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冬去春来（一）

11 冬去春来（一） (第2/2页)

我恩了一声，没说话。
　　
　　那，对你好么？
　　
　　我点点头，很好啊。
　　
　　他又喝了杯啤酒，小固，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当时心说，你不是一直在说么。但我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
　　
　　他说，小固，其实我一直想联系你。
　　
　　我听到他说这个，忽然抬头看他，很不以为然的问，你把我的联系方式删除的很彻底么？
　　
　　楚凉有点尴尬的笑了笑，答非所问的说，我回来之后一直和别人打听你，试图联系你。
　　
　　这话说的够虚伪。
　　
　　我看着他说，在场的都有我的联系方式,回来后怎么会联系不上还有你在国外,不是一直没断了和他们的联系吗怎么会要不到我的联系方式
　　
　　我一直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语调显得波澜不惊,没有起伏。
　　
　　其实之前我一直有个幻想,就是见到楚凉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情能和这语调一样平静。
　　
　　楚凉很坚决的说了三个字，我不敢。
　　
　　看了眼我，又连着喝了两杯啤酒，开始说,小固,我有很多话,你让我一次都说完,你别打断我,我怕你一打断我会没说下去的勇气。
　　
　　我说好。
　　
　　我其实觉得他很矫情，既然想说，那就让他说。
　　
　　楚凉继续说,其实小固,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不成熟。
　　
　　当初爱你也是爱你是个孩子,爱你单纯,爱你傻气。
　　
　　我知道我的离开给你的伤害大,而且,我的做法，挺不是人的,我那是自作多情了,以为那个方式对你最好,这都是我以为,只是觉得你还小,你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等待上。
　　
　　我承认,我没想到给你带来的伤害会是那么大。我也有自私,我也不喜欢越洋恋爱。
　　
　　我在国外的时候是打算把你忘掉,然后开始我的新恋情,我有尝试,可是,我没成功,我每回拉着别人的手的时候想的都是和你在一起的情景。
　　
　　小固你知道么,我始会回忆一个场景,在我们那时候的家里，有很大的落地窗,还有大大的白色窗帘,然后当我清晨睁开眼,看到你就在窗边,站在阳光里。
　　
　　我那时候就想,将来我要和你在一起,买大大的房子,然后就那样装修。虽然,虽然后来那样了,可是我在国外还会想那个时候的你。
　　
　　我不是不想联系你,也不是联系不上你,只是没脸,也不敢去联系你。我知道,我做错事,不应该请你原谅,更不应该奢求别的,可是,我就是想厚脸皮一点,就是想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让我重新爱你。
　　
　　不管你怎么想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不管你怎么恨我,我还是想像以前一样,保护你,爱你。
　　
　　楚凉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头低着,不停的喝酒,直接拿瓶喝,我有看到他流眼泪,楚凉好看，和文信比，他不够阳刚，但是阳光。
　　
　　我一直在听他说话,坚强惯了,他一回来我的感性细胞还有泪腺就重新被开发出来,我的眼泪也一直在掉,我的前面放了不知道比楚凉多多少的啤酒瓶。
　　
　　他说完后就一脸期待的看着陈我，我喊他，楚凉。
　　
　　他很吃惊,我从这么叫过他。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叫他哥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想法叫他名字,或许真的是这时候我不再拿仰慕的视角拿楚凉当白马王子,而是一种平等的心态,平等的身份。
　　
　　我继续说,我一直在恨你,不顾一切的在恨你,这么久都在恨,我那时候伤心的想死,后来我不再伤心,不再惩罚自己,可是对你的恨却从没变淡过。我有打算过要恨你一辈子。可是当见到你的那一眼,我就知道,我恨不下去了。
　　
　　楚凉笑了，很释然也很开心的笑了，他泪腺明显没有我发达,不过他眼睛亮亮的。
　　
　　他用询问的口气说，小固，我抱下你吧。
　　
　　我还没说话，他就抱了过来。他抱的很紧,他把脑袋埋到我脖子里,他说,对不起,我爱你。
　　
　　他说的是，对不起，我爱你。
　　
