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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何言相见欢

24 何言相见欢 (第2/2页)

“那千音便献丑了。”他笑着微伸出手,“想向公主借弯琴一用。”
  
  “凤首箜篌?”霏凤一滞,迟疑道,“据我所知,凤首箜篌在中原业已失传多年,历来只有南疆才有,何况就算留存到今日,恐怕也无人会弹。”
  
  “正是失传已久的琴音,故而想请诸位侧耳一听。”
  
  霏凤凝神望着他,几番踌躇才道:“罗公子竟然对失传的乐器造诣颇深,前有尺八,如今又有弯琴。不过,你如何能确定我定然有这凤首箜篌?”
  
  千音起身步至大殿正中:“凭公主爱乐之深不亚于我,也凭公主识得尺八与弯琴。”
  
  霏凤笑了笑,吩咐侍从将箜篌抬至殿中,只见整架琴色红而艳,曲线婀娜,上有凤首高仰,似回眸望天,霏凤抬手轻轻一拂:“罗公子,请吧。”
  
  千音在琴架前落坐,轻挑几下弦,音色恰如流水,自十三根琴弦间望去,佳人半是垂首,指扣杯盏却纹丝不动,心念一转,不由想到前番几次叫她不快,现在就算是赔礼吧,将她喜欢的曲子送给她,相见欢,离愁别绪,感事怀人,也算衬了自己的心意。
  
  谁知,曲不过半,忽闻茶盏碎落之声,他急急望去,见霏凤纤手微抖,双眉紧蹙,额角竟浮起一层密密的薄汗。她一手捂住唇,一手抚胸,哑着嗓子道:“你是专为羞辱我的么?”
  
  见此情形,心中已然寒凉一片,如今想来,只这曲《相见欢》如此刻意地写下长长一句,分明就是请君入瓮。只怪自己还存了一丝希望,只怪这颗心还没有死绝。说什么独身世外,还不是俗念缠身,怎么都躲不过一个情字么?他自嘲地笑了笑,却不为自己辩白一句,只立起身,垂手候在一旁。
  
  陆玄昭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她:“小三,小三,你没事吧?”
  
  霏凤软软靠在他肩头,浑身瑟瑟发抖,似有不能承载的痛苦,陆品昭见状勃然大怒,指着千音喝道:“来人哪,将罗千鹰给我拿下!”
  
  若萧一惊:“且慢,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千鹰并没做什么啊。”
  
  “他还没做什么吗!该死的东西!”陆品昭正待痛斥,霏凤微微摆手,像是用尽了气力般说道:“品昭,算了,让他们走吧,明日就离开苍都。”
  
  千音抱拳道:“在下若有过,但凭公主责罚,只是公主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陆玄昭急得口不择言:“你万死不足以谢罪!”
  
  千音猛地上前,目中似隐忧无限:“公主!”
  
  霏凤却不愿看他:“让他们走。”
  
  陆品昭操起桌上酒壶猛砸过去,千音一个趔趄,若萧匆忙扶住:“小王子何必如此动怒!”
  
  陆品昭拔高声音喝道:“罗千鹰你还不快走,小心老子将你碎尸万段!”
  
  他长睫一颤,只觉右腿陡然间刺痛难忍,却死死盯着霏凤不愿移开。你也是……要赶我走么?从今以后再不相见,只这样,便结束了?
  
  元曦凑上前轻问道:“公主,你身子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如此走了也不放心啊。”
  
  霏凤强笑道:“我没事,歇息片刻就会好的,只是,让他……走。”玉手一指,竟是直直对着千音。
  
  他一下一下点头,最后竟是强颜一笑:“公主,千音告退。”
  
  说罢硬是挣开若萧的搀扶,匆匆向外走去,那跛了的腿益发显得脚步不稳,若萧摇头再摇头,追上去拦住他:“你不必太过介意,只是此事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这样吧,我晚上再来看看。”
  
  重云慢慢跟过来:“瞧公主如此反应,想是这曲中自有玄妙。”
  
  若萧沉吟片刻问道:“这首《相见欢》是极为罕见的曲调,千鹰,你为何会想到弹这首曲子?”
  
