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Demand
22 Demand (第2/2页)就像那扇新换的木门，说不出来哪里不对，甚至更加合适，但夏美总是在推开它进到院子里时数落一番弄坏了原先那扇伴随她成长的木门的夏天。
夏宇面朝院子坐着，抿一口茶，无神沉默良久。
一声冗长陈旧的声响，夏美甩甩手臂从院子推门进来。
她刚除完草，累极了，腰酸背痛的，没力气去埋怨虞维雅的熟视无睹，只能特意推开明明不挡路的椅子，与地板刺耳的摩擦生就是她内心强烈的不满。
夏美走过去瘫坐在沙发上，瞥一眼仍是无动于衷的虞维雅，捶打着抱枕阴阳怪气地揶揄道：“很忙是吧？”
“啊？忙啊！没看见你老爸我在健身锻炼么？”
一个白眼，“没问你啦老爸！”
夏美狠瞪一眼正云淡风轻品茗的某人，不说话。
叶思仁左右看看，明了地点点头，举着哑铃便上楼去了。
客厅一阵安静，夏宇还是没回应，夏美终于没忍住，用力踏着步子走到他面前。
“为什么下午不帮我除草！”
他应声抬起头来，落进夏美眼里的眼神死水一般平静。
“夏美，成年人的话，除草应该能自己完成吧。”
夏宇说得很慢，语气温水似的平淡无味。他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夏美，一个小小的情绪的波动都不会放过。
而从夏美表情里，他大概知道了，夏美终于对自己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完全是她所看到的那样，真的会任何时候都无条件包容她所有的那种人。
或许她之前真的认为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自己是那么没原则的人，现在的表情才会愈发难看吧。
毕竟，理解和接受还是完全两回事的。
他能理解夏美对他所有的意见，但并不代表他会真的都不介意。
夏美无言以对，生气的表情变得有些委屈，几度将到嘴边的话咽回肚里，最后只能负气离去，却在转身之际被他拽住手腕。
“取悦我，讨好我，我就既往不咎。”
“什么既往不咎？我有做错什么事么？”夏美没好气地回应，用力一甩，仍是挣脱不开他手腕的束缚。
夏美更加没了底气。
“你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你瞒不过我的，夏美。”
他压低眉毛，眼神寡淡得充斥着让人透不过气的陈旧的平静，夏美心脏猛得跳动，不由得相信。
夏美完全没了底气，无措地不知该说什么。
“让我想想，到目前为止，你有主动吻过我么？”
“啊？我，我……”夏美窘迫地低下头去，支支吾吾地拖延时间。
“很为难么？”
“……”
“那我们就用成人的方式解决好了。”
“别别别！我——”
夏美拉住夏宇，踮起脚尖，覆上唇瓣。
虽然不情不愿，但好歹做了，就勉强接受好了。
夏宇这么说服自己。
但即便想着全权接受，夏美的态度还是让他很不舒服，哪怕是考虑了害羞的因素，想要彻底说服不了自己还是显得尤为困难。
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没那么敏感，那么一切都会简单很多。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印象深刻，当年夏美对兰陵王有多主动，他记得一清二楚。相比较之下，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就可怜很多，对自己哪怕有兰陵王三分之一的上心，他也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没有安全感。
夏宇舔舔嘴唇，不过是个蜻蜓点水的吻，就算说要勉强接受，但未免也太敷衍了。
夏美察觉到上方夏宇有些微妙的眼神，终于从他怀抱挣脱出来，急着反驳。
“反正我做了，你要是还不满意，那我也不管了。”夏美低着头，更小声地嘟囔，“明明是你骗我在先，干嘛非要我讨好你。”
夏美含糊地控诉，挪着步子刚想溜之大吉，某位大爷又来拦住她的去路，没头没脑地发话了。
“我饿了，夏美，你会做面么？”
夏美惊，略诧异地看他几秒才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不会不会。”
“这样……”夏宇琢磨着夏美的回答，不咸不淡地点头。
“也是，反正雄哥他们就要回来了。”
等背过身，当他朝餐桌的方向走去时，夏美才隐约感觉到他倏地冷下来的语气，和不屑的闷哼。
他边说，边弯腰往见底的茶杯里添上热水，再浅浅地延着白瓷的杯口小小品茗，并且不去留意还站在原地的夏美有那么些小心翼翼的神情。
他是带着什么心思问她这个问题的呢？从虞维雅表情中，夏美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这么特意问自己，难道会缠着他给自己做夜宵的人在他看来是会像做饭的人么？
如果真的饿了，他自己手艺这么好，大可以直接上手花十来分钟下碗面，多轻巧的事，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地等笨手笨脚的自己。