　　我其实那时候其实已经平静了,这一下子,我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来,正正他们看过我哭,我哭的时候从来没有声音,就是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可是这次真的是再也控制不住了,这个拥抱,我曾经拥有了无数次,也回忆梦到了无数次,还有,他走之前最后一句温柔说的话就是,对不起,我爱你。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过眼云烟，什么情啊爱啊，仇啊恨啊，什么文信严成，我现在都不去想，我只是想哭一会，就一会，在你楚凉的怀里。
　　
　　一边哭我还一边打楚凉的后背，很用力。
　　
　　楚凉哄着我说，打吧，打吧，不哭了，小固不哭了，对不起，都过去了啊。
　　
　　楚凉抱我的时候,很多人在看,我感觉的到,虽然他们并没有停止正在玩的。
　　
　　我哭够了,不哭了,楚凉把我环着他的手打开,俩手就把着我的胳膊,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小固,答应我,让我爱你,行么
　　
　　很久以前，我就喜欢楚凉现在这种认真的表情,暖暖的声音,那一滩温柔什么都化不开,然后我就醉在那里,不想醒来。
　　
　　可是楚凉你究竟知道不知道,你眼前的固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固。
　　
　　楚凉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在听,我是不希望会有人听。
　　
　　我趴在楚凉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哽咽的说，楚，凉.，今，晚，你，又，让，我，爱，上，你.，那，我，就，做，你，男，朋，友。
　　
　　楚凉听我说玩,就笑了,他笑容真的是很好看,他笑容比严成单纯,比文信干净。还有他一排很白很整洁的牙齿,文信乐的时候会露出俩个很明显的虎牙。
　　
　　楚凉把头昂起来,在我的额头上,就轻吻了一下,那一下,忽然觉得自己心底最深处最原始的一次幸福唤醒了,从当年和楚凉第一次相见,再有后来,他无数次的亲我,他比我高,那时候也是太单纯,就喜欢楚凉吻我额头。
　　
　　这一吻,我就真的醉在楚凉的感情里。
　　
　　楚凉吻我的时候,房间里静了,应该全都在看我吧。
　　
　　我没睁眼睛,我不想看正正,小安,还有大伟以及所有人的表情和反映,还有,我很享受这一刻,小时候童话里有王子一吻就唤醒睡美人的桥段,我不想把自己比作睡美人,太恶心。可是这一刻,我愿意承认楚凉是我的王子。
　　
　　他一吻,我不是由陈睡变苏醒,反而这一刻,我宁愿由苏醒变沉睡,睡到楚凉重新继续的,当初断了的童话了。
　　
　　我不想说自己是公主,是睡美人,我宁愿像小安说过的,楚凉是大王子,而我,是一个小王子。
　　
　　再然后，楚凉说，小固，我俩出去走走吧。
　　
　　我点点头，楚凉想得很周到,屋子里人不少,自然出了正正小安外还有认识文信的。我怕会有人说我。
　　
　　楚凉拉着我的手就往门外走。
　　
　　站起来才知道,真的喝多了,头有点晕晕的。
　　
　　楚凉拉着我的手,就穿过大家走。
　　
　　曾经他就这样拉过我,在很好吃的自助餐厅里,在人很多的商场里,那时候我心安理得的做他后面的一个人,让他牵着,牵过人海,牵过时间。
　　
　　那时候想,如果他肯牵一辈子,也挺好的,等岁数大了等时候,一个大老头拉着一个小老头,去公园里散步,去海边看日出。
　　
　　大家都在看着我俩拉着手,小安在笑,大伟在笑,他们全都在笑,除了正正,我知道正正不笑绝不是生气,他绝对是担心楚凉会第二次伤害我。
　　
　　我现在什么也没管,酒精很好,促使我去忘掉悲伤,去补偿曾经有过的遗憾。
　　
　　有人开玩笑,楚哥领小固回家啊
　　
　　楚凉说,不是,出去坐坐。
　　
　　我看着正正,我对他笑,我对他微微点头,我希望正正愿意理解我,明白我。
　　
　　楚凉拉我走出钱柜,我那时候走路有点不稳，不过脑子很清楚,这种KTV里面其实同志很多,那个服务员对俩个男人在一起亲热应该已经见怪不怪了。况且我看起来醉了给人感觉就是楚凉在照顾我。
　　
　　出门的时候,服务员说,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楚凉对人家微笑着点头。
　　
　　我当时乐了,和服务生贫,不走,出去坐一会啊。
　　
　　我俩就在外面不远处另外一个商场前面的大台阶上,坐了下来,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了,不过外面的路灯很亮。
　　
　　我和楚凉坐在那里,背靠背。
　　
　　这个姿势我们以前经常坐,那时候常去一个公园,那里有个很大很大的草坪,还有几棵树,我曾经保存过一张照片,另外一个朋友给拍的,我和楚凉穿着白衬衫,背靠背坐在那里,那照片里,楚凉看着远方,眼神很舒散的那种,露了一个侧脸,他下巴的弧线很好看,我看着天,半靠半躺在他身上,显得比他低。
　　
　　我和他就坐在台阶上,我说,楚凉。
　　
　　他恩了一声。
　　
　　我变了么
　　
　　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我是什么样
　　
　　他说,在我心里,你从前的影子就是一个有点笨,有点木,手上拿着一盒酸奶的那小孩。
