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人类（二）
19 人类（二） (第2/2页)她开始出现自己不是人类的幻觉，并在意识中认为自己用魔法为梵蒂冈创造了一个天使。
不正常的精神与身体状态刺激，将她从约柜原书中所得到的小幅度力量提升到一个可怕的层次：照顾她的医护人员陆续的发生精神紊乱的现象，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自己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漂亮得像天使的的孩子在啃食她的肉。
我不信，我当然不信！
可当我亲眼看到那个孩子的出现的时候……我觉得我也疯了。
精神病界权威看过之后说：这是奥利薇亚在非洲受到过的非人肉体折磨、后来的精神折磨以及渴望解脱的病态的强烈意念的表现——那个孩子是奥利薇亚为了用来杀死自己所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
尽管我们竭尽的全力，但作为第一人格奥利薇亚，最后还是被第二人格压制乃至消灭。
奥利薇亚的肉体的病症被证实为一种非常罕见的复合型先天红血球卟啉症，这种病一般由基因突变所导致，且并不具有传染性。
是那人皮原书！人皮的萃取物后来被证实可以产生只针对人类的使其基因突变的毒素。
奥利薇亚的皮肤从此不能接触任何强度的光线并需要每天大量输血。第二人格也由此日渐扭曲而可怕：那个所谓的孩子认为自己是吸食人血为生的生物。就算每天输血，他仍渴血得像个真正的吸血鬼……他攻击身边所有的人，用从奥利薇亚那得到的精神力量让护士将动脉放到他嘴边。
我的奥利薇亚肉体被她在精神紊乱时创造出的怪物所占据着。
奥利薇亚的身体……”
泰蕾带着星儿终于来到了尽头，放眼望去却仍是一片无底的黑暗深渊。
黑暗之中，星儿感觉到泰蕾抱住了自己，她的声音伴随着肩头的湿濡，“那个孩子没有血是活不下去的，可他攻击靠近他的任何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灵魂卖给魔鬼——定期给那个孩子提供‘血食’。”随着那一声“血食”，星儿被推了出去，跌倒在黑暗之中。
向前伸出手只抓到一片黑暗的虚无，星儿在周围摸索着，只感觉到身下是一片干燥泥土地，“泰蕾，你要做什么！”
泰蕾的声音在渐远，“星儿，你愿意帮那个可怜的孩子吧。”曾经那样慈祥的声音此刻无情而冰冷得让星儿发抖。
“泰蕾！”那个曾温柔地轻叹着对她微笑的人残忍的将她抛弃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心中恐惧着的星儿一路摸索着前行，却发现周围是长满藤蔓的石块墙垣，无法辨明方向的她在黑暗中无数次的遇到死路。
周围死寂得像坟墓，连老鼠窜过的声音都没有，她的耳朵里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心跳以及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呼……呼……呼……”幻觉吗？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她为什么听到了一阵拉风箱似的诡异呼吸声。
“呼……”耳边清晰地感觉到一阵气流，仿佛是有某种东西在她身后，星儿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克制着恐惧在黑暗中徒然地摸索着，脚下一空后的一个踉跄让她狠狠撞上一副似乎是铁栅栏的东西。
伴随着疼痛，额头上感觉到一阵温热的充满芬芳的湿流，星儿知道自己受伤了。
“呼……好香……”这次绝不是幻觉，星儿清楚的听到黑暗中传来人的嘟哝声，“好香……”
想到泰蕾说的故事让星儿打了个冷战。
“好香……”这一次，声音似乎近了一些。
星儿知道此刻没有任何人能来帮自己。无法继续有效前行的她努力镇静着让扶着栅栏坐在地上，头上不再流淌的湿润告诉她伤口已经愈合，但周围仿佛越来越清晰的嘟哝声让她忍不住攥紧手上抓到的一小丛杂草。
