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再相逢

36 再相逢 (第2/2页)

“年关将近，现在卫峥在夏江手上，他占得先机，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但殿下要记得，不管他如何挑衅，你都要稳住，只要忍过这几日，等一个人回来就好了。”梅长苏的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等一个人？谁？”
　　
　　“夏冬。”答话的是梅瑾瑜，她沉着脸冷声道：“夏江行事前将夏冬派遣出了京城，约莫是有些察觉到她已然开始怀疑当年旧事，所以才瞒着她。我早先便安排好人手，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因为在等她回来。”
　　
　　大略的方向商定之后，靖王见梅长苏神情疲弱，梅瑾瑜也精神不济，两位谋士如今都这般姿态，他也不好再久留，简短告辞后，便带着蒙挚和列战英告辞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之后，梅瑾瑜赶忙掺着体力不支的梅长苏上床休息，宴大夫赶忙过来细细诊视了一番，见他的状况还算比较满意，命他饮下睡前最后一剂汤药，方才退了出去。
　　
　　宴大夫一走，室内便随即安静了下来，梅瑾瑜握了他的手，道：“兄长肯定已然猜到我的计划，夏冬回城之后，便由我去见言侯吧。”
　　
　　梅长苏凝住了目光，细细地看着她的眼神，良久之后，松开一直紧绷着的肌肉，长长吐出一口气，“你打算告诉他了？”
　　
　　“如此便省了兄长许多气力，不是吗？”梅瑾瑜的目光有些漂浮地看着兄长，喃喃自语。
　　
　　“睡吧，明天，又要过年了呢。”
　　
　　梅长苏只好任由她盖好被子，然后顺从地闭上了眼。
　　
　　夜是安宁的，心却不知能否如静夜这般安宁。但无论如何，那些躁动的，紧张的，残酷而又充满狡诈的白昼，终究要一个接着一个到来。
　　
　　下一个白天过去之后，便是新的一年。
　　
　　年后，突然有数名流窜在外州府的巨盗趁着年节，潜入京城，一连闯入数家高官府邸盗取珍宝，梁帝一早闻信后勃然大怒，认为是负责夜间宵禁的巡防营失职，立即将靖王叫去大骂一顿。靖王也坦然认错，表示要倾力严查，务求捕得犯人。所以全体巡防营官兵倾巢而出，满城戒严。然而看似满城开花的巡防营，实际上在某个区域布置的重兵最多。
　　
　　那便是悬镜司衙门的所在之地。
　　
　　不管发现这一点之后的夏江如何心情复杂地作想，梅瑾瑜丝毫不关心，因着她今日将要去拜访一位昔日的长辈。
　　
　　“梅二公子，大年初一便来拜访，恐怕不是来给我拜年的吧？”言侯看着踏门而入的梅瑾瑜，开门见山。
　　
　　“侯爷是爽快之人，在下登门拜访确实有事相求，不过还请侯爷寻一个僻静之所。”
　　
　　当梅瑾瑜暗示言侯将言豫津也避退左右的时候，这才隐隐察觉到对方此次前来所为之事，恐怕出乎他的预料。
　　
　　“我此次前来，是请言侯帮忙救一个人。这番举动，不仅代表了我与兄长，也同时代表了靖王。”
　　
　　“救谁？”
　　
　　“赤羽营副将，卫峥。”
　　
　　“先生何以提出这样的要求呢？你们明明知晓他如今是逆犯，夏江抓他，便是做足了准备，想要救他，必要担着天大的风险。靖王此举我尚可理解，但先生是为何？”
　　
　　“我与兄长二人皆为靖王谋士，自然要为靖王殿下排忧解难。”
　　
　　言侯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透亮地看着她道：“先生坐于此，我却观之不透。请问先生可是当年祁王府的旧人？虽然这样的问话有些唐突，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来，先生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要出手相帮靖王，如今还费心营救赤焰的旧人。”
　　
　　“言侯果然精明识人，朝堂上下，无人能及，”梅瑾瑜呆愣了片刻，后低低笑了一声，然后动作缓慢地解下束在脑后的丝带，露出了一直不曾显露在人前的容颜。
　　
　　言侯原本只以为她是一个祁王旧人罢了，但是当他看见那还尚在的熟悉又陌生的半边脸时，只觉得胸腔中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起来，眼眶也渐渐赤红。
　　
　　因为那半边脸，他曾熟悉至极，那像极了故友的妻子，甚至眉眼处也含着故友的影子。
　　
　　说她陌生，是因着这副容颜，他已有十多年都不曾再见过，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
　　
　　原来如此，也合该如此。
　　
　　曾经那些迷惑的、想不通的关节，全部在此刻如醍醐灌顶般节节通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