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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孤照山(一)

84 孤照山(一) (第2/2页)

张嘉弯下腰,捏着嗓子般轻声道:“皇上,刘将军到了。”
  
  那亭子建在水上,日光落在水面,灿若鎏金,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刘展上前叩拜,起身之时暗暗瞥了一眼去。
  
  已近而立之年的宇泰帝,身着锦袍,倒有几分英挺之气,面上轮廓也很是分明。只是他面上带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刘将军既至,想是前方战事稍歇……”
  
  这句话不高不低,非褒非贬,便有些难以应答。刘展想了想,决心据实以告,将如今情势大致说了。可就在此时,一直背对着他的女子不再逗那笼中的鹦哥,好奇地回过头来。那女子峨眉淡扫,长睫下的瞳仁乌黑清亮,嘴唇上涂了胭脂,红艳欲滴。
  
  刘展瞪大了眼,目光似泼洒了桐油的干木,烈烈地燃烧了起来。他身体僵直,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他不曾想到,今生还会见到罗沾衣。
  
  只是她竟那样不动声色地看来,仿佛打量一个陌生人。她怎会出现在这里?因何作出这番情态?他的景玉又在哪里?
  
  旁边的张嘉低低咳了一声,刘展仿若未闻,只是直直看着罗沾衣。倒是申屠抗笑了一声道:“将军怕是不曾见过秦妃……”笼中的鹦哥在木杆上跳来跳去人语道:“娘娘,娘娘……”
  
  刘展咬紧了牙齿,胸口不住起伏。蝉鸣阵阵,一旁张嘉的脸上浮起一层油汗,半响终见刘展俯下身去,嘶声道:“秦妃娘娘——”
  
  秦妃懒懒道:“陛下的将军都是这般鲁直么?呆笨得有趣。”她好似压低了声音,但每个人都听得分明。
  
  申屠抗似笑非笑:“刘将军天生将才,社稷栋梁,岂容你玩笑。”
  
  刘展强迫自己从那女子脸上收回目光,小心应对,但头脑中一片昏乱,竟是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离开时,他忍不住回头。秦妃正伏在申屠抗耳边,轻柔嗓音像春日里的柳絮丝丝缕缕地飘散。说的什么,刘展自是听不真切,却见申屠抗闻言笑了起来,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一颗心如同被扔到了沸油之中,好不容易盼到天黑,刘展换了装扮去见张嘉,将一对白玉麒麟推到那宦官面前。
  
  自然不能说秦妃是自己跑掉的老婆。刘展做出沉痛的样子,含混地骂了两句背后中伤他的小人,又诚恳地请求张公公行个方便,让他见那秦妃娘娘一面,好借着她的枕边风,重获圣上信任。
  
  张嘉赔着笑,却不肯松口,只说秦妃圣宠方隆,常伴圣上左右,安排刘展前往觐见,既是不合规制,也非自己力所能及。
  
  刘展当面质问的打算落了空,第二日又传来紧急的军情,只得冒雨连夜赶回。
  
  雨水瓢泼,模糊了视线,官道泥泞不堪。刘展奋力打马,将几个随从远远甩在身后。雨水将衣衫打得透了,仍不依不饶地灌进脖颈。
  
  一个声音混着雷声在他脑中轰响——什么秦妃,她分明是罗沾衣。
  
  她被申屠抗握着手,露出的手腕上一圈浅淡的暗红,那是蛇锁金钏留下的痕迹。刘展当日厚着脸皮将蛇锁金钏扣在她的手上,才将萌生去意的罗沾衣留在身边。用手指多次摩挲过的红痕,他如何认不出?
  
  与她相识后的零零散散的事情,刘展记得真切。与其说是记得,倒不如说忘不掉。但看罗沾衣的样子,似乎已经将他全然忘了。
  
  忘了她曾将刘展推入冰冷的泉水,忘了她冲入杀阵拼死相救,也忘了,她将一只骇人的狐爪伸到他的眼前,说,这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长街寂寥,从太平妓馆走出的刘展甩了甩头,突然觉得疲累不堪。索性依靠着一户人家门前的石狮子坐了下来。
  
  脚步声近,刘展却懒得睁开眼。
  
  随着他走了半条街的人嗤地一笑,声音清朗,却带着几分轻佻:“我当是无主的狗儿卧在这里,却原来是刘将军。”
  
  刘展仍是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熟,那人又拖长声音道:“她那样做是为了景玉——”
  
  刘展眼皮动了动,睁开一线,身着浅黄长衫的青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青年的眼睛明亮,即便看着粗野汉子、鹤发老妇也好似脉脉含情。那副模样正是刘展平日里最为腻烦,看见便牙酸的小白脸、脂粉面。
  
  青年手中捏着一片镂了五只蝙蝠的金锁片,那正是挂在景玉脖子上的——系锁片的红绳还是他自己咋着粗手一点点编好的。刘展脑中轰地一声,腰间的鬼头刀已经出鞘,横在青年的脖子上。他咬牙切齿道:“景玉在哪里?你又是谁?”
  
  青年眨眨眼,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若论起辈分,即便不情愿,秦早却也还要唤将军一声姐夫。怎么,沾衣姐不曾提过我?”
  
  难怪生成这副样子,原来也是只惑人的狐狸。
  
  “我只问你,景玉在哪里——”鬼头刀向前推进了一分,刀锋切入青年的脖颈皮肉,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尖一滴滴落在地上。秦早却面色不变,眼睛也不眨一下,只冷笑:“在孤照山夏无且手中。沾衣姐那样孤高脾性,又有几百年深厚法力,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俯首帖耳任那人差遣,将军又能做什么?难道也要这般挥刀威胁么?”
  
  刘展一双眼已是血红,听了那名字竟是片刻恍惚:“孤照山的……妖道……”
  
  常年积雪的山峰,难觅行踪、行事偏激的步天门,在北地是个邪门的所在,即便刘展也有些耳闻。曾有一伙马贼逃到孤照山,在半山林木丰茂处伐木建寨,仅仅一天后,十几个汉子的尸体就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山脚下。也有人说曾见过两个穿素白麻衣的少年出现在繁华市镇,敲开一个朱姓富户的门走了进去,片刻后离开,那一家人老老小小无一例外送了命。倒在地上的尸体已经冷硬,脸上却泛着诡异的红晕,仵作查验来查验去,竟找不出死因。官府也派人上山清剿过,但却连上山的路径都找不到。
  
  刘展如同绝望的困兽,粗喘着气,脑中已经乱作一团。秦早用手指轻轻拨开刀锋,盯着刘展道:“将军若要救出她母子二人却也容易,不过举手之劳。”
  
  秦早摸了摸自己脖颈上几寸长的伤口,皮肉竟立时愈合。“做成此事,夏无且便会交还景玉,沾衣姐也不用伴在那宇泰帝身边。只是举手之劳,便能换来夫妻团聚——”
  
  鬼头刀落下来,狠狠钉在地上。刘展一手握刀,站得笔直。
  
  秦早却眯着眼笑了起来:“七月十六,狄人会大举攻城,刘展不敌,弃城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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