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道别离•心惆怅]（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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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雨滴伴着晶雪一并飘落。
　　
　　“啪啪啪……”一阵稍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鹏儿的双手扬起，尽量将袖子捋平，用以遮挡那细密的雨丝，自院下小跑着上了走廊，待到了阿叶身边，不住地掸着被沾湿的青衫，嘴里哼哼着：“这雨说来就来，还挺急人。”
　　
　　阿叶噗嗤一笑，将手伸向廊外雨幕，纷繁的雨丝润湿了他的掌心，看着手心的湿润，他先是微微蹙眉，而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装作很义气般，用那手拍了拍鹏儿的衣肩：“辛苦，待明儿个就请你喝极品女儿红……查的怎样？”
　　
　　问完话，他悠哉地垂下脸，随意地瞥了一眼自己已擦干净的手心，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懒洋洋的微笑。
　　
　　鹏儿未反应过来什么，只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惊声回道：“哎呀懒鬼，还真让你给说中了，就那个叫‘左惟’的，怪不得对你下手如此狠毒，果真跟你积了仇怨呢。”
　　
　　“哦？”阿叶挑眉望着鹏儿，略略一笑，“呵，我跟他有何仇怨？”
　　
　　鹏儿缩了缩身子，一个喷嚏打得几乎是涕泪横流，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忙朝阿叶念道：“院儿里头冷，进屋说，进屋说。”
　　
　　一会儿的功夫，廊下两个身影便踱着稳步进了正厅。
　　
　　如往常一样，熏香的炉火，楠木软绵坐榻，桌案上是细瓷茶碗，两三个瓷碟子里各自盛着的，是片片花糕和一些咸豆子。
　　
　　正厅中放着一硕大的屏风，其后是方形软榻，榻上摆着一小木桌，木桌的棋盘之上，是未分胜负的残局。
　　
　　阿叶手执黑子，慢悠悠地将子放在棋局上，未抬头，只随口问道：“你是说，左惟跟我处死的那岳老板是亲戚？”
　　
　　鹏儿嘴里“噶蹦蹦”地嚼着咸豆子，含糊不清地应道：“恩，岳老贼杀你父母，灭你府邸，你跟灵儿的仇是报了，可那左惟跟他亲戚一场，自然会在心里头记恨你……对你下手狠点也不足为奇。”说与此，鹏儿执起白棋，边跟阿叶对弈着，又接着道，“反正是受皇命接人，就是把你打死，人家还能捞个美名呢。”
　　
　　阿叶淡淡一笑，语气中透出些许玩味，抬起脸来朝鹏儿微微一笑，“许是我命不该绝罢。”
　　
　　鹏儿看着他苍白而略显病态的脸，还有那熟悉的淡笑，忽觉得一阵恍惚。
　　
　　一瞬间，他竟然想到一个愚蠢之极的问题……如果有一天，阿叶真的不在了，徒留他一人，他该怎么办。
　　
　　他的心一颤，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鹏儿，阿叶。这两个名字，似乎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四岁的时候，小阿叶溜出府，遇到了满身乡野之气的鹏儿。
　　
　　后来，两个小孩子凑在一起，鹏儿就常常拿着木棍子瞎比划，跟阿叶说自己是伸张正义的大侠。
　　
　　哪怕后来叶府遭难，无论是乞讨，习武，或是进京，他们始终不曾分开。有阿叶的地方便有鹏儿，有鹏儿的地方便有阿叶。
　　
　　或许，他与阿叶十多年的情谊，真的不是一句“兄弟”便能够撇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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