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Birthday
13 Birthday (第1/2页)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死鱼的生日了，傍晚大家被老母达令组织起来商量策划“关于如何为小虞举办一个他一生难忘的生气惊喜”的会议，老母达令的原话的确是这么说的。
说这话时，夏雄坐在上位，她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说得一本正经，并且没有笑场，而这种严肃的气氛意外得维持地相当地久，让原本就兴致阑珊的夏美更加郁闷，杵着下巴，憋着满脸怨言无处宣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该听的夏美还是一字不漏地记下了，不过也只是听着，哪像那个暗里明明对虞维雅百般顾虑，明里却兴致盎然地参与这场只会让人发困的会议的讨论的灸舞。这让夏美甚是佩服他，能做到如此“两面三刀”的，不愧是盟主。夏美心里暗暗鄙夷着瞥一眼正在与老母达令进行深刻“学术”讨论的灸舞。
一个人脑残也就算了，但其他人尽然还装模作样地附和那就说不过去了。
虽然不爽，可夏美也只能闷闷地叹口气，不屑地剜一眼他。
“……那要是X月X日不是小虞的生日怎么办？”后来，空气中不知是谁发出了这么一句疑问才让夏美诧异地回过了神，连这句话是应得谁的话也不知道的夏美终于转过头看着众人。
众人的表情跟她一样，有点惊诧，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有些委屈得看着叶宇香旁边好不容易插上一句的修。
气氛蓦地陷入哀寂。
有些事其实大家都清楚，只是没人点破罢了，而这个没有眼色的老实的修大师无心的一句话成功击溃的大家的防线。
原来是修说的啊。夏美心想，有前途！
“不是就不是嘛，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为小虞办一个让他映像深刻的生日趴啊，对吧！”叶宇香用手肘碰碰修，急忙圆场。
“嗯，对对对。”
气氛渐渐缓和，大家又继续没完没了地你一言我一语。这说好听了是商量，说难听了就是吵闹。
“嘁，自欺欺人。”夏美不管他们，又撇过头，这么小声嘀咕了一句。
夏美还是不懂，为什么大家就那么喜欢他？
后来，不知怎么的夏美就被雄哥差遣出去把风了，夏美云里雾里，不就是一通电话么，很了不起么？
“夏美？你怎么在外面？”等看到几分钟后来到她面前的死鱼她大概明白了她现在的处境，老母达令是让她支开死鱼。也就是说，她现在是肩负着众人的期望的。
当结果由自己所掌握着，可以因为自己的心情任意改变时总是让人心情格外舒畅，因为自己是关键。
“啊？那个……”夏美思虑着。
她现在大可以直接把他领进去，让大家的傻逼计划彻底破产，但她偏不，这完全是因为她的好心，不是别的。
“我没带钥匙，雄哥让我在外面等她回来，你也是么？”
“是是是，我出门走得急，给忘了。”那时的夏美应得急，完全没来得及消化虞维雅话里的淡然轻巧就将他的话一股脑抛到了脑后。
“这样啊……”他又向夏美靠近了几步，站在她身侧，拉着她的手腕坐在石阶上，“那我们一起等好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平静得像阴沟里的沼泽，幽幽脉脉的，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让她莫名心安。她陷进他的情绪里，被他手掌的温热笼罩着，夏美禁不住他的温柔，不自觉像个邻家的少女一样屈膝坐下。
即便不去看他，夏美眼前依旧浮现出了他墨色碎发下、笑得坦坦荡荡的眼眸，像个一无所有的流浪人一般，即纯粹又悲伤。
湿润的台北临着湛蓝似乎连拂面而过的夜风都带着海水的味道，虞维雅深吸一口气，再稳稳地吐出来。
是在两年前么？他记不清了，仔细一想又好像是三年前，无论如何，他们是在如同纸飞机的岁月里，简简单单地烦恼着、欢笑着的。
他总是觉得那种日子远得要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和上辈子没有本质的区别。
那时他也曾经和夏美这么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夏美哭着，而他就这么陪着，听着她没完没了地掉着眼泪豆子。
旁边的香樟树被天边橘黄的夕阳拉得老长，他看着贴合在他帆布鞋上的光怪陆离的树影，久久得注视着直到她哭声渐渐小下去为止。
对于她的伤心，他自然是清楚的，除了陪伴其他任何的，他什么也给不了，能做的只有像现在这样——借她肩膀，让她知道他是在她身边的，她可以永远像这样在无助的时候依靠他。毕竟这是他唯一可以为她做的，他可以做得很好。
“我……我发誓，我……我这次，真的放弃兰陵王了！”
那时还是婴儿肥的夏美这么抽泣着说道，说得很认真，虽然他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否定她决心的话，但他内心却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他是知道的，过了今天，夏美和兰陵王就再无瓜葛了，即便是从夏美嘴里说出来。
他并不庆幸，他们终于结束了，不，是夏美终于放弃了，她这么伤心，他还是希望兰陵王即使是施舍也能对她好些，至少她不会像这样逼着自己下定决心。