肩膀传来被碰触的感觉时，星儿颤抖了一下。
自己其实不用害怕——魅灵的力量可以很轻易地杀了这个泰蕾口中的怪物。
并且，黑暗所造成的一时的恐惧让她忘记了——拥有水之枷的她可以通过穿越空间的方式离开这里。
怪物……
肩膀的感觉延续到脖子，有一双粗糙得可怕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真香……”原本回荡在空旷空间内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可仍能听出这是女人的声音。但这一次的声音在星儿耳中却诡异得变成了童声。
突然间，她的眼睛开始奇异地能看清周围的景象……她正坐在一座古老而萧瑟的大理石建筑物之前，建筑的尖顶是一尊逼真的天使刃恶魔的圣像。
老旧的大铁门上蜿蜒着已经枯萎的枝条，仿佛快要倒塌的断言残壁周围满是落叶。
“你是谁？是来借书的吗？”伴随着童音，一个像幽灵一样半透明的身影凭空出现：灿烂得像初生的太阳般的金发，碧蓝得犹如无垠天空的眼睛，还有一笑就露的白牙构成了一个小天使般可爱的孩子。
诡异的场景让星儿的心颤抖了一下，“不，我只是迷路了。”
“迷路？”重复星儿的话，但却仿佛不理解似的摇摇头，“不是借书的那就是食物。”说着，他靠近了星儿的脖子。但并不急着咬，只是嗅闻着，“你的血好香，一定好喝。”那口气就像一个真正的孩子在说蛋糕很棒。
泰蕾说的是真的。身为偶然得到超能力的人类女孩被同为人类的所谓联盟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奥利薇亚……”
“奥利薇亚？你也认识奥利薇亚？”男孩可爱的歪着头。
“我是听泰蕾说的。”泰蕾把自己留下是希望自己杀了她，结束这个其实已经死去的生命。
眼前的孩子可爱得像天使，但星儿明白这只是由奥利薇亚的力量所制造出的幻觉。现在和自己对话的只是已经不成人形的奥利薇亚。
“让奥利薇亚和我说话。”闭上眼睛，不去看虚假的幻象：这股力量与母亲的相似，同样作用于大脑，能使其看见施术者希望对方看到的东西。
但相比母亲那纯粹的魅灵诱惑之力，一个灵魂扭曲的人类所制造出的精神幻象太微不足道。
用自身的力量压制住被牵引着的意识，再次睁开眼睛的星儿看到了真相……
“奥利薇亚已经被我吃掉了哦。”无法再让她产生听觉上的幻觉，周围仍是一片黑暗，但仅挨着自己的洁白的睡袍让星儿看清了眼前发出像风箱一样的嘶哑声音的无法被称为人的物体。
血卟啉症是一种称为卟啉的色素聚积在皮肤、骨骼和牙齿中所引起的相关疾病的统称。许多卟啉在黑暗中是无害的，但会被光线转化成腐蚀性的食肉型毒素。
严重畸形的肢体，被食肉型毒素腐烂掉的五官，整个躯体就像在带倒勾的钢擦上反复磨过的泥巴块。
那搭着自己的手歪歪斜斜的，上面的手指也少了几根。牙龈都腐蚀掉，只剩下连着牙根的鲜红的尖利牙齿的样子真的很像电影里面的吸血鬼。
人类对魅灵残忍，是因非我族类，但人类为什么要同为同族的人类折磨成这样？
“饿……好饿……渴……”沙哑的声音，伴随着鲜红的尖牙接近了自己的颈动脉。
星儿不懂，眼前的无法被称为人的物体让她真的不想懂。
“奥利薇亚？”
“……”只剩下进食本能的没有任何人性可言的物体嘟哝着听不清的话语。
几十年不见天日，靠人血度日……
“奥利薇亚，你还在这个躯壳里吗？”握住她的双肩，周围的黑暗仿佛也染黑了她的心，“你希望能再见到泰蕾吗？”
带着这个不成人形的物体穿过空间回到地面……广场上灿烂的阳光让星儿一下子睁不开，也让这个仅是人体的东西开始痛苦地嚎叫。
“血……血……血……给……我……血……”遍地打滚，已经溃烂至极的躯体像一节暴露在明火上的蜡烛般开始融化。
哭泣声。
其实一直守候在外面的泰蕾捂着脸弓身跪倒在她们面前。双手手捂住的是她的神情，捂不住的是她的眼泪。
(拉丁语)
OSJUSTIMEDITABITURSAPIENTIAM
ETLINGUAEJUSLOQUETURJUDICIUM
BEATUSVIRQUISUFFERTTENTATIONEM
QUONIAMCUMPROBATUSFUERITACCIPIETCORONAMVITAE
