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涯孤旅
第十六章 天涯孤旅 (第2/2页)萧峰见他突地强硬起来，也是一愣，明白他若是抱有必死之心，那是无论如何无法撬开他的口探听消息的，是以不再逼迫，松开了手。
一边的司马克对陆枝信说道：“旁人的事情我先不问，陆枝信，你身为鄂州分坛坛主，竟然公然背命，图谋挟持教内高层，这可是该被教规处置的作为，你不知道么？”
陆枝信一想到教规森严，不由得冷汗涔涔而下，还没等他开口，身后的属下已经说道：“司马长老，这事情真的不能怪坛主，我们都是小字辈，哪有资格管您们的事情，这事情全都是。。。”
陆枝信喝道：“闭嘴！”
司马克以更陈语气说道：“你且继续说，不必管他。有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
属下望望陆枝信，又望望司马克，权衡半晌，又见陆枝信默默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于是大着胆子说道：“我们是有上头的指令，说教主殡天，教内分为两派，我们这边的主脑是左护法韩英天，他给我们下发了名单，记录了明教从上至下重要职位的人员，有哪个是服从他调度的，剩下不在名单上的，都被视为是乱党，因此我们今日便。。。”
司马克眯眼寻思，瞟了一眼萧峰，又看了一眼慕容复，心道：“不能让外人看明教的热闹。”
于是说道：“够了，我已经知道。”
一旁萧峰听了陆枝信的话，也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了解了七七八八，慕容复便是与司马克一路被当成明教里的乱党而捉拿起来，不想却被二人发觉并逃脱，是以造成现在这种尴尬局面。于是问道：“你们内部的事情，我原也不想过问，只是火烧丐帮一事，你必要给一个答复出来！”语言威严，掷地有声，令在场众人心中无不一震，慕容复将脸别过一边，以示不屑。
陆枝信道：“萧大侠，我们教内的事务，是不许与外人道之，还望请原宥。”
萧峰怒道：“什么原宥，你们害人还有了正当名义么？丐帮与你们从来无所瓜葛，为何要狠下杀手杀害那么多此地帮众！”
司马克本想制止陆枝信说出明教内务，可转念一想，如今教主已死，教内一片混乱，各自为政互不往来，这一支势力更是不一定听何人的指挥，说不定根本是与教内一贯行事有悖的也说不定，因此也想急于知道，于是说道：“你说吧，出了什么事情，我替你担着。”
陆枝信感激的望了司马克一眼，放下了心，对众人说道：“我们之前接到了上头下来的密令，要求我们将丐帮的各个据点，逐个打击，各个击破，以州县为界限，每个分坛分管一处，至于原因为何，我们职位低微，也不甚清楚。”
萧峰听罢心里一凉，心想这事情看来非同小可，明教的野心或许大到难以想象。急切问道：“你说各个据点都有明教的人打击，那么丐帮总舵呢，你们洛阳处也有分坛么？”
陆枝信点了点头：“我想洛阳接到消息比我们还要早些，恐怕现在已经动手了。”萧峰眼见明教行事诡秘，手段阴险，若是不加以防范，很容易中了算计，假若不是自己偶然发现，那么此地的丐帮分舵恐怕已经是一片瓦砾废墟，由此想来，洛阳总舵的情况不容乐观，也无心再多费口舌，瞧了一眼慕容复：“慕容公子，你如今也加入了明教么？”
慕容复哼道：“我慕容家从不攀附哪门哪派，只是去明教说清一些误会罢了。”
萧峰哦了一声，也不愿对他多加询问，心中急切要知道更多有关洛阳总舵的安危问题，于是跟一旁的陆枝信说道：“你们洛阳明教分坛设在何处？”
陆枝信道：“这是教内机要，不可透露。”
萧峰怒道：“快些讲出，免受皮肉之苦！”说罢一手抓向陆枝信肩胛骨，微微发力，捏的陆枝信骨骼汗水淋漓，疼痛不已。一旁的司马克见状出手制止：“这是我们教内的事情，还轮不到萧大侠来插手！”说着双手已提出两拐，并在一处，舞成了十字直向萧峰抽来。
