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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千里共飞鹰

45 千里共飞鹰 (第1/2页)

扩云山的风,是冷冽清恬中带了一丝的霸气,宛如款款而来的山岚,浅慢从容,却在刹那间弥漫天地,又似深涧中蜿蜒而下的溪流,涓涓细淌,也能汇成磅礴的瀑布。
  
  她闭眼立在小山丘上,任风声啸然而过,红日渐渐隐没于西山之巅,为绵延起伏的群峰镀上一层幻彩颜色。青峰、碧树、山石、崖壁,斜阳的影一寸寸滑过,蓄了一日的暖意只被寒风轻吹而散,眼前的壮美景色也将被深沉的黑夜所笼罩。
  
  搓了搓已有些发凉的手背,侧首轻轻靠在他肩头:“每日站在这里会觉得冷么?”
  
  十段寒暑,每个傍晚莫不是在风中等待日落,怎能说是不冷,可发肤之冷如何能抵过一颗凉透了的心。那落日之处便是苍都的方向,她又怎会不知,他的习惯里满是无奈的相思,多少不能言语的话,无不深藏在每日凝望的那一眼中。可惜,哪怕望穿了盈盈秋水,身负了千重冰雪,她终是来得太迟了。
  
  人与人之间的樊篱能因时间而越筑越高,也能在光阴游走间逐渐湮灭,她又有什么不能等的。打定了主意要厚着脸皮,一步不落身侧,他心中再怀芥蒂,也总有消散的一日。如此想着便益发信心百倍,跟着他步入小屋,却听他道:“怎么今晚还要睡在这儿?”
  
  她扬了扬下巴:“不欢迎?”
  
  见他淡漠的模样愈是惴惴,反身关上房门落下门栓,又稳稳当当坐于桌边,倒上两杯茶:“你不欢迎可也晚了,我进了这门哪会轻易就出去!”
  
  他蓦然扫过的眼似乎含了几分深意,她暗自琢磨一阵,心里便乐开了花:“我进了你的门便是你的人,想要赶我走哪有这么容易。且不说这满山的人都知晓罗千鹰今日才方拜见了岳丈大人,便是你又哪会真真舍得我离开半步呢。”
  
  他听了似笑非笑:“几年不见,你这脸皮可越发厚了。”
  
  见他面色缓和,阿絮更是窃喜于心,忙不迭扑过去轻揽上他的腰:“脸皮不厚点又如何能上这扩云山来,又如何能这样亲近于你。”
  
  错负十年的爱侣重又相见总是怯然,她能有勇气留下,说出以前怎么都不愿出口的话,果然是比那时长进多了。
  
  温香软玉在怀,思绪也不知飘向了何处,直到下唇被轻轻咬上一口,才回过神:“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死了?”
  
  “我并没有……是若萧。”
  
  她收了笑,微微退开半分:“你当我不知么,大哥再是胆大,也不敢在你的事上自作主张,你固然没说什么,他必是知你心意才……你以为没了你的消息,我便能放下心头杂念,全心全意待驸马,你以为淡忘了过往,我便能安乐一生?可你未曾想到,我猜到了你助他剿匪之事,你是为了我而死,我又怎能不内疚一辈子!”
  
  “我本就在怀疑事有蹊跷,大哥却故意说漏嘴,你们,你们存心不让我好过!”她愈说愈是气急,他却仍是静静听着,嘴边甚至还噙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她啪地一声狠狠拍开他的手,“你还笑!你难道不知我有多伤心多自责么?”
  
  他瞳眸忽闪,温言道:“都过去了,还旧事重提做什么?”
  
  “那好我问你,现在你身子可无恙了?”紧紧盯着他的眸,生怕他又为了安慰自己而避重就轻。
  
  “只是阴雨时有些不爽快罢了。”
  
  他愈是轻描淡写,她便知那愈是难言的苦,忍不住抽了抽鼻子,责怪起来:“这些年,你是不是就没有好好待自己?真是,真是要气死我了!”
  
  “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你何必气恼。”
  
  他竟是拿自己的身子开起了玩笑,全然不顾她的心:“你!好啊,你如此不爱惜自己,也不想想后果么?你既然答应我陪伴身侧,那自然是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恨他的纹丝不乱,恨他的满不在乎,仿佛天地间就没有什么能叫他动容的!
  
