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未知能饮一杯否
第二十一章 未知能饮一杯否 (第2/2页)云低只听得他最后一句似包含无限伤情无奈,让闻者不由为之悲戚。又一想,一个出身豪门,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他能有什么解不开的忧愁。“无非是无病呻吟的小心思罢了……”
才一说出口,云低便警觉自己又失言了。
“无病呻吟?”王献之闻言冷笑出声。“你的阿姐无非是天生心疾不可医治,你可知道我的表姐是被生生逼迫至死?”
王献之也不管云低露出的惊异神情,叙叙又说了起来:“我与表姐道茂自小青梅竹马,不比你跟你阿姐的情谊稍逊。我自小便慕道茂温婉良善,孰知这爱慕之心,竟害得她不得善终?你如何能知道,自己最心爱的人被自己害死的悲恸?”说道这,王献之又将蓄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云低这时刻,已被听得的情由震撼了心神,才喝下去的半盏一杯酒也醒了几分。“为何你爱慕她,却害了她?”云低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司马氏的刁蛮公主。”王献之显然怒急,声音都带了几分暗哑:“我本来已经与道茂定下了亲事,只待我明年及冠就要迎她入门的。偏偏那个刁蛮任性的长公主非要请旨嫁与我为妻。司马聃倒不曾答应下来,哼,他也不敢定我的亲事。只是道茂父亲已逝,本就寄人篱下十分艰难,如此又遭那司马氏处处刁难,生活凄苦。她叔父又畏司马皇权,道茂处处受尽委屈,才使得郁郁而终……”说道这,王献之已经是怒火滔滔,不可自抑。连深棕色的瞳孔都染上了几丝血气,一副萧杀之相。
云低本来听着他讲来,还正自叹息那道茂的命运多舛,暗恨那司马氏公主的不通情理。突见王献之这副神情,直吓得将手中还余半盏残酒的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一声一出,云低就暗骂自己手拙,怎么总是摔碎杯子。
所幸王献之被这一声也惊醒了许多,面上的萧杀敛去几分。复又道:“你的阿姐,便是因了其他一些原因致使早逝,左右亦不过一年半载。她的心疾,本就无药可医。至多便是拿药吊着,多吊一时是一时罢了。你又何须伤怀至斯?”
云低听得王献之这一席话,只觉他先前那一句是真的有理:天地为炉,世间谁又不是苦苦煎熬。
王献之见她不答话,亦不再多言,只拿起桌面上的筷箸击打着瓷器,咏起一首诗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诗原本是魏武王正意气风发时所作,诗意豪迈。此时被王献之华丽而润洁的声音咏颂出来却觉得分外凄凉无力了。
王献之反复咏颂,云低听着亦觉得胸中郁气渐纾。便也执筷胡乱敲着瓷器跟着诵读出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王献之见云低也出声诵读,洒然一笑。继而应和。男声华丽清越,女声低婉缠绵,两人的声音就这么在林中徘徊良久,才渐渐低了下去……