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继续做朋友1

7 继续做朋友1 (第2/2页)

周易凡看了看李逍发来的新短信，又看了看面朝墙壁纹丝不动的李逍。李逍当然睡着了，然而周易凡却并不这样想。他觉得李逍应该还醒着，背对着他，大约是因为难以面对他吧。
　　
　　周易凡想到那次李逍拉着他睡一张床，后来跟他一起洗澡，怎么看都很坦然，没有一丝暧昧的感觉。原来是伪装么？因为“不想给你造成任何困扰”。
　　
　　这一夜对周易凡来说注定是个补眠之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想了很多很多。
　　
　　他是高一的时候，被大哥的朋友引导发现自己的性向的。大哥的朋友，也是他的初恋。在一起三年，也有过美好的时光。小心翼翼维护着这段感情，不敢被大哥和家人发现。准确地说，是不敢被任何人发现。
　　
　　这样的感情，显然不够稳固。每次都要偷偷摸摸地牵手，没人的时候才敢亲吻，一触即逝。但周易凡还是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样的感情不够稳固，周易凡早该明白。高考前大哥似乎发现他们的关系，跟那人长谈后，那人决定暂时离开。为了让周易凡安心准备高考。
　　
　　于是一别月余，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高考前一周周末放假，周易凡专程坐车去找那人。还没到他家里，远远看见一辆婚车停下，那人牵着新娘出场。
　　
　　少年时的感情多半有些懵懂。在看到那人牵着别人的手离开的时候，懵懂的感情突然变得清晰。因为心痛的感觉不会作假。
　　
　　心痛的感觉不会作假，除了心痛之外紧接着是无尽的恐慌。一直爱着他的人，将彻底从他的生活消失，永远地离开他。不！
　　
　　年少时冲动，干下的傻事，周易凡真不想忆起。
　　
　　他从小在家人呵护，大哥疼爱下长大，对自己喜欢的，向来不会放手。也向来不会隐忍，想做什么都大胆去做。为那人躲躲藏藏维护三年的感情，已经是他隐忍的极限。如今他好不容易维护的感情就要被破坏，他如何忍得下去？
　　
　　忍不下去，所以干了傻事。才发现，世界并没有那么宽容美好。
　　
　　那时他红着眼睛冲了上去，他抓着新娘的手，告诉她，“他爱的是我！”
　　
　　像个疯子似的。
　　
　　大哥也在宾客之中，很快就发现了他，强制性地带着他离开。留下木讷地站在原地的他爱着的人，和他爱着的人的新娘。
　　
　　真是一场闹剧。
　　
　　周家在当地也算名门世家了，周家捧在手心的小儿子竟然在别人的婚礼上闹了这么一出，简直丢尽家族脸面。
　　
　　此事自然不是以周家脸面尽失作为结尾。至少对周易凡来说不是。严厉却从未对他动过手的父亲，第一次打了他。母亲也一直在哭泣，劝他向父亲认错。
　　
　　认错因为他喜欢上一个男人？他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
　　
　　后来周易凡回到学校。他以为逃离不理解他的家人，就能得到一份他想要的自由。却发现，他想得太天真。他的朋友，他的同学都知道了。他喜欢男人，他在男人的婚礼上歇斯底里地大闹，像个疯子一样。
　　
　　朋友开始疏远，同学看他的眼光带上恶意的揣测。
　　
　　周易凡不知自己是如何撑过那段时间的。终于明白一个人被当成怪物一样，被疏远，被隔离的感觉。仿佛一只羔羊，坠入无尽的深渊，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只有一直不停地坠落，被黑暗吞噬。
　　
　　再勇敢无畏的人，也会被现实打败。从那时起，周易凡学会用冷漠武装自己。
　　
　　高考时发挥失常，也在意料之内。考完后，周易凡没有回家。即使一出考场，就看到大哥的汽车停在不远的地方。周易凡扔了所有东西，开始一个人流浪。白天帮餐馆做零工，赚取一日三餐，晚上随便找个桥洞就可以睡觉。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他甚至一次澡都没洗过。他的生活从未如此颓废邋遢过。
　　
　　后来他平静地回家，在最后截止日期前提交高考志愿。他原本投递了国外的一所大学，前期测试都没问题，只要通过面试就能入学了。可惜暑假的那场面试，他错过了。
　　
　　他曾跟那人约定，大学毕业后就在国外定居，大学毕业后就结婚，然后他们可以领养一个小孩。他设计好的人生轨迹被打乱，他为此颓废失意了一个月。一个月就够了，生活还得继续，只是计划要重新调整一遍。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