　　
　　这么久,就不曾变过
　　
　　他说,在国外想你的时候没变过,一直没变过。
　　
　　我说,那现在我是什么样子
　　
　　现在？觉得小固长大了,从前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固不见了,现在的小固,感觉可以去自己淋风雨。
　　
　　那我变了,为什么还回来找我
　　
　　楚凉笑了，小安对我说,别看小固现在那么强势,那么疯,其实心底还是经不起打击,被伤害了学会保护自己是好事,只是选择了种错误的方式,他其实封闭了自己。
　　
　　小安这样说？
　　
　　他恩了一声。
　　
　　我继续说,不过我知道和你在一起,绝对是没了从前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从前一样爱你。
　　
　　楚凉说,我知道,我知道不会。
　　
　　我记忆里的小固,很单纯,是个小孩子。
　　
　　我以为一直爱的都是那个小固。
　　
　　回来看到你第一眼,那种打扮,那个眼神,还有那个状态,我知道你不是从前的那个孩子了,可是我也清楚了一件事,我真正爱的,是和你的那段感情,是你这个人，是这个叫小固的人。
　　
　　我没说话,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我怕我会说不出声来,我怕我说的话更煽情,我想开心点,不悲观,可是这个时候我不敢说什么笑话,我怕把笑话说成哀悼文,我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就不停地掉。
　　
　　楚凉最后打破了沉静,他说,小固,我给你唱首歌吧,我没说话,就是使劲点了点头,他感觉到我点头,他说,就唱白月光吧。
　　
　　楚凉就开始唱，说实话,我不喜欢张信哲,第一次听这首歌是超级女生里一个叫易慧唱的,觉得白月光真的很好听。
　　
　　现在想想那时候我还真的是一个很幼稚的人,写一些无病呻吟的文字,听那些伤感的歌曲,特别喜欢培养自己伤感的情绪,我以为我懂感情，我以为我经历的够多。
　　
　　可是楚凉走后自己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悲伤,不再敢听伤感的歌曲,一伤感就心疼,然后逼着自己听节奏快的歌曲,还有看糗百,逼着自己想去快乐,逼的自己直难受,直发狂,可是这也比悲伤强。
　　
　　我和他就背靠着背,听楚凉唱歌,他以前有给我唱过,唱过很多,包括这个白月光,那时候因为喜欢这首歌,把网上所有版本的白月光都搜索下载了下来,然后都听个遍,逼着楚凉学,逼着他唱给我。其实墨阳喜欢孙燕姿。
　　
　　楚凉嗓子很好听,男低音。
　　
　　靠的有点累,后背不太舒服,就不靠了,楚凉转过来,我就躺在了他的腿上。
　　
　　我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
　　
　　已经很晚了,这个城市处在灯火通明的时段。
　　
　　车水马龙，华灯初上。
　　
　　楚凉,你还记得吗
　　
　　什么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喜欢和你睡在一张大床上,特别是晚上,可以在住的房子里看到街上车来人往,可以听到很闹的气笛声,我在房子里看外面,那时候觉得这是一个家。
　　
　　记得啊,我曾经许诺给你一个家,我以后会给的。
　　
　　我摇了摇头,说,和你在一起很好,很幸福,可是现在想想,那不是家,那里有王子,有美梦,可是没有柴米油盐,是幸福,不是过日子。
　　
　　楚凉看着我,没听明白,说,对不起。
　　
　　我也看着他,俩手伸上去,摸他的头发,摸他的脸,最后不停摸他额头,还有眉毛。
　　
　　和以前一样,以前就爱摸他的脑袋,软软的头发,很光滑的脸,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护肤品还都是他买给我的,我都是傻傻的听他的,让他使自己干净顺眼起来。
　　
　　现在变得太多了,我自己桌子上都摆着成堆的护肤品，虽然有时候犯懒，不用，可是真的是不一样了。
　　
　　我就看着他,摸他的眉毛。
　　
　　他走后我看了美人心计,里面窦漪房如给皇上抚眉的情景,她说,臣妾希望你一辈子不要蹙眉，就一下想起了楚凉。
　　
　　看着楚凉,我发誓我喝的真的不算多,脑子里一直在比较一直在假想,手里摸的那张脸一会是严成,一会是文信,一会是楚凉。
　　
　　楚凉最好看,严成让人觉得最舒心,文信最像一个男人。
　　
　　后来我和楚凉回了包间,然后和大家玩了一个通宵,这时候正正变的开心,因为后来我一直很开心,到最后他们还在唱歌,大家估计都有点累。
　　
　　楚凉问我累不累,要不要回去,我说想在这一整晚,楚凉说好。
　　
　　到最后的时候,我就躺在楚凉的腿上,让他握着我的手,别撒开。
　　
　　我便睡着了。
　　
　　过去有楚凉，现在也有。
　　
　　身边有楚凉，梦里也有。
　　
　　第二天一早,醒了,一睁眼就看到楚凉在看着我,笑着说,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