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
25 (一) (第1/2页)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医士争选是建元元年新皇帝登基后,自“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诏举以来又一次较大规模的全国性招贤。虽说此举并不与国家政略有关,但依然引起了大汉国民的广泛关注。诏告一经在全国各地张贴后,反响巨大。各郡县诸官无不谨遵圣旨,大力举荐本地医学能人。于是,各路饱读医书、卓越医术之士纷纷打点行装,齐聚京城。
现下,长安城内车马喧嚷,行人南来北往,川流不息,热闹非凡。大小馆驿、客栈纷纷爆满,食肆、酒家、茶舍也几乎是坐无缺席,人们的热情空前高涨,纷纷对此次诏举的意义做着各种推测,且还有不少朝中官员分析道,此番朝廷的大规模医士招贤无疑是对今后政局之走向有投石问路之意。
此观点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他们认为,大汉□□在经过了文景两朝的“清静无为、与民休息”的国策之后,政体已基本稳定,经济也得以了恢复,文化亦有了显著的进步。建元元年,年轻的新皇帝就在这国家无事、家给户足的繁荣下登基了,但是年轻的皇帝却深知,在这种表象的繁荣背后必定还潜伏着尖锐的矛盾,如土地兼并严重、匈奴不断扰边等等。且富商大贾的土地阡陌相连,而穷苦百姓却没有立锥之地,更甚者还有国民衣食无着的悲惨状况出现。新皇帝是一位自幼就胸怀大志、思维缜密、聪明睿智之人,当然是希望自己能够成就一番丰功伟业了。
于是,他即位伊始,就准备锐意改革,延揽人才,展露锋芒,不仅下诏全国荐举“贤良方正”之士,且还亲自出题围绕古往今来治理天下之“道”进行廷测。
然,欲速则不达!
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之中,唯忽略掉了“人和”,那么注定是要失败的。皇帝虽已登基,但朝中大权却仍是操纵在东宫太皇太后手里。太皇太后不喜儒术,只喜欢黄老之言,再加上有诸多朝中老臣和列侯公卿们反对新政。当时便就形成了一股在思想上和政治上的守旧势力。在他们的反抗下,硬是废除了所有新的政治措施,且当时支持更化鼎新的御史大夫赵绾与郎中令王臧也被迫双双自缢,就连同属外戚的丞相窦婴和太尉田蚡亦都被罢免了官职,赋闲在家。而朝廷又再一次地回到了“无为而治”的道路上来。
但是,当今皇上在尝到了首次政局上的挫败之后,也逐渐学会了权衡变通、审时度势。在经过短短几年的休养生息后,他懂得了等待,懂得了如何更好地把握时机,虽年纪轻轻却展露出了非凡人的毅力与才智,现下他已基本掌握了朝中大局,而太皇太后则自今岁便身子一直微恙,精神与体力大不如前,实则上朝廷的大权已在逐步交接。
而这次的医士争选便也就说明了这一点,更有某些朝中重臣大胆推测说,此番争选如若成功,那么再次的“举贤良方正”招贤也便不会太远了,看来这“清静无为”的时代就快结束了吧,而朝廷在不久的将来也必然会有一番重大的人事变动吧。
当然,也有一些持不同看法的。而这部分人则认为,从民间争选医术精湛之士自古就有,且新皇帝登基后亦诏举过两次,虽规模不如今举,但就意义上来说却是等同的。前两次并没有与国之政事形成任何因果之势,且这次也断不会另有深意,更何况像这种争医之举就连史官都不会记录在案,何来“投石问路”之说。所以那些鼓吹变换国策之人必是在造谣生事,企图动摇国本。
前两种看法无外乎是一些朝中之人和一些能接触到朝中人士的官宦贵族之言论,而作为广大国民来说,他们自是不能理解这么专业性的分析,于是,便又给繁衍出来了第三种看法。
他们认为,大汉朝历来是以礼孝治天下,当下东宫太皇太后身体暴恙,而当今皇上不仅是一国之君,也是太皇太后之孙,所以在这时争医无疑是摆明“礼孝”第一嘛,什么国之政事都没有比治好自己奶奶的病重要吧!
于是,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黎民百姓都纷纷关注着这次的医士争选,也关注着他们那年轻有为的新皇帝接下来的动作。
未央宫大殿北。
天禄阁。
双层飞檐,楼檐上雕刻着各种花纹,檐角高翘宛如飞燕栖息。阁内,古朴沉穆的宽大樟木书架很有秩序的一排一排陈立着,密密麻麻的竹牒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上面,且每卷的竹牒外还都套有一个明黄色的绸缎锦带。阳光一洒,整个阁内被映照得光彩夺目。
“陛下,各郡县举荐上来的医学之士全部复录在案,且现下早已有大批医者抵达京城准备待考。”
一位看似十分持重的老臣恭敬地站在门口的不远处,额上深深地刻着多道皱纹,一双不是十分明亮的眼睛闪着深邃的光芒。他将一份卷得很规整的竹简从袖袂中取出,低下头,双手送前呈上。
耳边传来脚步声。
一双黑色的丝履映入眼底。
手中一轻,眼前闪过绣着嫣红桃花的黑色衣袖,瞬间,一股宛如百花齐放的醉人香气幽幽袭来。
来人并没有立刻离去,黑色的丝履微微偏向了旁边,站住。
然后,一股更加浓郁的花香四溢袭来。
正当他还沉迷在这种梦幻般的香气时,身边突然传出一个清淡的声音,但那个声音却显然并不是冲着他的。
“拿完还不快回去,站在这里想让我们都被你熏倒吗?!”
声音很低,但却足以让身边的每一个人听到。静笙站在一旁,浑身一阵冷汗,不由惴惴不安地拽了拽身侧发话之人的袖角,轻声急道:
“子遥,你疯了!”天哪,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子遥这几日的情绪似乎是越来越糟糕了,虽知道他与此人之间那“不可思议”的恩怨,但也要挑时候啊。
相较静笙的担心紧张,来人却好像颇不在意,身影微微一动,笑嗔道:
“怎么,子遥怕被我迷到吗?”
易子遥冷冷地看着他,冰宁的眼底更加晶寒。静笙愈发不安了,此刻他已经严重感受到了冰天雪地与春意盎然之间的相互不容。
终于——
易子遥目光一沉,以飘雪的温度说道:
“我对熏炉不感兴趣!”
所有人……
瞬间石化——!!!
“哼哼……哼哼哼哼……”
一个含蓄惬意的笑声隐隐传来,愉悦地回响在阁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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