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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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整修一新的苏宅花园内，一派晚春韶华。海棠谢尽，桃李成荫，繁华中又透着一股伤春的气息。下属们退出后，并肩立于荼靡花架下的两人不再是梅长苏与郡主，而是林殊与当年的小霓凰。
　　
　　霓凰今日未着劲装，而是穿着一袭广袖长裙，鬓边一只白玉步摇，更显女儿聘婷，只是那娇娇红颜上的风露清愁，依然鲜明地表露出她肩上的千钧之担与心中的沉沉重负。
　　
　　“林殊哥哥，霓凰此去，短时不能再见。我云南穆府在京中也算是略有人脉，这面黄冈玉是祖父传下的，持牌人的号令就连青儿也必须要从。今日就托付给兄长，万望勿辞。”
　　
　　随着这恳切的话语，霓凰的盈盈拜倒，双手托出的是一面凝脂般光润的古玉牌，刻着篆体的一个穆字，底下绕着水波印纹。
　　
　　梅长苏神色肃穆，毫无谦辞地接过霓凰手中的玉牌。
　　
　　两人温言细语地话别后，霓凰才又走到一间侧室的门外，轻轻叩门，听到里面的应声之后才推开门踏了进去。
　　
　　梅瑾瑜正立在书桌前墨笔丹青，几笔之后，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便跃然纸上。霓凰走进看清画上的人后呆了呆。
　　
　　画上的人霓凰熟悉至极，不是别人，正是十二年前、少女时期的自己。
　　
　　梅瑾瑜为画中人的鬓角添上最后一笔桃花之后，便放了笔，静默看了片刻之后，才对着一直立在身旁的霓凰淡笑道：“太过久远，已然画不出当年的感觉了。”
　　
　　“我自己都快忘记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霓凰的指尖轻轻抚上画的边缘，语气似是怀念年少的无忧，又似是感慨时光的仓促与命运的捉弄。
　　
　　梅瑾瑜深邃的眸子从刚才起便凝在她的身上，最后似是终于忍耐不住，一把便将霓凰揽进了自己怀中，双臂用力，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肉里，片刻不离。
　　
　　霓凰不曾挣扎，反而顺从地回拥，双手抚摸着她单薄的背脊，鼻尖是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清香。磕上如明月般清亮的眼眸，掩去了眼中涨涨的的酸涩。温声道：
　　
　　“此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期。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回答她的，是梅瑾瑜更加用力的拥抱。
　　
　　穆青只知道自家姐姐在苏宅拜别的那日回来的时候已是夜深，他在主厅的烛火下等了许久，才终于见姐姐从漆漆的清冷夜空中归来，手中还拿着一卷不知是从何处拿来的画卷。他虽心中好奇不已，但在姐姐如此凝重的面庞前却也不敢多问。
　　
　　他自知姐姐用她不甚宽广的肩膀支撑云南穆府数十年，为穆府，为自己都已付出太多，耽误了自己的青春年华，他如今已然袭爵，只能努力成长，接下姐姐身上的重担。穆青掩去了心中思绪，蹦到了姐姐面前，嬉笑道：“姐姐，你回来啦！”
　　
　　“恩！”霓凰温和的一笑，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霓凰于四月十日的清晨启程离开金陵。萧景睿、言豫津、夏冬等人都亲自到城门口为她送行，在送行的人中，却没有苏宅的人。
　　
　　霓凰在人群中望了望，在看到没有自己想见的人后失望地垂下了眉眼，她虽然知晓此时应当避嫌，但是内心深处总归还是存着一份期盼的。
　　
　　正当霓凰与穆青话别之时，一个出人意料的人却出现了。
　　
　　当大楚的陵王宇文暄骑马走到霓凰的队伍面前时，穆青的脸早已沉得像锅底一般，与他相反，霓凰郡主的面上却是浮起了傲然的笑意。
　　
　　“见过霓凰郡主。”宇文暄下了马，快步走上前来施了一礼。
　　
　　“陵王殿下。”霓凰回了一礼，“这是要出城吗？”
　　
　　“哪里，我是专程来为郡主送行，并向郡主表示谢意的。”宇文暄眼角堆起笑纹。
　　
　　“好了，陵王殿下客气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请回吧，我们还有话要跟姐姐说呢。”穆青对着这个大楚的来使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这位是……”宇文暄凝目看了他两眼，一副不认识的模样，似是思索了一番才露出恍然的表情，“啊，原来是穆小王爷，请恕我眼拙，我们楚人嘛，一向只知有霓凰郡主，不知道有什么穆王爷。仗都让姐姐打了，小王爷真是有福，平时爱做什么，绣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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