慕容复在一旁看着，心里暗自寻思，司马克与自己武功相仿，必定不是萧峰之敌手，若是加上自己，那还勉强可以一战，之前少林寺时自己曾与游坦之丁春秋合力围攻萧峰而未成，盖因三人当时各怀鬼胎，互相制约，且游坦之几无临敌经验，过起招来只有内力可以发挥，大大影响战局，如今司马克与自己都是久经战阵的难得高手，若是一心一意对付萧峰，或许真的胜过也未可知，虽以多胜少不甚公道，但能报当时一掷之辱一向是慕容复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有了实现的机会，自然不可错过，因此抽出腰间宝剑，劈空刺向萧峰。
萧峰这边才挡住司马克，另一边慕容复又挺剑来刺，忙闪身避开，想分而治之，逐个打击，可司马克与慕容复紧紧相连，丝毫未见分散，配合的相当默契，一时竟无可分之机，只得与其硬拼，慕容复一招回风舞柳剑法，将剑尖扫成一个圆环，向萧峰腰间点去，司马克趁机攻向萧峰左胸，双拐前后合击，来势如电。陆枝信与几名属下见到三人的对战，想要插手相助，却苦于根本进不去攻势圈子当中，直看得眼花缭乱，不知如何应对。
萧峰眼见二人攻势强劲，起了战意，一声暴喝，将攻方两人不由自主的逼退半步，然后运起内力双掌拍出，使出一招见龙在田，掌势如同游龙御天，迅疾之余刚猛无匹，不过由于用力分散，是以无法发挥全部效力，被二人险险避开，不过这一招却已经将原本的守势变为了攻势，更加不让对方喘息，刹那间又补上一掌战龙在野，内力所到之处，风声呼啸，在场众人无不动容，慕容复以剑相挡，没有被萧峰击中，一旁的司马克则趁机会抡起铁拐飞掷向萧峰肋下，萧峰刚收了掌势，还待一鼓作气将慕容复直接震出包围圈，一边司马克已经飞拐而来，不由得恨声骂道：“奸险小人，招式如此阴毒！”但不得不收回掌风，转身跃起，躲开了司马克的一击，司马克一见一击未成，急急抢回铁拐，趁萧峰仍未落地，向他下盘攻去。
慕容复见机挺身再刺，萧峰不慌不乱，双脚夹住司马克的铁拐，这边微微倾斜身子，悬空而立，手指夹住了慕容复的龙泉宝剑，大吼一声，手上发力，将宝剑“铮”的一声断为两截，慕容复见佩剑被毁，又急又怒，将两截断剑向萧峰掷去，自己又迂回至萧峰身侧，以般若掌攻向萧峰，此时萧峰全力对付慕容复的攻势，一旁司马克的流云锁又掷了过来，便慢了一步，有些闪避不及，脚踝被狠击一下，萧峰大怒，忍痛飞身一脚，正中司马克前胸，司马克踉跄两步险些摔倒，萧峰还要再攻，但足下疼痛，对方攻势亦如火如荼，此时他心怀西夏侵宋及明教阴谋颠覆丐帮两件要事，不如之前在少林寺燕云十八骑之前豪饮舍生一般无惧无拦，是以不再恋战，并未继续硬拼，对着两人方向，一掌拍出，惊涛骇浪一般将对方与自己隔开一段距离，借机飞身破窗离去，消失在夜色当中。
慕容复还要再追，司马克摆了摆手：“莫要再追，头先若是他再打下去，我恐怕便要死在此处。”说着一口鲜血喷涌上来，原来刚才萧峰一脚踢中司马克前胸，受力极大，只是司马克强以内力抑制继续相拼，才未立时吐血，此时一见萧峰离开，自己便也由此脱力，跌坐在地。
慕容复知道以一己之力无法战胜萧峰，是以也听了司马克的话，停足驻步，将司马克搀起，一旁陆枝信几人见状忙过来相扶，一同将其送移到床位，背靠墙壁坐下。
第3章第十二回双城故事
萧峰破窗而出跃下房屋，由于受伤不重，只是不愿久战，因此并未担心对方继续追逐，走的并不匆忙，只是拣着光亮处一路寻回了先前邱柔投宿的客栈。
一上二楼，发现邱柔房间的灯还亮着，定是在等自己回来，不免有些歉疚，于是敲门进入，向她报个平安，也好早些休息。
邱柔正坐在圆桌之前望着油灯发愣，一看见萧峰回来，非常高兴，一把揽住了萧峰，由于他体格庞大，自己揽抱并不能完全围住，因此在他胸口轻轻锤了两下：“这么晚了，我都担心死了。”
萧峰见她眼睛布满血丝，显然熬夜过多，倦怠不堪，因此柔声道：“好了，我没事，你也早些休息吧。”随即去了隔壁房间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萧峰与邱柔在客栈吃了早点，便打算启程动身。
“邱姑娘，我或许要晚一点送你回晋州，之前要先去一趟洛阳，有一件要事要做，希望你能和我同去。”
邱柔笑笑：“反正是你保护我，那还有什么说的，你到哪里，我便去哪里了。”萧峰听罢胸口一酸，隐约觉得阿朱也说过类似的话，无论自己去哪里，都誓死跟随不离不弃，可惜如今天人永隔，怎能不徒添伤感。