  楼观日附和道:“是啊,还有那什么失传了的凤首箜篌,你怎么千挑万选,偏偏选了人家最讨厌的曲子,最讨厌的乐器,也太巧了吧。”
  
  千音扭过脸:“不过一时之念罢了,不想却犯了禁忌。”
  
  元曦皱起眉头:“什么禁忌,我总觉得颇有蹊跷,曲和琴都是罕有人知,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千音已平静下来,只一笑:“或许我与她生来就相克吧。”说完又一步一拐地往前走,看得楼观日张口结舌,半天缓不过神来。
  
  待到暮色四合,若萧拉着千音进宫,婢子传禀后却道:“公主在后园,只请罗公子一人前去,迷花公子请回吧。”
  
  若萧将千音拉至一边,低声道:“如今可全看你的了,实在不行,就低声下气些,男子汉能屈能伸嘛,这时候只要别再让她生气便好。”
  
  千音却一派坦然:“若有错,我一己承担,她要是生气,那便怪我一辈子好了。”
  
  若萧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你啊,就是学不来元曦的嘴上功夫,否则早就……”
  
  唇边苦笑一闪而过,他拱手深深揖礼:“千鹰无以致谢,唯鞠一躬以报君言。”
  
  若萧赶紧扶住他:“世事俱无常,万象皆变化,我们所求的,不过是这一刻的两相清明罢了。”
  
  千音微一颔首:“我都明白,你且放心吧。”
  
  •
  
  天穹之上,星寥云淡,冷洌的月辉洒落,碧竹摇曳簌簌声不断,海棠浅香幽幽,似弥漫在夜空里的雾气,瞬间便侵透世间所有。
  
  凉亭之下,暗影浮动,她身着云丝挑花裙,披着长长的发,沐浴在无边月色下,就像出尘的仙子一般。
  
  原本在这样绝美的景致中,任谁都会不由自主升起一丝绮想,只不过,人不若当初,心亦非亘古不变,此情此景,注定是要亏负了。
  
  他深吸口气,缓步走近:“月夕花朝,醉影流香,公主切莫一味生气,辜负了这般胜景。”
  
  霏凤惊得猛退半步:“你,别过来!”
  
  他便站定了:“在下操琴之过,特来求公主责罚。”
  
  霏凤抚住胸口,似定下心神:“你知道了什么?”
  
  “莫不是曾经有人以此琴此曲冲撞了公主,令公主一闻此音便心中惊惧。”
  
  霏凤冷笑:“你竟然知道!那还如此冒犯于我?若是旁的人,我早就将他捉来治罪了!”
  
  他拱了拱手:“多谢公主不罚之恩。”
  
  霏凤咬着牙问道:“仗着你我是旧识,便狂妄如此,以为我真的不敢罚你么?”
  
  他略略一笑,只说了句:“公主要怎样对我,自然不敢有半句怨言。”
  
  “莫非你是有意为之?”霏凤目光微凛。
  
  他抬眼淡淡扫过那满面的怒色:“我若说不是,公主会信么?”
  
  “哼,你一直怪我连累你伤了右腿,还有在飘香楼中毒险些致死,现下如此隐秘之事竟也能被你用来羞辱于我,说是报复也不是不可能!”
  
  话音未落,便引得他幽然一叹:“我从未有怪你的意思,倒是我一路累你担惊受怕心中愧疚不已。说到下毒,我也知那根本不是你之过。”
  
  霏凤柳眉一拧:“你怎知不是我?毕竟那是我娘自制的毒香,我一贯用来防身,旁人不可能会有。”
  
  他摇头:“你扮作飘香楼姑娘的时候势必会疏于搭理这随身之毒,被人利用了也未可知。再说,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么?再是讨厌一个人,也断不会用这种法子害人的。”
  
  “我们才呆在一起几天啊,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她愤愤道,“既然知道我没有害你,可如今你害我这一回,却是证据确凿,我不治你的罪已是法外开恩!”
  
  他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清如淡月,此刻竟是笑得满目生光:“多谢公主宽宏大量,可若是难消心头之恨,千音难免过意不去。”
  
  霏凤气鼓鼓道:“没什么好过意不去的,今夜之后再不相见,便是你给我的最好报偿!”
  
  他垂目浅浅一笑,轻声问道:“今后,真的不再见了?”
  
  “你令我重新忆起多年前的羞辱,我为何还要见你!”
  
  他微一恍眼,那丝浅笑似要消散在风中:“是么?”
  
  霏凤心烦意乱,重重拂袖道:“夜深了,你快回去吧,好好休息,明日早些上路,恕不远送!”
  
  脚步匆匆而过,不留丝毫眷恋,冰凉湿意沾了衣角,似是夜露凝成的泪滴,树影隔开了如丝的视线,而那悄无声息的远处,仿佛传来一声轻柔的喃呢:“絮……”
  
  那语气温柔得像是无声飘落的花瓣,满是不舍的怜惜,她身子一僵,却加快了脚步,飘飞的裙裾伴着天边那最后一线星痕,愈隐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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