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Flee
15 Flee (第2/2页)“大家也一定都觉得你跟他很像才会这么不管不顾地相信你的……”
“你也是么？”他嗓音喑哑地问道，浓重的鼻音像是带着哭腔一般。
“嗯，也是吧。”所以在你面前才没有办法完全肆意地开心，也是因为这个的缘故吧。
他们说不上哪里像，可能是一些潜在的影子吧，即便虞维雅很努力地试图抹去他身上夏宇的影子，但跟了他二十几年的举手投足及谈吐之间的气质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摒弃的，要真的去做到，那样的生活必定会过得太过辛苦。
“到你真的要走的那天，跟其他人比起来我绝对是最没心没肺的那个。”
“尤其是叶宇香和老母达令，绝对哭得你走不了。”
而在虞维雅看来，可以称得上成熟稳重的阿香顶多掉一两滴眼泪然后接受现实，不舍地跟他像个同龄人一般干脆地道别；雄哥则比较可能会像八点档的苦情剧女主角一样流着泪，说着满是煽情并且感人肺腑的长篇大论矫情地道别。
反而是夏美，才最有可能是那个会哭得他走不了的人。
当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他却并没有拆夏美的台，只是安静地听着，不去反驳。
“大家都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很伤心的……”
“那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
你还没走我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你了。
真希望你才是势力鬼……
“到家了，我都饿死了。”
风一吹，夏美才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竟已冰凉，她诧异地用手指一模，那果然是眼泪。被下巴抵着的手臂有些发麻了，她僵硬地抬起手臂，用袖子草草擦去，在虞维雅慢慢停下车时僵硬地岔开话题。
虞维雅将车子从后门开进院子，停在角落。
夏美率先走在前面，屁颠屁颠地跑进屋子，却在路径虞维雅面前时被他拽住手臂一把拉进怀里。
————飞鸟嘶哑鸣叫着略过蓝天白云。
夏美身子猛地一颤，那丝丝缕缕跑进她耳朵里的他灼热的气息完全扰乱了思绪，在她心口上星星点点像蚁一样灼烧得她发痒——又是这种强烈心悸的感觉。
夏美恍惚失神。他们第一次离这么近，近得夏美几乎能感受到他的所有，在耳边他的呼吸，贴着她背脊的他胸腔的起伏，以及从他唇间吐露而出紧绷却带着温度的话语。
“我可以当势力鬼没关系，你可以把我当做势力鬼。”
他说道，抱着夏美的手臂紧了紧，声线低沉迫切地带着乞求。
夏美愕然，挣脱虞维雅束缚，昂着脖子对他冰冷冷地说道：“我说不需要了吧！”
在氤氲里，夏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却能想象到那该是有多狼狈，就像在春末枯败的花一样。
也许夏美的确是该高兴的，有一个人愿意为了自己做到这一地步——甘愿做个替身也只为她一展笑颜的卑微的地步。
夏美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开心，但她却莫名地生气。他可能不知道他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会让自己变得多可怜，可夏美她却是太过清楚不过了，如果当初在兰陵王看来像冰心的是她而不是寒的话，她也同样愿意卑微地留在他身边。
夏美越过无意目睹一切的兰陵王走进屋里。
夏美她，即便是与冰心毫无相似之处就已经够可怜了，她一败涂地，所以不愿意虞维雅也落到那部田地。
毕竟她自己也没有自信是不是真的有那个意志力去抵抗那已经变得畸形的诱惑……
夏美下意识地规避虞维雅。
起初她自己也懵懵懂懂，连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去躲开他，后来仔细一想才恍悟，自己大概是对于他像夏宇的事感到即害怕又心动。
是因为没办法做到伤害他且不闻不问，才不得已想要尽量不去面对他的事实。
一条冗长的走廊，虞维雅竟然像配合她一般与她擦肩而过，且没看她一眼。
等听到了关门声夏美才忍不住回头去看他原本的方向。
那一秒铺天盖地而来的失落夏美并不意外，夏美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在等着虞维雅来质问她，并且主动靠近她的。
他只是平常地对待自己。夏美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意外的，天天在家里碰到难不成要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嘘寒问暖么？
可不论多有道理，这也不过只是夏美自己对自己安慰的说辞罢了，没任何重量的单薄的理由。
起初的愤怒与追问完全消失了呢，那个家伙竟然能这么狠心地不去看她一眼便轻易地从她身边走过。
他过分的冷静完全将夏美的无措踩在了脚底下。
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么？
夏美忍不住后悔。
他对她一夜之间的冷漠一定是因为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继而便没完没了地自责。
车子从脚边飞驰而过，夏美猛地被虞维雅拉进怀里。
昨天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一秒，现在想来仍然惊心动魄。