邱柔见萧峰沉默，问道：“萧大哥，你又怎么了？”
萧峰勉强笑了笑：“没事，可得麻烦你陪我多跑一程了。”
邱柔望着他笑了一笑，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二人约定好了一同前往洛阳，将一切收拾停当之后，便动身离开。
洛阳离此颇为遥远，要走十余天路程，邱柔不常在江湖漂泊，受不了太多的风霜劳累，是以萧峰一路带着邱柔走走停停，并不过急赶路，邱柔心中知道萧峰是为自己打算，也十分感怀于心，两人一路上虽没过多互动，可关系仍旧隐约熟稔亲近了不少。
这一日已经走到洛阳城里，萧峰对邱柔说道:“一会我将你送到客栈歇脚，然后我去丐帮总舵去看看情况，快点回来接你。”
邱柔欲言又止，将说话吞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不过萧峰往前走了两步，却突地有些其他想法生出，隐约有些悬心之念滋生，为保证安全，还是回头说道：“罢了，你还是跟我一路去吧，我这几日赶路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妥，还是安全为上。”邱柔见他是为自己考量，自是绝无异议，便跟着萧峰身侧一起向丐帮走去。
正走在路上时，萧峰心里自忖：“一会见了丐帮众位兄弟，倘若有些什么事故，倒还能帮着一并解决，倘若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一趟来的未免有点可笑了。”不过转念一想，宁愿自己可笑一些，也不想让丐帮填上什么麻烦事情。
走到了洛阳的丐帮总舵，是一个极大的庭院，宽广之余又十足简朴，萧峰做帮主的时候曾在此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对这甚是了解，一步入庭院，只见一只竹棒支了过来，挡住了萧峰的去路。
循着竹棒望去，只见是一个六袋弟子，年纪不大，一脸稚气，对萧峰也素未谋面，是以拦住他的去路。
“你是谁？”
萧峰瞧了一眼他的故作姿态，心中有些好笑，不免微微笑了两声，那六袋弟子觉得是在笑话自己，又急又怒，竹棒更伸近了一些：“有什么可笑！你到底是谁？若是不说清楚，决计无法进入！”
“小林，不得无礼！”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后面传出，萧峰循声望去，面露喜色：“吕章长老，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么？”
来人正是丐帮的长老级人物吕章，刚才在厅内听见外面六袋弟子的吵闹，便想到是有什么矛盾出现，于是特意出来查看，没想到竟看见了萧峰。
“乔。。。乔帮主？！”吕章长老战战兢兢的说，一字一句甚是激动，显然有些意料不到。之前早就听说在雁门关前萧峰为两国停战而自尽，不料今日又能见到，不由得十分意外欣喜，一把握住了萧峰的双手：“帮主，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萧峰面上一红，摇摇手道：“莫要再这么称呼，萧某只是个闲人，哪堪当帮主的大任呢。”又想到吴长风已经当上帮主，为了避免吕章再提及自己帮主的旧事惹出尴尬，是以急忙问道：“吴长老如今已成了帮主，不知将咱们洛阳总舵带领的如何啊？”
吕章面色一沉，喃喃说道：“吴帮主已经。。。”
萧峰隐约觉出不对，连忙追问：“吴帮主怎么了？”
吕章长叹一声，低下头去：“吴长老前日已经被宵小暗害了！”
萧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心中悔恨不已：“终究是慢了一步！”
吕章此时才注意到一直在萧峰身后不声不响，垂立低头的邱柔，于是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您的红颜知己？”说的邱柔脸上一红，萧峰已摆手否认，正色言道：“莫要玩笑，这位邱姑娘是有事在身，恰好与我一道赶路罢了，可别损了人家姑娘名声。”吕章一听对邱柔笑了一下抱拳称歉，然后握住了萧峰的手，将他拉近了房内，安顿他与邱柔坐了下来。
