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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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听着越行越远的脚步声，铁匠铺内文天重新升起炉火，一锤快似一锤得狠狠敲打着打铁石上的铁条。
　　
　　他不舍得几个小子出去，外面世界的凶险并不是从小在山中长大的他们几人可以想象的。他之所以不赞同也是为了他们好，可为什么几个小子就是不能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呢？
　　
　　闷闷的摇摇头，随手钳起已经被击打得有些变了形的铁条扔进水缸。
　　
　　他默默地坐了下来。
　　
　　对于这几个小子，他可都是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的！这七年来，自己不仅把一身好武艺传给了他们，甚至教他们在山中完全用不大到的读书写字。而且有空闲时，他还会讲点兵法给他们听听。
　　
　　自己是吃了一辈子的苦，走投无路才隐居到这个山村里来的，但他不希望几个孩子走他的老路。
　　
　　眼前炉火时明时暗，思绪似乎又飞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场大战。
　　
　　“将军，我不想死，我想回家，母亲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
　　
　　血水顺着嘴角汩汩得滴落，每吐出一个字，就是一道血泉跟着喷洒出来。
　　
　　“将军，为什么你会叛变呢？为什么你要把弟兄们都害死呢？”
　　
　　“文天，你这个无耻小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养育你的帝国吗？？为了一己私情，你弃国家大事于不顾，老夫今天活劈了你！”
　　
　　襄阳王林定临死前的大吼时隔多年，却依然在清晰地在耳边荡漾。
　　
　　“文郎，不要怪我。要是不这么做，你的国家会杀了我们全族的人，梦愧对于你，也许你不该爱上我这个你不该爱的人的。走吧！”
　　
　　阵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刺激得文天一阵疯狂。
　　
　　“啊！”
　　
　　仰天长啸一声，身影一阵模糊风一般的冲出了铁匠铺，向着山里奔去。
　　
　　村里的一众村民一脸错愕得望着奔驰而去的身影，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平时话不多，斯斯文的铁匠竟也会展现出如此疯狂的一面！
　　
　　狂奔中的文天很愤怒，他现在真的很愤怒！
　　
　　都十七年了，十七年过去了，为什么这里平静的生活却依然无法让自己忘却那痛苦和烦恼那？
　　
　　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骗得了别人，他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难道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忘记一切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他也不想去知道答案。
　　
　　疯狂的心现在只想发泄，一路凶狠地撞飞了所能遇到的每一个事物。山中的野兽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疯狂，都吓得远远躲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惹恼了这个杀星。
　　
　　当文天的铁拳轰断第二十六棵树时，奔腾不息的疯狂愤怒才似乎稍微平复了一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伤痕累累的身躯慢慢滑向地面，仰天倒在这片刚惨遭蹂躏的小树林中央，心下却是异样的冷静。
　　
　　经过刚才的一阵发泄，心中的苦闷已经平复，但冷静有时却也未必是件好事。
　　
　　清醒时的痛楚才是最深的，十七年前正值青春年少大好时光的他，只因一次大败，背负着一身的骂名，他惨遭效忠了十年之久的帝国驱逐。
　　
　　战败后，他本可以选择逃避。
　　
　　但他却忘不了兄弟死前那一双双永不瞑目的眼睛，他一刻都不想呆在那个蓄满痛苦的地方。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帝国，受尽了万般侮辱，在长街被千万人唾骂，本想一死了之。却偏偏有人不想让他死得那么痛快，有人要让他在耻辱中过完下半辈子。
　　
　　他好恨，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怯弱。。。。。。
　　
　　可惜一切，却再无重来的可能。
　　
　　武功盖世又如何，国家大义下，他只得将辛酸的眼泪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