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Haze
1 Haze (第2/2页)实在倒是实在了，可是收到一沓钱做生日礼物总感觉怪怪的，像是在打发她，打发一个乡下来的穷亲戚一样地打发她。
夏美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拿着信封质问他：“要是我今天不来呢？这生日礼物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直拖着？”
夏美越想越不爽，她的生日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一个月前他就不能为了给她礼物回一趟家么？！难道就这么不想回来么？
是找到了份好工作便抛开他们这些拖油瓶了吧……看看这公寓，这装潢，一副飞黄腾达的模样，相比较下，回到那个家是让他感觉丢脸了吧。
那就不要回来好了！永远不要！
“你这不是来了嘛。”他的笑容更加浓郁，笑意触及眼角染上墨瞳，直接略过了夏美愤怒和受伤的表情。
夏美有点分不清，那笑容是嘲讽，还是单纯觉得她无理取闹的发怒很可笑。
褪去笑意，他真挚地看着她，“那个阿香都跟我说了，说你很想我。”
“想你？开什么玩笑！我就过来看看你是死是活，没想到你混得风生水起啊，这公寓很贵吧。”
“我在大学当老师，这是学校分配的。”其实学校只付了三分之二，剩下的是他炒股赚的钱，这房子本来是自由竞争的，可偏偏年纪大些的已经有了房子，年纪轻的又没有那么多积蓄，这便宜事就砸在了夏宇头上。
老师？难怪了，穿得人模狗样的，还带起了眼镜。
“你呢？读哪所大学现在？”
哪所大学？以她的程度他不是应该问“考上大学了没”才对么？他怎么肯定她就考上了呢？
“XXX大学。”即使三流了点，但这是她自己努力考上的本科大学，没什么好丢脸的。
窗外突然响起了滴滴答答的雨水声，打断了夏美的思绪
看着玻璃窗上愈发密集的水珠，夏美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庆幸，没等夏宇接话她便“蹭”地站起来。
“下雨了好像，我走了。”
夏美就这么匆匆忙忙地走了，夏宇站在窗边看着在雨里奔跑的身影，笑得一脸凄惨。
夏宇，那小丫头好像开始讨厌你喽。
无所谓，始终是要适应的，再过4个月，我们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了，我这是在练习。
那可是你亲妹诶，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你不心疼？
心疼？反正宠爱她，对她好的人多了去了，我的这份她有必要在乎么？
哟，那么消极？真不像你。
在冒着雨跑往站牌的一路上，夏美就暗自下定决心，夏宇这个哥哥，这个亲人，她不要了。粗神经的夏美从没有那么难堪过，第一次有人那么□□裸地把对她嫌弃和不待见扔到台面上给她看，仿佛在告诉她，她是多么厚脸皮才会傻傻地跑过来瞧他的脸色。
阿香还告诉他自己很想他，他一定很得意。
“夏美？”雄哥跑出来开门，“你去哪啦？怎么才回来！”
“有点事啦……”
“夏美你哭喽，怎么眼睛红红的？”
“哪有！”夏美像蛇一样越过雄哥，径自向里面走。
“诶？妹妹回来啦！过来……”过来看看我新买的鞋子。
没等叶思仁说完，夏美就急匆匆地向楼上跑去，咂吧咂吧嘴尴尬地收回驾在茶几上显摆新鞋的脚。
“雄哥，妹妹她怎么了？”
雄哥耸耸肩，扭头冲楼上喊：“夏美！赶紧下来洗个澡啦！身上都湿了会感冒诶！”
没动静，再喊：“到时候感冒了别怪老母我没提醒你哦！”
还是没动静。
“该不会，**了吧。”叶思仁小心翼翼地问出口，“失恋”两个字说得极轻。
“不会吧，她什么时候恋过了，不都是一直是夏美单方面缠着兰陵王么，兰陵王从没接受她啊，怎么失？”
“打电话问兰陵王。”
雄哥赞同地点头，电话还没通夏美就从楼上下来了。
叶思仁匆忙挂了电话，问道：“妹妹下来啦？”
“我下来洗澡啦！”
“洗澡好，洗澡好。”说着便簇拥着叶思仁朝楼上走。
“喂，兰陵王啊。”
“是，大少爷。”
“夏美刚才是不是去见你了？”
“见我？没有啊，夏美小姐已经好一段日子没有来老屁股。”
电话那头，夏雄不耐烦地挥了叶思仁一拳，抢过电话，“我们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和夏美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有。她怎么了么？”
“没有，没什么。”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兰陵王有些郁闷地收起手机，蹲下身子，拿起脚边的扫帚继续扫地。
“兰陵王，是谁的电话啊？”夏天边擦桌子边问道。
夏天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继续读书了，他和寒一起经营老屁股，员工只有一个，就是那个给他吃住便免费使用的兰陵王。他们用心地经营着生意惨淡的pub，有了点起色后卫生便成了最大的问题，于是他这个店长和店长夫人及唯一的员工正在收拾high过后的残局。