那时恰巧一片枯叶从大门上飘下来，叶子像个古稀的老人似的，看着脆弱不堪，落在夏美头发上，而夏美大概是察觉到他隐隐的笑意，狠狠打掉了叶子，不出意外，那片叶子瞬间支离破碎了。
他扭头看着溺在焦黄的阳光里的夏美的侧脸，一定是像现在一样的，倔犟着，并且仍旧孩子气……
他享受着刺骨，莫名其妙地抿着嘴唇笑起来，露出美好安然的模样。
夏美大概是在发呆吧，他们就这样坐了许久夏美竟一点不适也没有，没有一点尴尬地就这么待着。
坐在风之间的他们似乎忘却了所有，连枝头的鸦鹊也像是多余。
夏美从来不会去相信这个死鱼真的是个这么好骗的人，这样一两个小时等下来却什么也不闻不问，他看上去淡然得有些不正常了。
也不知是第六感还是怎么的，她似乎隐隐能感觉到，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就像灸舞说得，“像他这么聪明的人瞒他也是枉然”。
既然是枉然，那灸舞那个家伙为什么还这么乐衷地跟着一群头脑发热的家伙做着到头来根本没有什么卵用的事呢？该不是觉得有意思吧，真是恶趣味。
他们在附近的公园散步，夏美在前面走着而虞维雅跟着。
像散步这么矫情的事，夏美从来不愿意去坐，她不过是想支开死鱼再联系老母达令罢了，却不想死鱼一起跟了过来。没办法，夏美只能亦步亦趋得不知走到哪去。
最后他们在一个公园落足了，一切到那时为止还都很平静，至少她那时的心情是那样的没错，就算在她抱着“不知道从哪个垃圾桶饱食回来”的小野猫，被死鱼看似好心地提醒道，她也只是不冷不热地讽刺了句就不再说话了。
在她看来，虞维雅的话就只是在贬低她怀里的这个可爱的生命罢了，什么担心她身上长跳蚤，她才懒得管，长了就长了吧，又不会死。
到后来，收到老母达令带着死鱼回家的指令，一晚上，她竟然只记得他和灸舞的那两句对话，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来。
挥之不去。
你们关系不好哦——
“应该是吧。”
应该是吧？什么“应该是吧”，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应该”算什么，难不成是怕招惹到我么？都“应该是”了，就直接应下来得了嘛！多干脆啊，这“应该是”来“应该是”去，弄得好像是我的问题一样，说什么没有讨厌我，这分明就是对我有意见！
从来没什么心事的夏美这回莫名地记仇，直到第三天中午洗碗时还在气愤着些什么，心里忿忿地想道。
她对那几个字耿耿于怀。
夏美记得她这几天对死鱼真的是足够客气了，即没有找茬也没有冷眼相对，温和得甚至算得上殷勤了——水果买回来也分了他一份，夜宵买回来也顺便帮他带了一份，连外面下雨她都提醒了！
都做到那份上了，竟然还被嫌！
“靠！我不干了！”夏美用力一甩抹布在水池里，狠狠地说道。
“嗯？什么不干了？”还在厨台上折腾便当的夏雄边皱着眉包装食色边不走心地随口问道。
“就是——”
“……”
“哎哟，没什么啦，我先上去了，碗你自己放。”
“唉！等……”
“自己放？自己放个大头鬼啦！夏美！你赶紧给我下来！”
白痴才会下去。听到脚后跟下面传来的呼喊，夏美腹诽一句便双手插着上衣口袋，昂首阔步地穿过走廊回到房间，不去理会。
在夏美打开门的一瞬间，一阵穿堂风便鱼贯而入，窗柩猛得撞在墙壁上，风像急流一样笼罩着她的身体，吹得书桌上的课本猎猎作响，最后终于平息下来就只剩了那一地白得晃眼的A4纸。
夏美烦躁地抚抚刘海，一张张捡起白纸夹在课本里，而当她走到窗前还没来得及关上看着像要散架的窗户就听到了隔壁被风吹过来的叶宇香的声音。
隔壁是死鱼的房间。
夏美探出头向右一看，果然，叶宇香真的在死鱼房间里，不是错觉。
“欸？夏美？嗨，这样也能碰到你哦。”叶宇香踮着脚尖，上半身努力地向外扬，前一秒还很恬静、很文艺地望着远方的天的她看见夏美便明朗地笑着跟她打招呼。
他们似乎在聊一些深沉的、走心的并且矫情的话题，而且还是夏美她怎么也无法参与进去的他们之间真挚的对话。
迎上虞维雅也探出头看她的眼神让夏美更加不自在，那种淡然却定定注视着她的眼神让夏美觉得是她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硬生生挤到他们之间的，有些尴尬，难堪。
他们这么坦坦荡荡的，夏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那种暧昧的感受。
“是啊，很烦内，连这样还能碰到你。”
“该烦的是我好不好。”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叶宇香的身体就缩了回去，是被死鱼拉进去了，现在夏美只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侧脸，而那侧脸却还看着虞维雅，结果在夏美眼里只剩下了叶宇香的后脑勺。她看不见叶宇香是以什么姿态、什么表情对死鱼说着什么，她也猜不到，更加不想知道。
说那么轻大概就是不想让我听到吧。
夏美总觉得他们两个不同寻常得亲近，比和任何人都亲近，他们两个在一起时的气场和所有人都不同，是夏美从未接触过的不同于爱情的陌生的感觉，像是家人但又多了些什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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