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episode 24:相顾陌路
25 episode 24:相顾陌路 (第1/2页)Episode24:相顾陌路
顾信之在我眼前被人押走。
我看到他挣扎被摁倒后狂乱绝望的眼,最后透过人深深望向我,在飞扬的尘土中模糊开去。
那眼里的情绪,我看不清。
此刻我才支撑不住委顿下去,眼前发黑,肩上火辣辣撕裂地灼痛。
我微微阖眼,余同惊讶凝滞的双眼复又在我眼前出现。我心底绞痛。我已害了他,我不能再让另一个活着的人再落此下场。
微微抽搐地竭力伸出手指,触摸到邵云一按在我肩头的手,我紧住,开口低声哀道,求你,不要伤他……
邵云一眼神凝滞,眉间轻微抽动,嘴角一僵,却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
好。
我终放了心,闭上眼松开手去。
我能感觉到被人抱着放在了某个柔软的地方。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灰色,雾蒙蒙的。
我浑身发烫,被肩上传来一阵阵的灼痛刺激地竭斯底里,几乎要疼得发狂。
耳边有人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夹杂着另一些愤怒而焦急的大声喝斥。
随即肩上便有了些冰凉的慰藉。渐渐的,肩部缓缓麻木。
我想我是嘟囔了一声。立刻,有个声音在另一边贴在我颊边轻轻回应着。
我使劲眨了眨烧热的眼,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突然的,左肩猛地刺痛,有冰冷的器械毫不留情地探入。我全身一缩,正要挣扎,却被一双手牢牢按住。
等一下,一下就好。
那个声音反复地说着。温凉的手贴在我颈上颊边,指尖竟微微颤抖。我又张了张嘴,终于叫了一声痛,泪如雨下。
那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只是最终感到有某个东西被从身体里抽离出来。
眼前的人影晃着,一声声地唤着我的名字。
衿遥。衿遥……
我蓦然睁大眼睛,透过淋漓的水雾,看到那张淡淡微笑的脸。
和我相似的眉眼,如同那薄薄纸片上的美丽女子的一般样貌。是封绿章。
她遥遥站起身来,我看到她身后透过的光,而她身后仿佛还隐隐立着另外一个高大身影,面目绰约却安祥。
她似乎是转首冲他微微笑着,然后松开了我的手。
我在黑暗里赫然醒来,手下一紧。
确是有物。
但肩部的灼痛仿佛在醒来的一瞬爆发开来,带着淡淡的麻意。
我吸了口气,咬住了嘴唇。
这一举动使身边趴着的那一团黑影猛然立起。在黑暗里还是看得分明,那人疲惫的状态及欣喜的神情。
是杨晨。
大哥。
嗓子发紧,哑声。
杨晨暗色的眸子在夜里炯然发亮,他面上露出喜色,却还只是淡淡点头,紧握了一下在我手中的手,道,医师说你今夜会醒,果然。你先喝点水,我去叫仆人为你净身。
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难得他还记得。
梁景苑也赶来。仆人替我净身时父亲已在门外同杨晨杨暮一起候着。
却没看到另外一人。
重新侍弄干净后额头还是余了一层薄汗。实在是痛得厉害。
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快两天。
而时局在这两天里已是翻天覆地。
就在出事的那一天,李素年同赖桓水倒戈反向,迅速缴了洪运畴的二十万兵力,现已把他同他的儿子软禁在济州。然后以旧为云军属下为由,拥立了原云军首领流落海外改名换姓艰难存留下来的嫡孙,现济州第一富邵节的义子邵云一为联合政府总首,以他马首是瞻。
商会中一支翘楚善笼人心的邵云一,在军中谋政竟也是极有心思手段。
一天之内,便招降了在连锦西处负隅顽抗的陆少同,活捉了只身深入的信军统帅顾信之;而盘踞在中岳山的原信军精锐部队,在一夕之间少了统帅乱成一盘散沙,被赖桓水挥麾轻易拿下。南部残存的信军势力便顿时大惊失色龟缩于内举旗摇降。
政局虽还不稳,但有坐拥重兵的李赖二人拥护的邵云一,俨然已是成为反掌成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我轻轻喘了口气。望了眼被我迭声追问下才肯道出实情,面色难看的杨晨。
无怪邵云一那天答应我不伤及顾信之答应得如此果断。政治立场的需要。并不是因为我的哀求。我无足轻重。
那么,也无怪他今日没来了。
望着床边静静守着我的父亲一眼,惨笑了一下。
那日我竟还不自量力地替他挡枪。
我连顾信之都舍弃了。
我还害死了余同。
肩部那逐渐尖锐的刺痛如此清晰地提醒着我某个事实。
我只是枚他偌大棋局中的棋子而已。
仅此,而已。
父亲望住我,轻轻抚了抚我的额头,替我擦去直冒出的冷汗。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比及其他人更为复杂而深沉的哀伤。
阿遥。
他轻轻开口。
这声唤却使我记起了另一个如此称谓我的男人。他现今情况呢?
我的胃慢慢抽搐起来,如斯冰冷。
允信他……
父亲顿了一下,敛薄的嘴唇微微发白颤抖,抚着我额角的手指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他已在前个小时过身了。
四周静得仿佛世界都空白了。
我花了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来反复咀嚼父亲嘴里的那个允信就是顾先生。那个前日里还握着我的手柔声叫我阿遥落下泪水的男人。
我的亲生父亲。
我轻轻阖上眼。忆起我刚才醒过来时看到的封绿章身后那个高大坚毅的身影,和他面上安详宁静的表情。
果然,死的悲恸只是要活人来承受的。
我活着,却还醒着。真是奇迹。
我复又缓缓睁开眼,望向父亲。我相信我此时表情定是离奇得镇定,镇定得叫父亲手足无措。
父亲,能帮我请邵先生过来么?我有事相商。
邵云一来得倒是迅速。
当看着邵云一戎装笔挺地进入房门时我心里还是瑟缩了一下。
痴愚如我,竟还对他那望过来的关切眼神抱有希冀和慰藉。
我轻轻闭眼轻吸了口气,再睁眼。
只是在他试图扶我坐起的时候,我缓缓避开了他的手。
挣扎起身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气力,痛得我出了一头冷汗。
我当作没看到他不悦地微皱起眉头,在唇角努力挤出一抹微笑。
邵先生。
话音出,我便看到他脸上表情猛地绷紧。我笑容更甚。
哦不,或许我现在应称阁下为邵总首。恭喜你终于获得了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努力摆出适当而贴切的笑容,努力不去注意他越来越黑的脸色。
本该是我去总首府祝贺的,但是身体情况不允许,所以只好冒昧请邵总首亲自过来一趟。请总首多多包涵。
我缓缓颔首,再抬起眼来直视便看到那双褐色眼眸里冒着火焰。
他盯着我,半晌才压抑着声音咬牙切齿。
你到底要同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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