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冬祭长•心惶惶]（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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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冬阳甚是暖和，铺在卿叶院的青石阶上，疏影横斜。
　　
　　只是，院中的侍仆今儿个都忙乱起来，再无人会去注目廊下院落的昏黄之光了。
　　
　　钟离在石阶上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焦急的神色与韩出如出一辙。
　　
　　小奴由前院匆忙地小跑而来，朝摇椅上的阿叶微微欠身，回道：“叶主人，京南巷子也挨家找过了，就是不见灵儿小姐啊。”
　　
　　阿叶轻轻颔首，神色还是以往般的淡定，却忍不住将手指掐地更痛的几分。
　　
　　小奴留神了阿叶这个动作，想起灵儿曾向她告之，阿叶心绪不安的时候，总有掐手指的习惯，犹豫了稍许，终还是安慰道：“叶主人，我看还是先把心安安，昨儿个下雨着，指不准俩人去哪躲雨了呢，再等等，可能一会俩人就自个儿回来了。”
　　
　　韩出和钟离听完小奴这话也在一旁搭着腔：“就是就是，先别急，好好的俩人丢不了，再说秦月还是御前侍卫呢，真迟迟不见人，朝廷也会派人去寻的。”
　　
　　阿叶将腿搭在摇椅上，半眯着眼睛，凝神望向三人，忽地笑了，笑得如以往一般，看不出有丝毫担忧之色。
　　
　　三人讪讪地对视一眼，也不知该怎么言语了。
　　
　　阿叶脸上的淡笑不曾退去，只伸手招呼道：“来来来，别光站着，秦少道会将灵儿送回来，我们静等他便是。”
　　
　　于是，廊下三人并坐，无言地望着空荡的院落。
　　
　　廊上的暖炉中不时地飘曳出丝丝淡香，阿叶仍是将手随意地搭在炉上暖着，懒洋洋的姿态若是在外人看来定会咒骂他没良心，连妹妹不见了都不带着急的。
　　
　　只是，又有谁能解得那面淡笑之下的心呢。
　　
　　钟离不解，韩出不解，许是只有那出外办案久久不归的鹏儿能解得些许吧。
　　
　　不过，阿叶知道，此时定有一人能解得他的心，这人便是那默不作声，只安静地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奴。
　　
　　阿叶觉得自己的心很是奇怪……只要小奴在身边，他便会安下不少心。
　　
　　始终不懂，这究竟是何缘由。
　　
　　那灵儿呢，又能否解得阿叶的期盼之心？
　　
　　深林古宅的隔层之中，灵儿正半趴在隔板上，朝下望着不住咆哮的疯犬。
　　
　　疯犬无法跳上底楼的隔间，一时间尽数而散，犬吠声渐远，隐隐约约听到尚医师略显惊慌的声音。
　　
　　灵儿望着跑远的狗群，支起身子，眉头微微蹙起了些许，喃喃地念道：“咦，好奇怪啊。”
　　
　　倚着木墙的秦月听这一句，只随口问道：“哪里奇怪？”
　　
　　灵儿转过脸，在秦月身边坐下，神色中颇是疑惑，言语之间更透出不解：“那些黑犬一见我们上了这隔层，就全都顺着底宅正厅的方向跑开了，你不觉得它们太有灵性了么？”
　　
　　秦月微微颔首，朝隔层深处指了指，“还有更奇怪的，你看。”
　　
　　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因这隔层很暗，灵儿也看不太真切，便站起身子朝前走了两步，隐隐地见到似是地面上有一些水印，细看过后方才见这水中掺着一丝丝红色，不知怎地，心中忽地就害怕起来。
　　
　　“这……是什么？”灵儿迟疑地问，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秦月也站起了身子，闷闷地哼了一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言毕，径自走在了灵儿身前，顺着水流的方向寻去。
　　
　　越往里寻，水越发殷红，直待两人小心翼翼地寻到尽头，方才见了水的源头。
　　
　　灵儿缩在秦月身后，半眯着眼望向横趴在地上的云夫人的尸体，压低声音呼了一声，瞬即缓过神，紧紧掩口。
　　
　　锦绸华袄被水浸透，身上好几处砍伤，尸体旁扔着一把手斧，斧刃上残存一丝微红的血迹，右侧是一个很高的木架，架上的木桶倾斜着，水从里面流下，正流在云夫人的尸体上。
　　
　　“连云夫人也……”灵儿声音有些哽咽，用水汪汪的眼睛望向秦月：“怎会这样……”
　　
　　秦月此时也不知该作何言辞，只怔怔地回望着灵儿，“你害怕了？那闭上眼，不要再看了。”
　　
　　灵儿吸了吸鼻子，扬起衣袖将眼角的泪珠擦净，泪痕犹在，神色间却显出些许淡定：“不，我不怕，我要把他揪出来。”
　　
　　秦月忽觉得她这神色有几分熟悉，略略想了一下，原，是和那摇椅上不时露出的淡笑颇为相似。
　　
　　“云夫人清早还在房中，那就是说是在今儿个被害的，今早我们先看到了陈医师的尸体，当时几人都聚在一起，凶手没空闲的功夫杀人。后来疯狗闯入，大家忙乱不堪地驱狗，也就分散了，那么……”灵儿的话止于此处，俯下身子，将地上的手斧拾起，“是在这个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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