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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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认得那张脸，和自己有几分相似，比自己严肃一些。杜若只见过她一次，她是比自己小半岁的妹妹，杜晴阳。
　　
　　杜晴阳，取自“晴川历历汉阳树”，杜若知道这个由头的时候，心里酸酸楚楚的，杜若这名字又土又俗，怎比得上杜晴阳那般高雅？
　　
　　同样的人，因为娘不是同一人，所以她们所受的待遇也截然不同。她比杜晴阳穷，因为穷，所以她从小穿过最好的衣服的佣人装，因为穷，所以她吃不饱穿不暖，因为穷，所以当杜晴阳学习诗歌琴棋的时候，她在对了一个铜板和别人计较…这所有的不同，她不能怨，因为那时命。
　　
　　杜若第一次见到杜晴阳的时候是她去投奔杜家的时候，那一天，杜晴阳穿着她只看过的丝绸，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华贵牡丹，杜晴阳微笑着坐在茶厅，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她不低于杜晴阳！她卑微，但是她不卑贱。
　　
　　“杜若”杜晴阳轻轻叫她的名字。
　　
　　杜若“嗯”了一声，心里却不高兴。
　　
　　“到家里坐坐吧！”杜晴阳邀请道。
　　
　　杜若面露难色，杜晴阳善解人意道“最近战火纷飞，娘和弟弟们都搬家去凌国了。”
　　
　　杜若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去给爷爷奶奶上柱香吧！”
　　
　　杜若回到杜家时，那里已经没有了曾经的金碧辉煌，因为李思思离开的时候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留下的也只是勉强够杜晴阳度日而已。
　　
　　杜若对这祖宗牌位拜了拜，算是认了祖宗。曾经被扔出去的她，现在就这么大方的坐在杜家。
　　
　　“对了，你怎么不随他们离开呢？”杜若喝了一口茶，问道。
　　
　　“我不想离开。”杜晴阳直白简单的答。
　　
　　这个答案让人杜若很好奇，毕竟，没有人想死。而现在世道纷乱，活命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楼俊宇还在青枫你会离开吗？”杜晴阳反问道，虽问实答。杜若听到这里就知道不能再疑惑了，生活中有的人说了半句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有的人只说半句，是不想让人继续问下去，杜若分不清杜晴阳是哪种，所以她沉默。杜晴阳想说，自然会说。
　　
　　杜若做法绝妙，杜晴阳犹豫了一会儿，便岔开了话题。
　　
　　杜晴阳指了指容德的骨灰，问了起来。
　　
　　斯人已逝，对自己的亲人说起容德也不算不敬。杜若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杜若说完了她知道的关于容德一切，从容德认识凌皓安开始，到她怎么化为齑粉。
　　
　　说者然然，听者悲切，杜晴阳竟然哭得不能自已。
　　
　　杜若一时又失了分寸，看着杜晴阳泪如泉涌，杜若坐立不安。杜晴阳教养极好，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杜若舒了口气，放松了些。
　　
　　“我猜，你必定不能理解容德吧！”杜晴阳露出一个纯洁的笑，手捂住双眼，那模样看得人心痛。
　　
　　“我的确不能理解她，她本可以活得好好的！”杜若停了一会，如实回答。
　　
　　“杜若，你有没有设身处地为容德想一想？”杜晴阳从容问道“你爱过吗？”
　　
　　“爱过啊！”杜若想都不想就答。
　　
　　“呵呵”杜晴阳释然一笑“你爱得真干净。”
　　
　　？杜若一脸狐疑。
　　
　　“我不明白。”杜若做出虚心求教的模样。
　　
　　“杜若，若你爱过，你舍得伤害那个人半分吗？”杜晴阳一边说着，一边又来了眼泪。
　　
　　“为什么要伤害他？”杜若问道。
　　
　　“这便是容德活不下去的原因，城破那一日，她便已经没有心思活下去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原因便是肚子里的孩子，而凌皓安却打掉了她的孩子，还杀了帮着她的冯爷爷，除了对不起杏川，对不起家人，她还对不起阿萝，对不起冯爷爷。凌皓安对她的冷漠无视，让她绝望，她却无法恨他，舍不得伤害他。所以，她终于撑不下去了…你或许不能理解吧！”杜晴阳抹了一把眼泪。
　　
　　杜若沉默在原地。
　　
　　“我听说你和楼俊宇闹不愉快是吗？”杜晴阳换上一副利落的脸嘴问道。
　　
　　“…”杜若不想说。
　　
　　“无碍，家里就我和一个婆子，你大可多住几日。”杜晴阳大方的接纳杜若。
　　
　　杜若回报一个感激的眼神。
　　
　　“我且住三日，二月二日我便去杏川。”杜若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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