KYRIE,IGNISDIVINE,ELEISON
OQUAMSANCTA,QUAMSERENA
QUAMBENIGNA,QUAMAMOENA
OCASTITATISLILIUM
中文：
义人的口谈论智慧
他的舌头讲说公平
忍受试探的人是有福的
因為他经过试验以后、必得生命的冠冕
上帝啊圣火，请怜悯我们
噢何等神圣、何等安祥
何等慈爱、何等舒坦
噢纯洁的百合
“给我血！给我血！”那个已经不能在阳光下生存的生物发着狂，她并向星儿的方向扑了过去。
“喀嚓！”可怕的骨骼声！手持着龙傀的雷莫现身，用剑刃迫使那个躯体的腿骨脱臼！
他持剑走到睁大着眼睛看着那个性格与躯体一样扭曲的物体在地上嚎叫着蠕动的星儿跟前，“要砍下她的头吗？”
雷莫的声音浑厚而清晰，泰蕾捂着流泪的脸浑身发抖，“请……让那孩子……少受些痛苦……”
嘀哒……
晴朗的梵蒂冈聚起了雨云，耀眼的阳光被厚厚的云层所阻挡。
稍稍减弱的阳光灼痛让那生物的嚎叫微弱了一些，她躺在美丽的天使广场透过变形的手用空洞而无神的眼睛看着灰色的云朵。
清凉的水滴，落在灼烫的身体上。
清澈的雨水淅淅沥沥，多年来第一次见到雨水的充满兽性的疯狂渐渐静了下来。
仿佛不能理解似的转动接近半盲的混浊眼珠，她张大着满布尖牙的嘴，仿佛渴极似地迎接着雨水的滋润。
“…………”风箱似的声带发出声音，仰面看着受雨水冲刷的雕塑，盛满疯狂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焦距，“…………雨…………”
“奥利薇亚？”泰蕾猛地颤抖了一下！
那眼皮也快腐蚀完的眼睛流露着的不是痛苦，不是愤怒，不是疯狂。
只是茫然……
“你好，奥利薇亚，我是星儿。”她在哭，所以天空才会下雨。
眼睛在流泪的星儿对总算恢复人类意识的奥利薇亚微笑。
变形的脸注意到星儿后组成一个可怕的笑，但她的确是在笑，“……谢……谢……”
浓重的雨云让天空暗得近乎黄昏，也让奥利薇亚有时间再看这个世界一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对不起！奥利薇亚……”跪在侄女的面前的泰蕾终于能对清醒的奥利薇亚面前道出她几十年的愧疚、痛苦与忏悔。她捶向地面的手露伸出修女长袍，袍袖口的手腕上隐约有着镣铐痕迹。
“……该……早……杀…………我…………”舌头不管用的奥利薇亚呼吸的声音就像拉风箱，“……血……人……吃……地……狱……”从小在修道院长大的，苍白而可悲的灵魂。
“不会的，奥利薇亚。你是上帝身边最纯洁的天使，只是不小心被弄断了翅膀……看，现在，你可以飞回天堂了。”
星儿的眼泪和雨水一起凝聚。
清澈透明的水珠化为片片晶莹通透的美丽羽毛聚集在奥利薇亚的身上，覆盖住那可悲的丑陋着的躯体。
“…………啊…………好……美……”最后一个笑的表情，久等多年的，她灵魂的满足与平静终于到来。
天空的雨云渐渐散去，被阳光剥开的云层仿佛显现出带着展翅双翼的人形。
阳光下，泰蕾的脸上还有泪，“约柜……原书……藏在……奥利薇亚的……秘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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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血腥黑暗的约柜原书……
只是过目，那些在普通人类看来无法理解的怪异词句便在星儿脑海中组成了话语……
——我们帮助人类，人类却当我们当猪畜般宰杀……
——用被人类剥下的魅灵的皮，用被人类刺伤后流下的血书写的文书啊……
——凡是人类妄动的人类，都将被杀尽……
——凡是亵渎文书的人类，都将去食同族的血肉……
——凡贪图咒术的人类，都将疯狂致死……除非有活着的魅灵愿为其流下送葬的眼泪……
——如是魅灵一族的幸存者，得见此文书，请别忘记我们的仇恨……
曾经最后的魅灵用族人的皮和血为复仇人类所写下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