  那飘虚的目光一跳,倏然落向她,定定望去,满溢的是认真执着的心,她用尽了全身气力将深埋在心底的话道出,已是下了最大的赌注。将性命连在一处,生死相随,赌上他的爱怜之心。
  
  老天保佑,我只自私这一回,得了他,以后必定心向虔诚日日供奉。神明佛祖玉皇大帝,我阿絮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你们就成全了我吧。
  
  胡思乱想了一阵,见他没有反应,兀自失望起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不远处微敛的双目,看不出是喜是怒。
  
  小屋内并未点灯,入了夜便是一片漆黑,瞧不清他的表情心中更是又急又恼,将桌上的两杯茶猛灌下肚,杯子摔得砰砰响,一时间恨不得掐死自己:剖了心给人家,人家还不屑一顾,谁叫你当初错到无法原谅呢!
  
  眼看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不知自己是否真有那么厚的脸皮留下,黑暗中传来他隐约的叹息:“天色晚了,照不见山路,你且留下吧。”
  
  真是怕我看不清路么?她怔怔半晌,终是含泪而笑。
  
  他是冷情,可关心爱护却从不会减少半分,她下的赌又有哪一次没有赌赢过呢。
  
  这一晚的旖旎风光自不必说,她喜滋滋地搂紧他,虚合着眼,身子与他契合在一处,心魂亦与他一齐飘飞,去往那九霄云外的烟花胜地。
  
  •
  
  极喜欢看他沉睡的模样,温静柔和,连那道长长的疤痕都多了几分的美感,一大早没看上几眼就匆匆出了门,而后在厨房里心烦意乱,想念得紧,转身便溜了回来,谁知奔到床前才发现,那人已好整以暇地侧卧在床头看向她,只好尴尬地搓搓手:“你醒了啊。”
  
  “你起来的时候我便醒了。”他半撑着身子,黑沉沉的眸子如碧潭般深不见底。
  
  她闻言一惊,自己是怕吵他好眠才小心翼翼起身,他莫不是以为……忙摆了摆手:“我不是想偷溜走啊,是给你做点心去了。”
  
  “做点心?”他一扬手披上中衣,“怎敢劳烦你辛苦,何时这样贤惠了?”
  
  叫你小瞧于我!她不满道:“我虽不会,可我娘的手艺可好得很呢,有她教我哪还有学不会的!你别忙着起来,再歇一会儿啊,我去去就来,你且等着我做的点心!”
  
  小心关上房门,她不由暗叹口气,又怎会没看见自己那一侧的被褥已被捏得褶皱不堪,他始终还是不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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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夜半,她也不知何故突然转醒,眯眼瞧了瞧窗外暗沉的天色,又缩身躲进他怀里:“你怎的醒这么早?”
  
  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才听见他沉凉的声音:“他走了……”
  
  吓得阿絮一个激灵:“谁,谁走了?”
  
  睡意立时消散,目光一转便呆住:“是……外翁?”
  
  心中一下便空了,似是缺了一个大口,凉风灌入,冻得一阵哆嗦。虽然以往从未相见,也不见得有什么祖孙情意,可毕竟天生就是血脉的联系,她缓缓闭上眼,眼前竟是浮现初相见时外翁慈爱的笑脸。
  
  身边的他一直静默不语,睁着眼直到天光大亮,她心疼地抚摸那泛着血丝的眼,恨不能分担他的痛苦。知道他在山上与谁都不特别亲近,长辈之中也只有浮生一直对他关怀备至,从未得到爹娘的疼爱,却多了祖父般的情意,如今亲人已去,他又怎不伤怀。
  
  第二次,她跪在白幡飘飞的灵堂上,一伏一拜,是从未有过的诚敬:一望逝者安息,二望天下昌顺,三望爹娘兄嫂静宁康健,四望宁瑞安富尊荣无忧无愁,五望我与他能平平安安永世相守。
  
  求得再多,也不是事事都能实现得了的。步出殿外,光耀刺目,她眯起眼看着满目洁白,心中更是万分坚定起来,人死不过一瞬,只有得偿所愿才不算徒然一生。
  
  转眸望见叶小桐正与一素衣妇人执手说着什么,动情之处不住流泪,她微微蹙眉,记起那人似乎原是娘亲的贴身丫头,名唤月痕,在娘亲因风轻寒之死远走他乡后却对浮生心生爱慕,被拒后性子冷漠不若从前,像是看透了世间情爱,可娘亲知她心事,在赴景亲王府复仇之前,留给浮生一封信,恳求在她死后娶了月痕以偿心愿。
  
  可惜人是留在了身边,却不曾有什么名分,外翁必是难忘旧人,又不忍拒了娘亲的遗愿吧。她也知娘亲这许多年未回扩云山,其中一个缘由也是为了月痕,她若不在,月痕必会倾心照顾外翁,二人相敬如宾,她若回来,月痕必觉羞愧难当,怕是会隐于山林永不复见。
  