她竟然会因为躲虞维雅而差点被车撞，多么荒唐的理由啊。是个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的理由，可它偏偏就是发生了。
夏美因为惊险而瞪大眼睛，等回过了神他仍是沉默着，本该说出口的责骂的话语在让人窒息的沉默里烟消云散。
虞维雅的确是生气的，从他紧绷的身体和耳边他带着颤抖的呼吸便可以轻易察觉。
可能是他表现地太过沉默的缘故，夏美不自觉地害怕了起来，忍不住地心慌。
他抬起埋在她耳边的头，抵着夏美的额头紊乱地喘息着，渐渐平稳了呼吸他才分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虞维雅缠在她腰肢的手顺着背脊抓住她的手臂，拽着她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咖啡馆。
他给自己点了咖啡，给夏美点了甜品，坐在靠窗的位置只顾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醇香却略带苦涩的液体，面对刚才发生的事却只字不提，也不管坐在对面的夏美竟一口没碰蛋糕。
夏美低着头，眼前的蛋糕，说不敢也好，她没半点想去动它的念头。
只有像这种隐晦的认错的方式才比较适合现在她的处境。夏美思躇，因为她即不想他生气，又不想面对他。
虞维雅渐渐平静下来，连同胸腔里的波涛也一同被他强制地抚平。
放下咖啡杯，他淡淡地开口：“走吧。”
等虞维雅起身了，夏美却仍旧坐在位置上，窘迫的模样，在虞维雅投射过来愠怒的眼神下，夏美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朋友在，在等我。”
虞维雅一怔，这才注意到那个站在门口时不时留意他们方向的学生。
学生撞上虞维雅的眼神便冲他微笑着点点头。
啊，对方原来是李百的弟弟。再回头看一眼怎么也不敢直视他的夏美，虞维雅恍然大悟，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迟钝没眼色，原来是他打扰了他们的约会。
随即，夏美便听见了他惨淡的轻笑，带着刺的嘲讽的笑声。
“朋友？”虞维雅反问，笑意更甚。
尽管几口咖啡努力平复下来的情绪瞬间便付诸东流了，他仍然表现地无比平静，平静得像积压尸体的沼泽地一样。只是气场变了，变得像会刺伤她的荆棘一般张扬。
夏美呼吸窒了窒，倔强地咬紧牙关，躲开他的眼神的追逐，招招手示意李夏过去。
没等李夏走到跟前，一道阴影便覆盖下来，笼罩着她——虞维雅俯下身，摸摸她的脑袋说道：“那我先走了。”
直到他转身为止，在夏美眼里仍然全是他盛满虚伪笑容的表情，但他却少见地露出了破绽，他看着有些阴鸷，尤其在转身一瞬间，瞬间僵硬的嘴角，和阴冷得如同逼迫的眼神。
而面对莫名的敌意，李夏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无辜地看着夏美寻求安慰和解释。
最后，他坦坦荡荡地离开了咖啡馆，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太难堪。
“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认错的，要什么面子嘛。”夏美颓然叹口气，小声嘀咕道。
她慢慢吞吞地走下楼梯，坐到沙发上。
“夏美！你是不是又做什么惹小虞生气的事了？”夏雄从沙发的另一头挪过屁股指着夏美的鼻子质问道。
“我，我哪有！”
“一定是你啦！刚才小虞带点心回来没有给你的份欸，而且最近小虞做得菜都变味了！赶紧上去道歉！”夏流附和。
“我都说我没有了！”
“夏美你——欸，怎么这就走了？”
夏美跑回了房间。
夏宇是她的底线，其他无所谓，但夏宇的雷区绝对不能踩。夏美先前的确是这么想的，凡是与夏宇有关的，她就绝对无法坦然的面对。
但说到底她也是为了他的，夏美她何德何能，她不过是不想伤害他而已。到头来这算什么，她又做错了么？谨慎没有错吧，与其最后遍体鳞伤，还不如一开始就将苗头掐死在摇篮里——这是夏美从和夏宇的感情里唯一吸取的教训。
但感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定。
它是不可控的。
在一天的午餐，虞维雅吐了。
虞维雅跑到院子里的垃圾桶旁，吐得没完没了，似乎连腹部的器官都要被他从喉腔里挤出来。
大家因为担心都挤到他身旁，夏美也没有例外，并且站在他的对面看得一清二楚。
他用纸巾擦擦嘴，脸色刷白，狼狈得不禁让夏美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在大家的询问下，他的理由是：“是我自己的问题，没有把荷包蛋煎熟。”
原来不能吃生鸡蛋，和夏宇一样。
“小虞你对生鸡蛋过敏？”
“没有，只是反胃。”
好巧，夏宇也是。
“我没事了，大家都进去吧。”
可是，在那之后都过了几个小时了，虞维雅的脸色依然苍白得可怕。
对大家的关心他也只是敷衍了事，似乎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搬不来搪塞他们。
比如：
“我只是身体不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又比如：
“我真的没事，不就是吐了，还死不了。”
大家犟不过他也只能作罢了。
可看在夏美的眼里却活生生像是威胁，或者是刻意的想让她心里过不去，不好受之类的。
夏美也根本懒得判断自己是不是真的多想，但她的确是心疼他、担心他了。
就算是陷阱她也跳了。
晚上，他早早就回房间了，以休息的名义。
于是夏美就偷偷买了药，打算偷偷地送到虞维雅房间去。
那是以前夏宇经常吃的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