“是大少爷和夫人，打过来问了点夏美的事。”
“该不会是问你愿不愿意娶我妹吧。”夏天没心没肺地取笑道，可兰陵王的一脸严肃愣是把他的笑声给硌应了回去，干笑几声，转过头去看着寒说道：“寒，打扫完这里我们去下馆子吧，今天提早关门，怎么样？”
“好啊。”
……
身后的两人又开始秀恩爱了，兰陵王却陷入了沉思。仔细想来夏美的确是很久没有单独找过他了，虽然他是闲得清静，也没什么所谓，但这真不像是橡皮糖夏美会做的事。
突然想起无意间看见夏美背对着他坐在夏宇房间的背影，那时兰陵王也只是对于那背影是单薄、无助的想法仅仅一晃而过，但现在想来，夏美最近的确是有心事的吧，不然那背影怎么会落魄得那么不像夏美。
要去问问她，和她聊聊么？不行，既然不能和她在一起要是还给她希望那就太残忍了，那怎么办？
“夏天，这地扫好了，我回房间了。”
算了，还是别管好了。
夏美以为，她是那个陪伴夏宇走完本该是他最后日子的人，她悉心照料他，看着他一日一日地虚弱下去，一日一日地绝望，再释然，安静地等待死亡，然后他来安慰已经绝望却无法释然的她。
她和他是经历过生死的，对于他，她难道不应该是特殊的么？他想抛下过去重新活过，她理解，可是，怎么可以也抛下了她……
夏美站在花洒下，闭眼仰着头，任凭水顺着她的脖颈，像蛇一样流遍她全身。
让她想想，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经常地安静，装深沉似的不说话的，好像是从知道夏宇得那病的时候开始的吧。
回想起夏宇道貌岸然的那副模样，那么冷静，那么理所应当，夏美便觉得自己的心意，自己的真心被他踩在了脚底下，被扔到了垃圾桶里，那么一文不值。
夏美觉得可笑，无奈自己这四个月都干了些什么，竟然那么真挚地打扫他的房间，怀着那种该被他摒弃的心情躲在他房间里偷偷地哭，看着家里的某个角落失神地回想着他的身影，呆呆地坐着，一晃便是一个早上……
夏美身体靠着冰冷刺骨的磁砖瘫软下去，抱着双腿，死命地埋下脸去。
像个白痴一样……
她听着哗哗的水击打磁砖的声音，竟然就这么哭了，努力压低声音，呜咽呜咽地哭着。
从小到大，夏美第一次那么委屈，就算是被老母达令误会打架然后被揍也没有让她这么难受过。也许连夏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伤心的哭声多像一个失恋的人会发出的。
第二天起来，夏美揉着眼睛模模糊糊地下楼。
“天呐！妹！你眼睛肿成核桃了啦！”夏天惊叫。
“随便啦，我又没有男朋友，谁看我啊！”夏美应付一句，挎着包就出门了。
没错，反正也没有人在意她今天是穿了新裙子，还是换了唇蜜，剪了头发之类的，她一个万年单身户还是放弃挣扎了，至于兰陵王，自从冰心的事后，夏美便对兰陵王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也同样感动兰陵王和冰心之间的感情，而她现在还是会偶尔不要脸地贴贴他的冷屁股，夏美把这种自虐的行为定义为——习惯。
可能是经历了夏宇的事，生与死让她认识到生命的脆弱和短暂，她无能为力而绝望的事太多，面对生命有些是真的都太微不足道。例如外貌，在照顾夏宇的那段时间里，她甚至连镜子都没怎么照过，何况打扮。夏美觉得自己老成了许多，会看开很多事，该放开的还是放开吧，所以她现在正努力地抛开对夏宇的依赖、眷恋，就像夏宇抛开她一样扔了吧。
夏宇那个麻瓜都做得到，她也一样可以。
当然，这是至今还没有男朋友的夏美的想法，而有了男朋友的叶宇香还是在那个会为了他而打扮得赏心悦目的阶段，即便那个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在这个恋人眼中无限美好的早晨，叶宇香正和她的那个他享受甜腻腻的早餐。
“修，你也吃嘛～”
“看着你吃我就饱了。”修痴痴地看着叶宇香笑。
“你这样我会害羞诶，来，啊——”
还没等修将心爱人递过来的食物吃入口中，扰人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阿香直接略过了修怨念丛生的眼神，放下叉子，接起电话。
“喂，夏天啊，怎么了？昨天？没什么啊，我就是把夏宇的公寓地址告诉她了而已，夏美怎么了么？”
挂了电话，叶宇香若有所思地微蹙着眉，颓然叹口气继续吃早饭。
“阿香你知道夏宇的地址？”修惊愕。连雄哥和死人团长都不知道阿香竟然知道，尽管很想称赞他的阿香果然神通广大，这都知道，但这件事情她本不需要知道，她知道了反而让他不舒服。
爱情果然会让人自私。
“没有，就偶然间知道的。”总不能让她说她是在联谊的酒会上知道夏宇是隔壁大学的老师，然后去调查出来的吧。光是“联谊”这条罪名她就已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知道夏美想夏宇就把地址给她喽，不过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夏家又出事了？”
“没那么严重啦！”
电话里夏天说得很含糊，她也只是直觉觉得夏美又出什么事了，而且还和夏宇有关。
要去问问清楚么？
“修，我要迟到了，走了。”叶宇香咬着面包匆匆忙忙地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