃,好不好?”
  
  袁武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一手拎起背篓,另一手则拉住了姚芸儿的小手,带她回家。
  
  一路上,姚芸儿仍旧是喜笑颜开的,不时摇一摇男人的大手,和他说话。
  
  而袁武则唇角微勾,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小娘子犹如一个百灵鸟一般,声音青青嫩嫩的,他偶尔回上个一两句,倒也格外温馨。
  
  翌日,袁武挑了几尾鲜鱼,用绳子系了,让姚芸儿送回了娘家。姚父的身子已是大好,见女儿送回了这几条鲜鱼,对女婿便更是感激起来,待女儿走后,就和姚母商量着,待过两日,便请袁武来家吃顿饭,好好犒劳犒劳女婿。
  
  前些日子袁武都是一直忙着姚家的农活,后院里的菜地也没工夫打理,这几日闲来无事,袁武便将那一块菜地松了松土,又从街坊们那里买了些菜子,趁着这几日天气好,便在家里忙活了起来。
  
  姚芸儿帮不上忙,便在一旁陪着他,眼见着家里的菜园子变得有模有样,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只觉得自己这日子,可真是越过越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院外传来一道声音,依稀是个女子,只道:“芸儿在家吗?”
  
  姚芸儿不知是谁,只遥遥答应着,匆匆站起身子,向外走去。
  
  来人正是姚金兰夫妇。
  
  “大姐,你怎么来了?”姚芸儿见到姐姐,唇角刚展露一抹笑靥,可转眼又瞧见了大姐身旁的王大春,眼瞳顿时浮起一丝惊惧,那抹笑便怎么都露不出来了。
  
  见妹妹害怕,姚金兰上前,握住姚芸儿的手,哑声道:“芸儿,妹婿在家吗?”
  
  姚芸儿点了点头,见金兰的神色仍旧憔悴而凄苦,眼角下的瘀青仍没有消退。她瞧着只觉得心酸,眼眸又向着王大春看去,这一打量,才发觉那王大春脸色灰暗,一双胳膊仍软软地垂在胸前,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哪还有一丝往日里凶横霸道的影子?
  
  “芸儿,姐实话不瞒你说,姐这次带你姐夫过来,就是求妹婿救命来的!”姚金兰说着,再也忍不住,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姚芸儿一怔,赶忙为姐姐拭泪:“大姐,你别哭,到底怎么了?”
  
  姚金兰好容易止住了泪,才道:“你姐夫的胳膊被妹婿错开了骨头,回家后疼得要死要活,没法子只得请了郎中来瞧,可一连请了三个郎中,都说没法子,最后一个郎中见他实在疼得厉害,就给我们出了主意,说是只有给他错骨的人,才有这个本事能将骨头给他接上。芸儿,大姐求求你,你看在大姐的分儿上,去和妹婿说说好话,让他救救你姐夫吧!”
  
  姚金兰一面说,一面又是止不住地落泪,王大春虽然时常将她打个半死,可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夫君,是家里的顶梁柱,若这胳膊一直不好,往后可就成了个废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以后的日子又该咋过?
  
  姚芸儿见大姐哭得伤心,而王大春也是只剩半条命的模样,那心肠顿时软了,赶忙招呼着大姐扶着王大春进屋,三人刚进门,就见袁武不知何时已从后院走了出来,恰巧迎头遇了个正着。
  
  看见袁武,王大春再也不似上次那般蛮横,竟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浑浊的眸子里,又惧又怕。袁武看了他一眼,对金兰夫妇的来意自是了然,也不等姚芸儿开口,便淡淡道了句:“进屋吧。”
  
  “相公,你能将姐夫的骨头接好吗?”姚芸儿为了让大姐放心,忍不住开口道。
  
  对着姚芸儿,袁武的神色便和缓了下来,只道:“你带大姐先回房,我自有分寸。”
  
  姚芸儿心头惴惴,虽然有些不放心,可仍旧如男人所说,领着大姐去了里屋。
  
  姐妹俩刚坐下不久,就听院子里响起一声哀号,那声音凄惨蚀骨,让人听着头皮发麻。
  
  姚金兰脸色一白,握着茶杯的手指也止不住地颤抖,姚芸儿见状,便赶忙安慰道:“大姐别慌,相公一定是在为姐夫接骨,待会儿就没事了。”
  
  姚金兰勉强点了点头,但听那哀号声络绎不绝,王大春的声音粗嘎难听,一面嚎,一面惨叫,姐妹俩坐在屋里,听得并不清楚,只依稀听见了句:“娘老子哟……疼死我了……”
  
  不知过去多久,那哀号声总算消停了下来,姚金兰面色一松,匆匆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王大春面色如土,额上一层冷汗,正坐在那里喘着粗气,姚金兰上前将他扶起,见他那双胳膊已恢复了原样,心里顿时又惊又喜,只对着袁武不断道谢。
  
  王大春经过这段日子的折磨,在袁武面前早已没了一丁点脾气,当下只催促着金兰,让她快走。
  
  见姐姐要走,姚芸儿赶忙让她等一等,自己则去了灶房,拿了一个背篓,往里面塞了好几条鱼,与一些小虾,让金兰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鲜。
  
  金兰见到这些鱼虾,感激得不知说啥才好,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才随着王大春一块离开了袁家的大门。
  
  姚芸儿目送着姐姐远去,心里酸酸涩涩的,刚关上大门,眼睛便红了一圈。
  
  袁武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便上前将她揽在怀里,抚上她的小脸,温声道:“怎么,舍不得姐姐?”
  
  姚芸儿点了点头,将脑袋埋在男人的怀里,轻声道:“相公,我有点害怕,你说等大姐回家,姐夫还会不会打她?”
  
  “不会。”男人的声音低沉,却是斩钉截铁。
  
  “你怎么知道?”姚芸儿抬起小脸,不解地瞧着他。
  
  袁武微微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了。”
  
  姚芸儿想了片刻,方才惊觉:“你是不是和姐夫说了什么?”
  
  袁武不置可否,只伸出手为她将碎发捋好,口中却轻描淡写了一句:“傻瓜。”
  
  姚芸儿放下心来,忍不住抿唇一笑,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她垂着眸心,声音软软的,对着男人小声说了句:“相公,有你在真好。”
  
  袁武听了这话,深隽的面容依旧如故,他没有说话,只伸出大手,轻抚上了姚芸儿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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