以以往的经验来看，夏美不由得相信这又是死鱼那个性格别扭致郁的家伙给自己挖的坑，如果不是提早发现，发展到最后，自己一定又是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看，看在你给我做这么多次夜宵的份上，我就，勉勉强强，稍微展示一下手艺好了。”
埋怨归埋怨，夏美仍旧享受自己此刻的重要性。夏美瞥一眼他，稍稍示好。
不过不是现在。夏美美滋滋地盘算着当他露出欣喜的表情时自己的台词。
只是话刚到嘴边，他的回答就打得夏美措手不及。
“不用勉强自己，真的。”
“刚才的吻已经够了，我以为只要你做了我就会开心，但结果只会让我心情更糟，所以既然演技不过关，还是不用特意迎合我了，就这样留在我身边吧。”
院子大门的陈旧的声响弥漫进来。
他转过头来，表情又是那让她窒息的平静，然后他抿抿唇，冲她若无其事地浅笑。
“雄哥今天回来地真早。”
说完又低头抿了口茶。
说真的，夏美真的讨厌极了他时刻都准备着带上面具，伪装着自己的模样。
可是，那又如何，就算他摘下面具，将他不为人所见的刺展现在她面前时，她仍旧不喜欢。
夏美始终不想承认，这种矛盾的反感总归还是因为自己太不了解虞维雅。
他像仲夏的雷阵雨，那么突然地出现在夏美的生活中，没头没尾的，即便零星了解了他的过往，在夏美印象中，他仍然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有那么些距离感，却又无比温柔的人。
以前，她想不通他到底哪里像夏宇，可当真正在一起后，她才看到，原来彻底剥落了面具的虞维雅，连站在夏美面前，简简单单微笑的样子都和夏宇一模一样。
但，这是他的错么？
不，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看在夏美眼里，此刻的虞维雅是如此让她心疼。
那一片片又重新捡起面具，再黏贴在脸上的可怜的模样……
与其看到他的脆弱，不如还是学着去适应吧。
夏美轻易地下了一个保质期模糊的决定。
“我回来啦！”
“老母达令，我和死鱼晚上去小哥那里吃饭，晚饭你自己准备吧。”
夏美随意搪塞夏雄一句，拉上夏宇便火急火燎地往外走，站在玄关还没进门法夏雄来不及叫她，夏美就已经不见人影了。
前两天，夏美记得夏天还跟她商量过关于交往四周年纪念日庆祝的各项准备事宜。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老屁股恰巧没人，她刚好可以借个厨房安抚安抚这个性格别扭到不行的家伙，还可以趁他开心了，套套他的心里话，剖析剖析他的人格，解读解读他的真实想法，以――
增进了解（重点）。
至少夏美法初衷是好的，能彼此敞开心扉地聊聊天对现在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夏美如此盘算，但天不遂人愿，少根筋的夏美完全忘了老屁股还有一个似乎准备孤独终老的兰陵王的事实。
吧台前，坐在最右边的夏宇沉默着，坐在中间的夏美杵着下巴，嫌弃地瞥一眼毫无眼色地坐在他们左边的兰陵王，颓然叹口气。
这三个人的话，还谈什么天。
谁要你招待啊，赶紧走，赶紧走，赶紧走……
夏美的祈祷没有奏效，安静到几乎凝固的气氛越来越尴尬，死撑的夏美终于忍不住下了逐客令。
“兰陵王，今天天气这么好，你没有约会么？”
“嗯？”疑问地看向夏美，“呃，没有……吧”
因为夏美的挤眉弄眼，兰陵王怀疑起了自己，不确定地把语气拖得老长。
“你有，盟主说他今天好像找你有事。”
“是么？”问号脸。
说着，兰陵王果真往外走去。
也不管他是真信还是假信，反正总算清静了。
“好了，终于只剩我们俩了，”夏美松了口气站起来，“我去给你做晚饭，你哪都不准去，在这等着我。”
此刻，夏美的语气变得格外老成，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与哀戚。
那让夏宇熟悉的情绪终于让他想起由来，原来夏美不光给兰陵王做过面，也为曾经的自己去上过料理课。她多么努力地靠近“细心”和“称职”两个词，他明明都看在眼里。
这么一想，一向独断的夏宇忽然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该对比耿耿于怀，这么介意夏美对“虞维雅”的忽冷忽热。
对夏美，他从来都是那么心软。
剁菜声从厨房穿过来，透过算不上敞亮的灯光传进夏宇耳朵里。
他走进厨房，站在门口远远看她认真的模样，以及意料之内的缄默的表情。
“这么担心我会继承雄哥的厨艺啊，不是叫你在外面等着么？”
“放心，我厨艺好着呢。”
这是对虞维雅，第一次温柔的微笑。
他注视了夏美许久终于忍不住向她靠近，从后面小心翼翼地环抱住她，埋头不厌其烦并且极尽温柔地亲吻着，舔舐着她的肌肤。
然而，落在敏感的脖颈与耳朵上细碎的吻彻底扰了夏美心底的沉静，紧接着便泛起一层又一层、没完没了的波澜。
总算了解温柔乡是个什么概念的夏美即便理性驱使一心躲避，却又因心底奇怪的滋味不受控制地侧歪着脖子不断迎合。
那奇怪的滋味渐渐漫上来，逼迫着夏美心猿意马。
“晚饭还……”
蓦地，一个重重的吻不禁让夏美呼吸一窒。
“还想不想吃晚饭了……”夏美软绵绵地抗议。
最后他用手指扳过她的下巴，在她唇上深吻厮磨，作罢便只是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
然后呢，终于渐渐理智回笼的夏美才发现锅里的菜，总算是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