  年岁越长,她越是明白母亲的苦心,她不是不善解人意,而是处处为他人着想,有的时候,远远的得到对方平安的消息便已足够,思念放在心底,见与不见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可是,旁的事皆可容缓,那个人总归还是一定要得到的,她会心一笑,走近几步,听见月痕声泪俱下:“小姐,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夫人……”
  
  叶小桐微微摇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别人的,倒是我自作主张,也不知你是否怪罪。”
  
  月痕哽咽道:“我又哪里能怪小姐,小姐对我一向都是最好的。”
  
  叶小桐轻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道:“昨日他说听见娘亲呼唤了,我知道他必是含笑离去的,他是去找娘了,我们自当替他高兴。他也一直惦着你,反复与我说亏欠你许多,嘱咐我今后务必要照顾好你。”
  
  月痕抹去泪水,轻笑道:“不,他没有欠我什么,他,他待我是极好的。”
  
  叶小桐紧握着她的手,不愿她再言伤心事:“不管怎样,他活了快八十才驾鹤西去,这都是你的功劳,三十多年来,我未曾尽过一点孝道,我们要好好感激你才是。”
  
  扬手唤过阿絮:“阿痕,这是我家三丫头,名唤楚絮霏,前番你不愿相见,就没来得及引见,这孩子执拗得很,往后怕是要祸害千鹰了。”
  
  月痕仔细端详半晌,欣然而笑:“真是如小姐一般的貌美可人,千鹰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叶小桐斜睨她一眼,无奈道:“遇上她千鹰不知是福是祸,好端端一段姻缘愣是叫这任性的丫头毁了十年好时光。”
  
  阿絮只得敛容小声道:“我早知道错了,您也不必在所有人面前反复数落我呀,哪天我受不住躲回宫去,那可如何是好。”
  
  叶小桐瞪起双眼:“这点小事还受不住,你怎的还没长进!”
  
  阿絮撇撇嘴:“我只听千鹰数落我,旁的人如何受得住?”
  
  眼见叶小桐还要责怪,月痕忙截口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姐就不必多操心了,还是进去守灵吧。”
  
  阿絮感激一笑,转身便闪入后园,远远的,瞧见一位身着白麻孝服的中年人与几个年轻男子立在一处,皆是英挺气概伟岸出群,不免抚唇而笑:这是她最爱的亲人啊,放到江湖上哪一个不是英雄人物:“爹,大哥,二哥,元曦!你们在聊什么哪?”
  
  杨严尘见她微微笑着走近,瞥了千音一眼,打趣道:“这里最该亲近的人你不亲近,管我们这几个闲人做什么?”
  
  阿絮笑嘻嘻搂住千音的胳膊:“我亲近他何必叫别人知道,有人自是心知肚明,是吧臭骡子?”
  
  元曦忍着笑道:“三丫头说话向来喜欢藏一半露一半,千鹰一直以来都深受其害啊。”
  
  杨严尘不住摇头:“这丫头比她娘年轻时更能折腾人,千鹰你可要受苦了,不如再仔细考虑考虑。”
  
  阿絮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为何你们都要这样说,我哪会待他不好,我恨不得、恨不得将一颗心都剖出来给他!”
  
  她说得极是委屈,双目瞪视嗓音涩然,杨严尘见状忙拍拍她的脸颊,温言道:“爹爹只是开个玩笑,岂会阻断你的好姻缘,谁人父母不希望儿女幸福的呢。”
  
  她扭头又望向那个一直沉默的人,他呢,还是不信她,像旁人一样笑看着父亲的调侃,难道不知他们每说一句,她心里都是被利刃劈过的痛吗?为什么他对别人都宽容,独独对她,一味的不能原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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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丧事过后,爹娘回了尘月谷,她依旧与他住在茜云峰的小屋中,他不曾赶她离开,却也没说过要和她长长久久,她便也不提,静心一日一日住下去。古人不是说守得云开见月明么,她守着他,总能等到云开雾散的一天吧。
  
  为人.妻子该做些什么,她之前可谓是一窍不通,如今照着娘的指点重新学起来,倒有几分新嫁娘的感觉。
  
  手艺不好,便只照料他每日的早膳。衣裳洗不干净,只得收拾收拾床铺,泡上一壶好茶。他替海棠剪枝,她便扫了满地的残枝拢在树根处。他喜欢立在崖边望一望夕阳的影,她便守在身后为他披上薄裳。夜晚入睡前,小小灯火映照屋内,她便坐在小板凳上将一捧温水淋在他冰凉的脚背上。他的身子虚寒,只有在拥着她的时候才暖,她恨不得与他骨血交融,将他的心和身一并暖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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