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命原子

第三章 生命原子 (第1/2页)

刚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的艾薇儿浑身缠满绷带，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一直陪护在她身边的林梦楚面容憔悴，平时总是修剪得有条不紊的花白头发因为长时间疏于打理而变得蓬乱不堪。他把脸深深地埋在两只纤长而又苍白的手掌中，整个人看上去像经历了一场大病，虚弱不堪。如果说实验受挫仅仅是他科研生涯中一次微不足道的试炼，那么妻子艾薇儿因此而遭受的伤害却是足以摧毁他所有科学信念的致命一击。
　　
　　虽然已经接近中午时分，明朗的阳光隔着窗户玻璃照进来，却像是被过滤掉了温度，只剩下冷冰冰的亮光。在这光的映衬下，病房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褥感观上都给人一种格外清冷的感觉。盖在艾薇儿身上的被子被掀起一角，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男子坐在病床上，正手法娴熟地给艾薇儿做着足底按摩。这个身材高大，气宇不凡的青年正是林梦楚夫妇一直引以为豪的独生爱子林守言。刚刚获得生物学博士学位的林守言不仅有着足以令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都为之神魂颠倒的俊朗外表，更遗传了他的父母在科学研究方面超乎常人的秉赋，近年来在生物医学界刚刚崭露头角，他就已经在国内外权威科学刊物上发表过多篇受到广泛赞誉含金量颇高的学术论文，特别是在物种起源方面的独到见解曾经引起学术界的不小轰动。看着因为母亲受到的伤害，父亲林梦楚在自责的煎熬中日见消瘦，林守言心中不免五味杂陈。已经年近六旬的林梦楚平生把大部分时间都化在了医学研究上，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忽略对儿子学业上的循循善诱和生活上的关怀备至。在对下一代的教育问题上林梦楚有他从不动摇的坚持，他认为与其竭尽所能为儿女们提供优质的教育资源和衣食无忧的生活，不如父母身体力行的言传身教更加事半功倍。在林守言心中，林梦楚不仅仅是一个集慈爱与严厉于一身的父亲，更是生活学习中不可多得的良师益友。
　　
　　“爸，您回去休息一下吧！老这样下去也于事无补，不要还没等我妈妈痊愈您自己的身体就先垮了。”林守言一边给母亲做着按摩，一边关切地说。
　　
　　林梦楚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儿子，这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在忽然的变故面前，彻底蜕变成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成熟男人。林梦楚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微笑，也许在医学研究方面的一无所成并不意味他的人生彻底失败，眼前具有完美人格的爱子才是他和妻子最出色的杰作。
　　
　　林梦楚摇摇头：“我没有事，你妈妈现在虽然还不能开口说话，但是只有陪在她身边看着她，我的心里才会觉得踏实。我希望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人的是我。”
　　
　　“有我在这里难道您还不放心吗？您也知道，妈妈虽然看起来伤情严重，但这些都是皮肉伤，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林守言说。
　　
　　“话虽如此，这么严重的皮外伤，难免会在身体上留下永远无法消除的疤痕，这对一个女人来说甚至会比死亡更加难以接受。”林梦楚依然痛心疾首地说。
　　
　　林守言沉吟片刻，他知道像母亲这么在意形象的人，可能真的会因为容貌的损毁而感到生不如死。很难想象面对这样的结果会给母亲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几天来他也常常为此痛心不已。然而现在，他必须要尽快解开父亲的心结，绝对不能让父亲因为过度自责影响到母亲苏醒之后的情绪。
　　
　　“爸爸！您太多虑了。我相信妈妈不会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您不是常说自己在从事科研工作之初，就随时准备着献出自己的一切吗？妈妈一定也是和您一样怀着同样的信仰投身于科学研究的。更何况现在组织再造和移植技术这么发达，妈妈一定能够很快完全康复的。”林守言在大脑里搜索着所有能够使父亲得到宽慰的说辞，然而说出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感觉苍白无力。
　　
　　林梦楚却被儿子的说辞打动，他点点头，有意地用力挺直腰板，仿佛是要挣脱什么，紧锁的眉头几天来第一次舒展了一些。他若有所思地说：“是的，做任何工作都需要牺牲精神。如果连这一点小小的牺牲都承受不了，人生将会变得毫无价值。”这时，推门声打断了父子两人的对话，在值班护士的带领下，一个中等身材，体态微胖的男子西装革履，手里捧着一束康乃馨四平八稳地走进病房。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个子高挑，面目姣好的年轻女子，一身得体的曳地长裙使她越发显得光彩照人。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号的医药箱，举手投足矫健而不失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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