萧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吴帮主是怎么被害的，是不是明教的人动的手。”
吕章眉头一皱：“明教？”
萧峰见状，明白大约明教仍未在此暴露身份，是以说道：“先不去说它，你且好好给我讲一下，吴帮主是怎样被杀害的。我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通知诸位兄弟，注意明教的偷袭，没想到还是迟了。”
吕章讶道：“难道其他地方的丐帮分舵也有宵小破坏么？”
萧峰点了点头，将自己一路来时的经历说给了吕章。
吕章听罢皱眉不语，心中思虑万千，考虑良久，又唤了一名年轻弟子去主院将四大长老叫来。不一会儿四大长老尽数到位，见到萧峰都是一惊，纷纷拜见，自上次雁门关一役以后，萧峰在中原武林，尤其是丐帮的威望，又如中天之日一般，再无人说他的契丹血统以及复杂身世。吕章对四大长老围圈说了几句，几人都点了点头，然后一并转过身来，单膝跪地面对萧峰：“我几位丐帮老朽，恭请您重掌丐帮，已解丐帮眼下困顿。”
萧峰摇摇头说：“承蒙各位长老好意，可萧峰的确不是汉人，不再合适做这一帮之主。”
吕章抢先一步说道：“乔帮主义薄云天，心怀天下，无论是契丹人还是汉人，都是一样的钦佩。况且眼下正是丐帮少有的困局，群龙无首，凌乱非常，若是没有一个能领袖全帮的代表人物出现，那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萧峰并不善于辩论，听他说的有理有据，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只是一再摇头：“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怎么能。。。”
“莫非帮主是气我们当初冤枉了您，所以不愿帮我们一把么？”
萧峰自然否认：“要这样我便不来了！”
“那就是了，还请帮主帮我们度过难关，丐帮上下，永感恩德！”
萧峰实在不知还能如何拒绝，“这个。。。。”
“请帮主重掌正位！”
萧峰眼见此时拒绝已是无法，又想到如今丐帮的事情自己本身也是要插手过问的，是以若是正式管上倒也无不可，反而便于调度，可他并无当丐帮领袖之心，因此说道：“诸位快请起身，承蒙大家看得起，我便暂代帮主之位也无不可，不过只是一时而已，一旦危机解除，那么诸位就另请高明，我绝不会继续占着位子，到了那时，若是仍要硬逼着萧峰做这位子，莫怪我不声不响独个离开，让你们再也找我不到。”
几名长老闻言大喜，纷纷拜见帮主，萧峰面对这种景象，宛如回到了多年以前，一时百感交集。
“对了，现在你们跟我说一说，吴帮主是怎么被谋害的？”
吕章道：“前日里丐帮要举行一月一度的大会，按说要帮主首先出来主持局面，可我们帮众都集齐了以后，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帮主的影子，所以就找人去后院寻找帮主，却发现帮主已经被害，死状残忍，引人痛心！”
萧峰道：“是被毒杀的？还是被用武功杀害的。”
“应是中毒而死，七孔流血之余，全身没有一处多余伤痕，应是中了一种十分强烈的剧毒，我们行事愚钝，并未察明内情。”吕章诉说之时想到帮主离世，帮众却无力查出真相，不免惭愧悲痛，慨叹不已。
萧峰拍拍他肩说道：“天下奇毒多不胜数，哪能完全掌控，吕长老不必过于内疚，假以时日，咱们必能查出真相，替吴帮主报仇。”
吕章道：“那还得等着帮主您为我们办成这件大事才成了。”言语之间满含期待，使得萧峰不觉之间背负起极大的压力。
之后吕章强请萧峰留下住上些日子，再去送邱柔寻亲，萧峰自然推辞，只在这里留宿一宵，喂好马匹给养，休整一番，便离开洛阳，前往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