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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繁花有意借流水

2 繁花有意借流水 (第2/2页)

“我想四处走走,你不用陪我了,回去吧。”忆晚突然起身,抬手撩过被风吹乱的鬓发拢在耳后,臂间流岚纱衣轻轻打在冰砚脸上,痒痒的,却很温和。
  
  冰砚惊讶,却未多言,只应声立于原地。这苏小姐进王府已有三月,平素不爱言谈,待下人也极有分寸,不亲不疏让人十分敬畏她,却独独对冰砚稍得欢喜,便是去到哪也要将她带在身边,今日之举甚为反常。
  
  冰砚没心没肺地张望一番,见忆晚身影去的远了,这才转身返回扶阳轩,毕竟站了这许久,她也确实累了,至于小姐的心思,她是猜不到,也懒得去猜。
  
  绕过纷繁杂扰的函池苑,忆晚在一株高大的梧桐树前止了步,挺拔的树身骤见几道狰狞的鞭痕,深刻而清晰,犹如深驻心底。再往远处一瞥,就见岚亭水榭里静坐着一抹白色身影,安寂犹如幻影。
  
  忆晚略微舒眉,多年之后,他依然旧习不改,如此轻易就被她寻见。她渐渐朝他走近,刻意让衣裙拂过枝藤蔓叶发出沙沙声响,好引起他的注意。
  
  他闻声转首,竟是一怔,随即起身,默然望着渐行渐近的忆晚,没有说话。
  
  忆晚终于看清他的模样,六年时间将他雕刻成仪容隽雅的男子,风仪犹甚当年,唯有那双黑瞳依然清澈见底,一如函池净水。
  
  她在他身前十步站定,不冷不暖地瞧他,却不言语。
  
  他定定注视,眼中闪过几丝迷惘,复又归于平静。终于,他开口,“是忆晚么?”那声音如同湖面涟漪,一圈一圈四散开去。
  
  忆晚心内一跳,眼底荡出几分寂然。忆晚,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自母妃重病昏睡之后,便再无人这般唤她,语气温柔仿若温暖怀抱。
  
  也唯有他知道忆晚这个名字,掩去了家道中落的伤痛,抛开了皇籍被削的耻辱,唤一声忆晚,她只是那个在皇陵默默成长为绝色女子的苏忆晚,那些安静的葱茏岁月,便在这一声忆晚中复又归来,深深缅怀。
  
  忆晚眼角上扬,“多年不见,你依然这般清静,枕书。”她刻意咬重枕书二字。
  
  枕书。沈慕笛微微一动,心底的某根弦突然被她拨起。她的声音有一种魔力,一瞬间将他带回他们幼时毫无芥蒂的悠然时光。
  
  他不由自主摊开掌心,苍白掌间刻着一道深深伤痕,恍似梧桐树身印痕。
  
  忆晚循见那留痕掌心,羽睫轻颤,清冷目光缓缓漾暖,在满亭阳光里依然显得孤清影只,徒留一声叹息。
  
  枕书,他初旦时哭闹不休,却在一叠书页的枕托下酣甜入睡,足见书香气质。其母犹爱之,取名枕书,以念其情。直到东陵王定下他名讳慕笛,才将枕书作字,唯有王爷王妃之辈才可唤得。自东陵王妃逝后,枕书二字便鲜有人知。
  
  “这次回来,你便不走了罢。”枕书轻轻一笑,忽而问她。
  
  忆晚身影微微一摇,伸手拈下一片叶子揉成细团,“不走了。”还能去哪?这便是她今后的战场,似家又不似家的地方。
  
  枕书未露半分喜色,眼波流转却带几分明媚,看得忆晚一怔,缥缈目光不由再次落在那横亘他掌心的旧伤上。
  
  “未曾想幼年任性之失,竟成你终身难消之伤。”忆晚眼眉低垂,似有忧意。
  
  枕书微微一笑,“陈年旧伤,无须太过介意。”淡然表情仿佛不曾记得一般。
  
  忆晚双唇翕张,却只呼出一气,目光便四处逃散。多年之后,只有面对他,她依然无措而心虚。
  
  “你来找我,有事么?”枕书依然是柔和的笑,却寻不见暖辉,仿佛已随回忆的消散而渐渐冷却。
  
  忆晚一忪,脸上发热,沉默片刻才平静开口,“听说几日后皇子们要来园中游玩,我也想见一见皇兄们,毕竟已多年未见了。”
  
  一缕阳光从叶间洒落在枕书脸上,风一吹,那缕暖光便随之一颤,光影跃动,似阴晴不定,忆晚内心一阵忐忑。安静须臾,他笑说好,声音低挽而悠扬,回答干脆而利落。
  
  枕书轻轻一拍衣袖,状似无意提起,“皇上欲为皇子挑选正妃,游园那日想是必有众多官家大臣的小姐光临,你若不习惯,可去我的薏馆小住。”
  
  忆晚缓缓重复,“选妃?”
  
  枕书点头,望着她的认真表情像是一番研究。
  
  她忽然轻轻一笑,凝住枕书唇边一弧扬线,那笑容牵起他心底几缕忧愁,无从寻因。若她真正舒心,那笑该有多美。枕书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直到她收起笑容恢复淡凉表情,才朦胧一叹,细若微风。
  
  忆晚敏锐地捕捉到他细微之举,转首远望,而后幽幽开口,“忆晚非忆晚,清妩亦清妩。”
  
  枕书循她视线望去,远天一簇纸鸢,悠悠扬扬,飞得不紧不慢,不高不低,心念一动他脱口而出,“不如当年我们一同放的纸鸢好呢。”
  
  忆晚诧异回头看他,未及设防的黑瞳里全是清澈光芒,叫他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纯真而漂亮,像个瓷娃娃。
  
  枕书扬了扬眉,而后微微低首,“也许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忆晚仍然看着他,声音清楚而柔亮,映得枕书脸上泛起一丝暖辉。她垂下眼睑,纤手抚上亭柱,“你我已过及笈,幼年往事已成云烟,我虽记得,却已不忆。”
  
  枕书垂首,笑声听来略带干涩,“云烟终会散尽,你我也无须记得。”
  
  忆晚却黯然一叹,“想必皇兄们,也该忘了我罢。”
  
  “不会的。”枕书说,声音依旧低挽悠扬,目光依旧清朗纯澈,“虽是不忆,却仍记得。”言毕微微一笑,有如秋风掠林。
  
  忆晚也笑,一汪潭水深深幽幽,覆眉而过。
  
  那个敏感的话题,谁也没有提起,那些经年往事,就这样被年光远远抛在身后,直到再也想不起那一方清涧笑容,也就无人再会记得,那个当年,那个曾经,是谁,先遇见了谁,是谁,伤了谁,又是谁,依然记得谁。
  
  悠然日光流淌清澈净水,不知时光流逝硬伤之重,枕书摊开掌心,自言那个曾在此留下鞭痕的女子,终于再也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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